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裴度川带着点玩世不恭地笑,“现在正是还人情的好时候。”
余知洱没听懂,皱起了眉。裴度川俯了下头,语气带着几分低柔的暧昧。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的掌心有些热,隔着衣料贴在余知洱的肩上,传来一丝莫名的安心感,可这安心又像是藏着鱼钩的饵块,叫人不敢轻信。
余知洱一时无言,只觉心口似有某种不明确的东西悄然翻涌,但是疑惑也好、不情愿也好,他终归是没有提出反驳的意见——一切都如那天余知洱醉酒时裴度川所说的,他不仅能让余知洱还了他的人情,还能骗他还两次:谁叫余知洱是个言而有信的“好孩子”呢。
裴度川亲亲热热地搂住余知洱,向他解释起自己的计划。
“姜总的儿子是个小变态,他特别喜欢那种幼女脸魔鬼身材的女孩子,‘细枝结硕果、细枝结硕果’,跟他聊了一会儿,这句话得被他说了不下十遍,真是精虫入脑。”
余知洱不解:“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裴度川抬手挥了下,示意石未竞不要跟着他们了:“下午我来帮你们余总开车就行了。”
“那……”,石未竞犹犹豫豫地停住脚步,求助似的看向余知洱,“下午我干什么?”
余知洱转过身的同时将来电按了静音:蔡理理又催命似地给他打来了电话……未免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他这边又不是没有帮她找,已经明确地回复了没有丢在他这里,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打过电话来?
因为这个动作,他迟了一步回答,在此之前裴度川已经皱眉微笑起来:“你是司机吗?”——真切的疑惑的语气,好像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石未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裴度川:“不,不是,”,咕哝出这样一句,他又立刻转向了余知洱,这时余知洱也抬起了头来,蹙起的眉心在抬头的动作间舒展开,他微微一笑:“周二说的推广会议要用到的PPT是不是还没做完,未竞你正好趁着下午在工位可以把资料先好好整理一下。”
“好的,”,得到了这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石未竞应道。
看石未竞还站着不动,余知洱一挑眉:“回去吧,另外,这周六日你应该不需要加班,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哦,好的,”,低着头,石未竞转身回了写字楼。
裴度川一撇嘴,懒得评价石未竞的做派,他带着余知洱到车旁边,继续说起姜立炫。而听着听着,余知洱倒是回忆起了一件事,两个月前,也就是姜立炫暑假刚开始来到蔚迟实习的迎新会上,他见过姜立炫一次,那个时候姜立炫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一直以为姜立炫天生地看自己不顺眼——这也是今天见到裴度川和他说话,他没有贸然上前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姜立炫不理会自己,好像就是因为姜立炫一直在看他旁边那个女实习生的胸。
“所以……”,余知洱坐在副驾驶上,偏脸看向正说得起劲的裴度川,“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让我为了竞选的事情牺牲掉个女孩儿去陪他吧……”,声音越来越低,余知洱忽然想起裴度川刚才那句“还人情”,陡然睁大眼睛,“你想让我女装去钓他?”
“别说得那么粗俗,”,裴度川眯眼笑着,“你只是作为余总的朋友陪他吃顿饭,聊聊天,稍微示点好感而已,从而顺便让他对余总另眼相看而已。谁要你真做什么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余知洱低声,“你拿我做筹码。”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想让你还个人情而已,也就是让你穿裙子给我看看,至于你要不要穿着裙子去坐那小子的大腿,完全是看你的选择……这可是你的路哦,”,裴度川意味深长,声音懒洋洋地落在他耳边。
余知洱向后仰了一下头,沉默了。
车里安静了许久,余知洱才轻声开口:“可是我做不到吧,”,他抬眼看向裴度川,“你说他喜欢的是细枝结硕果的类型,先不说细枝不细枝,我可结不出硕果。”
裴度川借着给余知洱系安全带的姿势,很轻挑地在余知洱胸前弹了一下:“没有可以垫嘛,名字、身份,连性别都是假的,胸真与假还重要吗。”
余知洱轻轻“嘶”了声,感受着被裴度川弹过的部分传来不正常的刺痛,忍不住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肩膀和胸前都擦破皮了。”
裴度川颇为无所谓地一挑眉,然后忍着笑听到了余知洱半真不假的抱怨:“你怎么照顾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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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石宽的小出租屋里热闹非凡。
电磁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锅里翻滚着羊肉、冻豆腐和白菜,小春凤盘腿坐在旧沙发上,手里握着一瓶汽水,不时笑着往架在旧茶几上的锅里丢点粉丝。
“都加了一整锅了,你得把加进去的粉丝全都吃干净,”,石宽吓她。
“我就喜欢吃粉丝嘛,”,小春凤笑嘻嘻地回嘴。
李前正夹着片羊肉,刚想吃,忽然说:“哎对了,宽哥,今天有人打电话来,说捡到你钱包了,说让你有空的时候打给他。”
“钱包?”石宽皱眉,果断道,“我没丢钱包。”
“他说是在朗晖汇附近捡到的,里面有咱们厂的名片,就联系过来了,”,李前咬了口肉,被烫得嘶哈嘶哈的,“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呢,要是没丢怎么会有人找过来。”
石宽不以为然,笑着骂了句:“我丢没丢东西自己还能不知道,”,他低头喝了口汤,“既然是你接的电话,那他应该是打的汽修厂的电话吧。”
“是,”,李前一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印着汽修厂电话的名片我们发出去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张了,有哪个客户把我们的名片塞钱包里丢了,联系到我们这边也不是没可能。”
“哦,”,李前拖着长音,刚要恍然大悟,又狐疑地开口,“可是就咱们那名片,客户不随手扔了就不错了,还能往钱包里装?也不是我那个,那个什么妄自菲薄啊,但是那名片……”
他的话被小春凤的一个爆栗打断:“瞎说什么呢!那名片干爹设计的多好看啊,跟花似的。”
小春凤这句夸奖让石宽高兴的脸都绿了,他又喝了一口汤,用碗掩饰住了自己的神色。
李前不再提名片的美丑问题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宽哥,”,为了更方便地八卦,他向前倾了身子,“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刚小春凤一打我我给想起来了。”
“那你还蛮欠打的嘛,”,小春凤瞪了他一眼。
“就是上周天,资助小春凤的那个人,竟然是那天豪车的车主,”,他怕石宽不记得,特意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们那天拖的你弟弟开的车,坑了他一千的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小白脸。”
此话出来,石宽和小春凤同样一脸无奈地盯住了李前,看起来深深为李前的无聊感到了可怜。
随后石宽若有所思地问小春凤:“我怎么记得你那个资助人姓靳。”
小春凤望着他,很可爱地一点头:“是的,但是我的资助人那天有事,是余先生替他来和我谈话的。”
“嗯。”
李前不愿意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八卦就这样平淡地结束,要再兴风作浪:“对了,小春凤,那个余先生是不是对你挺好。”
说着,他悄悄朝石宽使了个相当蹩脚的眼色,石宽先是暗中一皱眉,觉得李前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不堪入目,然后意识到了李前的意思。
那时候他曾经拿小春凤和余知洱与自己和那个女孩儿作了对应,他说就像小春凤和开豪车的余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自己和那个女孩也不是一个水平的人。
但是阴差阳错,小春凤却又和余知洱搭上了关系……然而自己和那个女孩儿却已经彻底掰了——这件事情他还没对李前他们说过。
小春凤正在认真地思索李前问她的“你对余先生有没有什么感觉”的问题,末了她很苦恼地说道:“余先生好看是好看,整个学校我也找不到比他好看的男生,但是要说感觉嘛,我还是喜欢干爹这样有男人味的。”
最后一句,笑语真心,不过石宽没有察觉到,只当小春凤是又在发疯:“别胡说八道。”
如果真的被呵斥一顿小春凤心中倒可能还好受一点,然而现实情况是石宽在这方面十分迟钝,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一腔真心。
正在她细细地唉声叹息时,李前又不嫌事大地开了口:“我是没见过宽哥喜欢的那个美女,但是我看那个余总就够好看了。”
小春凤天然地对石宽“喜欢的那个美女”有敌意,闻言也附和道:“我也觉得肯定是余先生更好看。”
石宽本来是不准备参与这个评判别人容貌的讨论的,但是听李前和小春凤一唱一和的,竟然统一地贬低起那个女孩,就忍不住一摇头:“还是那个女孩儿好看。”
说完了,他抬头,看向李前和小春凤:“我都见过,我说了算。”
吃完了这一顿涮羊肉,刷锅的工作又落在了最好欺负的李前身上,他无奈地看看八风不动坐在旧沙发上装大爷的石宽和借口吃撑了揉肚子的小春凤,恨恨地一点头:“行,那就我刷。”
收拾着碗筷,他又想起了今天打电话来的那个男人,就像石宽寻求意见:“你说我要打回去告诉他不是宽哥你丢的钱包吗?”
“随你,”,简短地这样说完,石宽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了放在客厅墙角的那把浅色的雨伞——在暴雨那天的晚上他全程没看清过,等真的晾干了一看,竟然是把非常好看精致的雨伞。
然后他的脑子忽然电光一闪:“等一下,你说打电话的男人是在哪里捡到的钱包?”
“市中心的朗晖汇,就是那个高档公寓,”,李前不明所以,“怎么了?”
石宽慢慢皱起眉头:余知洱有他的名片,并且很大可能也住在那个公寓附近,没准钱包是他丢的——他说不清看到那把伞为什么思绪会突然从女孩儿跳到余知洱身上,可能人的思维有时候就会有一点跳脱吧。
不过既然想起了这件事,他认为再不管就不应该了:余知洱是石未竞的上司,并且是小春凤资助人的朋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个电话问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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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还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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