天塌了!
刚睁眼的俞闻清看了一眼手机,看到小时上的数字是8时他喊了一声,又被自己喊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起来,几乎是两步跳下床的,嘴里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胡乱地穿着衣服,迅速洗漱过后,把电脑和充电线胡乱往书包里一塞,手刚刚握上门的把手,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恶劣的注视向他投来。
机械性地转过了头去,带着十二分的歉意,看向了那只站在书桌中央的……鸟,俞闻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书桌面前,又快速拿出地上的罐子,连镊子都没来得及拿,闭着眼睛忍着恶心直接上手抓了四条小虫子放到了桌面上。
俞闻清讨好地说:“嘿嘿,花生,差、差点忘了,给你赔礼道歉,多加一条!”
谢息尘此时却显得不紧不慢,虫都放到自己面前了,端着点也无可厚非,他先用小鸟抓扒拉了几下虫子,昨晚的一夜沉睡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还是饥肠辘辘,他先吃掉了一条虫子,又抬头瞪着俞闻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你醒了也要把我弄醒!我是鸟!不是鸡!我不会打鸣!起床就不能轻点儿?!
可无论他摆什么表情,俞闻清都是喜爱亲昵的样子,他伸手揉搓着小鸟的身体,语气上还是有些着急,“花生乖乖,你先自己在家玩,我中午就给你带菜叶子回来,现在太赶了,我要出去了,你乖点好不好?”
赶紧走吧!还我一个清净觉。
“完了完了完了,PPT还有一页没改完,我走了啊花生!”
门被关上了,宿舍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谢息尘这次也不矫情了,一屁股坐上了桌子,吃小虫子几乎吃出了品茗的范儿,三条面包虫吃出了九条的感觉。
全都下肚了后,谢息尘伸出了脚爪子磨了磨喙,又抬起了翅膀往里头啄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长毛的速度快了点,谢息尘总觉得浑身痒的频率比之前高太多了。
整理仪容后,趁着宿舍没人,他决定再给自己通个电试试。
谢息尘发现,每次电自己后,好像成长的速度都会快一些,这是他在知晓自己是雷鸟种族后,自己摸索出来的一条规律,现在也没有以前蹦跶得那么费劲了,而且今天俞闻清都忘了把插排断掉,也不用上对面讨厌的那个人的桌子,真是个不错的日子。
他又啄了啄自己的脚,确认上面没有死皮之后,正要如同之前那样一脚扎进去,阳台上就出了一声巨大的“扑棱”,接着就有一只比他大几倍、不,十几倍的鸟走了进来,谢息尘自认对鸟认知不多,普通的麻雀白头翁鹩哥能看懂,这鸟体型太大、羽毛太白,他从没有在阳台里见过这个种类。
当他下意识就要放电去攻击大白鸟的时候,那只鸟竟然开了口,说得还是人话。
“少主。”
“啾?”谢息尘惊得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鸟叫。
接着这只大白鸟展开了翅膀,没扇,脚上借了个力,跳到了俞闻清坐的椅子上,接着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脚好像能弯了一样,来了个折,接着两个大翅膀一拢,目光一沉,低下了头,又喊了一声。
“少主。”
谢息尘差点把嘴里的舌头一起吐出去,什么少主,本大爷生于天地间,是被俞闻清这个“小鹌鹑”孵出来的,鸟生里从来没勾搭过别的鸟,最多吓过几只麻雀,连鹩哥对着自己都不爱叫,怎么倒是成了个少主。
腹稿打了一堆,但他现在还不会说人话,只能歪着脖子看这只大白鸟。
“少主。”
没有别的台词了吗兄弟!?谢息尘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着铁梯子喷了个电,滋啦一声。
“少主,您这雷电技能是自学的吗?”
本大爷可没工夫在这跟你炫技,这能力是本大爷天生的,谁都拿不走!
“少主,”大白鸟低着头,声音是很清冽的少年音,对着谢息尘说,“主君找了你很久,昨天她终于感应到您了,所以派我来。”
这一连串的话把谢息尘的好奇全都勾引出来了,虽然对面的白鸟说的是人话,他还是忍不住开了鸟语,既然大家都是鸟,就先把做人的这一套放一放吧。
当第一句啾啾啾出来的时,大白鸟明显愣了愣,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遮掩下去了,又换上了一副尊敬出来,开启了鸟语对话。
谢息尘倒是很爽,短短的鸟生里,他从来没觉得跟谁交流得这么畅快过。
“你是谁?”
“我是袁野,是您的契约之仆,真身是一只雪雁。”
“什么玩意?”
“呃,就是,我是少主您命定的仆人。”
“你们鸟……还在封建社会呢?”
袁野明显脸色一僵,但又努力镇定了下来,“不是,这是栖鸣山长久以来的传统,山里有管理职责的种族,都会拥有契约之仆,雷鸟一族属于神鸟,统帅整个栖鸣山,雪雁一族就是您们的从属族类,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是雷鸟?”谢息尘的警惕性很高,他现在这个鸟样子,别说雷鸟了,连说他鸡都能说得过去。
“如果您长时间使用了雷电,那栖鸣山主君就能感觉到。”
难道……是昨晚给俞闻清放电的时候……
谢息尘警惕地看着面前这只大白鸟,“你怎么证明我是雷鸟?”
“……不用证明,普通的鸟类无法使用雷电。”
看来自证是不用了,应该是没找错鸟,但既然没找错,下一个问题才更可怕一点,“你找我干什么?”
袁野看着谢息尘,愣了几秒,却也如实相告,“我……不知道,只是收到了主君的消息,让我跟在您的身边。”
“主君?”谢息尘的小鸟脖子歪了一下,“你们不是封建社会……是封建王朝!”
应该是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少主竟然是这副傻样子,应该是人类社会浸淫了太久从而染上了一些恶习,“少主自重。”
“我就这么小一坨,怎么自重,”谢息尘直接跳回了窝里,也没打算继续理他,“你回去吧,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参与什么栖鸣山的事。”
“不行。”
“怎么不行,我不是你少主么,给你发命令你还不从了?”
“我无法违抗主君的命令,”袁野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不然我的家族可能会被扑杀。”
这么凶残,谢息尘又问:“主君是谁?”
“您的母亲,也是栖鸣山现在的君主。”
这倒让谢息尘有些意外,他从来以为自己是一只落魄的小鸟,有感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蛋,虽然看不到外面的环境,但能感受到潮湿的草丛,还有泥土的味道,要不是那天有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带了自己走,早就不知道是冻死了还是被野兽嚼了,现在倒来了个落魄王子的戏码,骗谁呢,反诈力度不够啊。
“雷鸟的习惯是把自己的蛋扔了?你不觉得可笑么。”
袁野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主君一直在找您。”
“好了,天方夜谭到此结束,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转念一想到刚刚他说的,谢息尘又补了一句,“或者爱去哪去哪。”
本来以为大白鸟会再讨价还价两句,却没想到这鸟直接应承了下来。
谢息尘觉得人和鸟的思路,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大白鸟又跳回了地上,一点点向阳台门外走去,谢息尘才反应过来,叫住了对方,“那个谁!”
“属下在。”
“……”谢息尘脸上的黑线又多了几条,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你是怎么学会说人话的?”
“少主想知道?”
谢息尘僵硬地点了点头。
刚刚还站在阳台门边的大白鸟摇身一变,直接成了个穿着白色袍子的人,谢息尘惊得直接“我操”了一句,接连跳了散步从书桌跳下了凳子,再从凳子跳到了地上,用接近地面15厘米的高度向上仰望。
高大、太高大了,简直巍峨!
“你还能变成人?!”
袁野点了点头,又追问了谢息尘一句,“少主也想变人形吗?”
有一点,但不多。
看俞闻清做人做得并不痛快,所以也觉得人这个物种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袁野仿佛看穿了什么,蹲下来,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他跳上去,谢息尘本能地这么做了,站在袁野的手心里,直到他把手抬到了下吧这里的位置,直接和他对视了起来。
“不能化成人形的话,是没办法说人话的。”
谢息尘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要怎么变?”
“回栖鸣山。”
“什么?!”谢息尘看向袁野有了些敌意,“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没有骗您,”袁野慢慢解释着,“只有在落音泉里泡过的栖鸣山物种,才有化成人形的能力。”
“没有别的办法?”
袁野摇了摇头,“没有。”
谢息尘心有些沉了下去,对着袁野说:“你变回鸟吧,这样太大了,看得我脑壳疼。”
于是就有一只大白鸟抓着一个小紫鸟,爪子还有些虚握着。
“放开。”
袁野照做了,但还是站在阳台的门边上。
谢息尘说完了这句话,没有再看袁野一眼,回过头到了凳子边上,刚想跳上去,却看到了在书桌地下的鞋柜,他知道,这里面有一罐面包虫,俞闻清特意买给他吃的。
他又两下跳上了桌子,习惯性地回了鸟窝,脚踩了踩干草,怎么感觉好像干草又变多了呢,俞闻清是什么时候加的,他怎么想不起来。
这人去实验室交作业了,昨天这么赶,今天不会又被骂了吧?
今天的俞闻清,会早点回来吗?
谢息尘抬眼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大白鸟,“我想想吧,你随便哪儿转转。”
大白鸟扑棱了一下翅膀,应声说:“好的,您想好了对着窗外叫一声就行,我会尽快赶过来。”
“嗯,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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