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艾瑞克骑着马跑了好几里，也在河岸相对较低的地段穿行到对面，水最浅的地方也及他的腰际，可能因为现在是初春，冰雪融化正是涨水的时候。

也有稍微浅一些的地方，但是那里往往河岸特别陡，需要把岸边挖低，人造一个缓坡，但是水位也低不到哪里去，他更倾向于直接从河岸缓的地方穿过。

艾瑞克回来把这个消息和大家说了，又提到：“明天这帮人过河至少要好几个小时，我们今天先过去，早上就不用急着起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大部队的人有前科，明天绝对会出意外，他可不想阿贝格尔受影响。

哪里都不缺蠢货，哪怕他认为这条河并不算危险，还不到十米宽，就是再深一点也不怕，可多的是人碰到一点困难就手软脚软六神无主，送死不要太容易。他见多了蠢货，不想阿贝格尔因为这些人的错误而影响心情。

海伦一家都赞同艾瑞克的意见，约瑟夫想了想也同意了。但他想的是他可以在对面帮忙，而不是担心女眷被吓着。想要往西部谋生，太软弱了可不行，他认为让大家早点见识到这趟旅行的残酷也好，以后才能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约瑟夫和领队有交情，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接离开，所以他特意和领队说了一声，说他们几个先过去测试水深，等到了对面可以牵一根绳子，明天早上让女人孩子先拉着绳子走过去。

首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他也不傻，知道约瑟夫他们是不愿意和大部队走太近，毕竟这可不是他们当初约好的原班队伍。他自己还不耐烦每天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呢，只不过被推选出来了，职责在那里不好不管。

好在他下面还有十个小队长，每个人管理二三十个人，不然一点偷鸡摸狗的屁事都要他来裁决，他干脆别休息了。他自己都烦的事，也不好苛责约瑟夫他们，很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河水冰冷，艾瑞克是骑马先把阿贝格尔送了过去才回来驾驶马车过河。约瑟夫也如法炮制，把海莲娜和小汤米一个个送过去后才驾车。姑娘和小孩子身体弱，蹚了冷水后冻病了就麻烦了。

海伦只在陆地上驾过马车，还一次都没有下过水，有点害怕。可他们有两辆马车，约瑟夫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她迟早要学会的。

约瑟夫虽然不能事事帮她，但看到她犹豫，还是骑着马回过头当着她的面再次把马车检查了一遍，算是给她一点安全感，鼓励了她一句后说：“我就在一旁看着，别怕。”

海伦咬了咬牙，总算有惊无险的过了。海莲娜看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一直以为妈妈无所不能的，原来大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懂事一点。

第二天早上水流突然变急了，有人看到河对岸的约瑟夫他们，心里特别不平衡，觉得他们有点自私自利，明知道水流变急后跟个危险，都没有想到要提醒其他人一声，害的他们今天要蹚过这么湍急的河流。

有些能管事的小队长冲自己队里人低声质问了一句：“昨天让你们过河，你们愿意吗？”连一天十五英里的路程都不愿意走，还会愿意加班加点的摸黑过河？

这些人私底下的议论并没有传到领队耳朵里就被镇压了，不然队伍里这种种遇事只会埋怨别人的人多了，他说不定烦躁到临界点就撂挑子了。

骑术好的人先骑马把小点的孩子送过了河，再让女人带着大点的孩子趟过去，最后才是马车。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领队派了两个机灵点的骑手在河里守着。

虽然有绳子可以作为支撑，但走过去的人里面有不少人并不会游泳，再加上紧张过度，有人走到河中央就僵住不敢移动了，被后面的人推攘之下松手掉进了河里，有人是自己没抓牢绳子被水流冲走了。

虽然水中有人看着，可他们在水的上游，根本不能跳过水里的队伍去救人，只能在那里干着急。领队见状赶紧吩咐在岸边的守卫下去救人，可除了他自己的三个人，其它人拖拖拉拉的，等他们下定决心人早就冲走了。

艾瑞克想了想，最终还是出手了，他甩着套索把能看到的人都勾了回来，约瑟夫也骑马冲进河里想拉几个人上来。可这种即将溺亡的人哪里有理智可言，都拼命的想抓着他，好在他骑着马，对方不好下手，不然他说不定也会被拖进去。

在河岸上看着的几个守卫本就是不想为了别人下水挨冻，看到艾瑞克还能这样操作，也赶紧拿出自己的绳子试图救人。

每个骑手的基本装备里都有绳索，他们能被选出来也是有点本事的，偏偏那绳索到了水里作用就大打折扣，根本就不能像艾瑞克那样如臂指使，就算运气好能勾到人，通常也是勾到脖子，救人不成反而会把人勒死。

艾瑞克是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可约瑟夫过来帮忙的时候特意叫上了他，阿贝格尔还叮嘱他：“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轻易下水救人，溺水的人都没有理智，可能会拼命把你往水里拽。”

这不是默认他愿意帮忙是什么？他也考虑过了，被人认为冷血也不是什么好事，会连累阿贝格尔跟着他受排挤，因此才会出现在救人现场，顺便展现一点自己的实力，免得这些人当他是死的，暗地里打阿贝格尔的主意。

他又不瞎，从见过领队后，不少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跟着阿贝格尔，打的什么主意还用猜？不就是希望他早点死，他们好早点接手阿贝格尔？什么东西？

好在就是有人恐慌那会儿推攘之下把自己前后的几个人撞进了水流里，也就是声势闹的大，最后都幸运被拉回来了，唯一一个意外差点被勒死的那个人，也因为扔绳子的人力量有限活了下来。

早上的情况果然和艾瑞克昨天预料的差不多，渡河就花了好几个小时。女人这边问题不断，男人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少人不听劝告，等检查的队伍一走，又偷偷把被迫放下的东西装了回去，结果载重太大，马车陷在河里出不来了，领队又套了两匹马去帮忙拉扯，车受力后反而散架了......

河边乱糟糟的，有哭泣自己失去的亲人的，有哭泣失去的财产的，总之一片混乱，艾瑞克心里还有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让阿贝格尔见多了这种哭的像死了爹妈的的景象，该有多害怕啊！

他就是有点惋惜他们的露营点还不够远，说不定多少能听到点声音，真烦人！统共才死了一个作死男，也不知道嚎那么大声干什么，真讨厌！

艾瑞克骑着马在岸边等人都过完河，他就不管了，他要回去给阿贝格尔做午餐。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好人好事做的够够的了，除了救了两个人，他还救了一个从马车里漂浮出来的箱子。比起水中那些挤成一团的守卫队废物们，他可厉害多了。

除了两辆马车出了事，还有之前被马踢中胸口的男人和那被马车绞断手臂的姑娘也没能挨过来，人最终还是没了。

人死了，总要挖坑埋了吧？他们的亲人想做一个完整的葬礼流程，念圣经，唱圣歌，领队不同意，本来已经拖拖拉拉了两个星期，再不赶路，冬天来临之前不能赶到目的地，大家只能一起死。

死者家人指责领队不近人情，还有不少人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领队听的非常暴躁，可情绪上头的人哪里能理智的思考问题。

领队勉强耐着性子和他们讲道理，讲不通，最后直接说了一句：“你们非要做这个流程，我没意见。谁愿意留下来陪同的你们自便，想要活着到达目的地的，就赶紧整顿好跟着队伍出发。”

见领队是真的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车队里的人总算认清了现实，开始老老实实的按指挥行事。他们心里其实清楚，没有点本事在身上，独自上路不管是前进还是返回，存活几率都不大。

因为接受了这个转变，车队速度空前的快了起来。本来按正常情况，公牛一个小时能前进2英里，一天赶十个小时的路，如果道路平整，理论上能走二十里，当然了，那是完美情况。

在这个完美情况下，10天到达科尔尼堡才是正常速度。不过意外总是不可避免的，可即便这样，目前的路段算是整个俄勒冈小径最好的路段，最慢两个星期也该到了。

按照他们车队的进度，怕是要走三个星期，在加上在最后一站耽误的一个星期，这个拖拉程度，实在怪不得首领焦躁。

虽然因为领队不如以前好说话，有些人心里有点怪他不近人情，可真要让他们换个领队大家也是不愿意的，他们心里其实明白领队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为人处事还算比较公正，是真正一心为车队考虑。

像之前那个不愿意下水救人，却想逞英雄学艾瑞克结果差点勒死人的那人，被要求赔偿被他误伤的女人一个星期的粮食。如果没有领队的存在，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未必能要到赔偿。

那人对此很不服气，觉得艾瑞克救人时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他拉扯的速度又快又粗鲁，那几个被他救的女人哪个腰上没有伤痕，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受罚。可惜没有人支持他的看法，就连当事人都只庆幸自己还活着，哪里会追究这点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