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逐南没有说什么话，但他一直在看着水中的女人。

她像一个正在染黑湖水的根源，在慢慢把整个湖水染成诡异的黑色。费逐南和辛尘都戴着面具，现在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好奇怪。”辛尘说。

对方已经走过来了。

她整个身体离开水面之后，就能看见她身体上的如同盘根错节的树枝一样留下的血管。只是身上有斑驳的，犹如鳞片一样的黑色纹路。

“黑鳞病吗……”费逐南低声道。

他刚说完，系统忽然冒出了她头顶的血条，接着他们立刻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靠。”辛尘看着那突破天际的血条，“这是boss？这血条认真的吗？”

“这怎么打？”费逐南说，“不可能打死。”

辛尘马上开始计算：“我们攻击力只有几百，暴击率20%，这血条估计我们得打个一两年吧。”

“跑。”费逐南作出了短促的选择道。

“靠，看出来了，这地图是个躲藏跑图游戏。”辛尘边和费逐南向另一个方向躲避跑动，但显然这一次的敌人并不是拉脱躲藏那么简单，这个BOSS的移动速度飞快，几乎是一团黑影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尖叫一声，露出了大于半张脸的嘴，里面有一排如食人鱼一样细密的牙齿。

伴随着尖叫声，那些触角迅速冲刺到了两人的面前，把他们二人抓到了空中。

这失重的感觉瞬间来到，让他们马上翻了个个儿，辛尘吓得尖叫了一声，回头去看费逐南。

但他还没看见，两个人就被从空中丢下去了。

血条瞬间下降半管，而且伴随而来身体上的痛楚是无法忽略的。辛尘爬起来，被费逐南一把抓住手臂，带着他跑到了矮丛中。

“卧槽卧槽我调个无痛模式，太他妈痛了。”辛尘说着迅速切出面板，然而他发现，“无痛模式”的地方显示的是灰色。

“怎么回事。”辛尘惊讶道，“测试游戏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这种用户体验的模式都不能关闭？”

“我总觉得有问题。”费逐南难得严肃又低沉的声音道，“这个测试副本，绝对有问题。”

“而且，首先！我们根本选择的也不是测试副本，为什么会给我们随机传送到这里……卧槽！”辛尘说，“快跑！黑水老妖追来了！”

费逐南和他跑了一段路，已经发现这个怪物的特性，他马上把这件事分享给辛尘：“她离开水之后就很难移动和生存，你看，她的头发可以带出水渍，现在她在跟着自己的水渍撤离。”

“是她散布的黑鳞病吗？”辛尘说，“这片区域似乎脱下面罩就会有中毒的迹象，面罩的耐久度一直在下降。”

“嗯。”费逐南应了一声，“别摘面具，走吧。”

只要再往前走一些，他们就发现，那些诡异的气氛就会逐渐散去，头顶的天空慢慢散开薄雾，能看见高悬在上的明月。月夜之中，森林像有了光源，原本的颜色显露出来，看起来他们已经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辛尘和费逐南因为刚才那一摔浑身都痛，还有点精神恍惚。辛尘看了看，他们游戏在线时长已经很长了，身体各项机能都需要补充。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下线怎么办？”辛尘说，“能强制下线吗？虽然现在感觉不到饿，但我感觉我再不吃东西会饿死吧。”

费逐南一直在沉默，直到他们真正走出了森林到达边界，站在面前的道路上，能看见道路尽头尖顶建筑的黑色影子，被月光浸润着，看起来朦胧又唯美。

但他们俩都知道，面前的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在教会里又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你没发现吗？”费逐南说，“这个内部测试副本有问题。”

“……”辛尘道，“有一点，但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把我们故意困在双人副本中，不能登出，不能强制下线，仿佛一定要完成整个游戏后才可以。甚至不能关闭痛觉系统，他在制造一种过于身临其境的感觉，这让人很难受。”费逐南道，“我现在，有点害怕我们被抓去做什么测试了，自从换了策划团队，游戏整个都向着奇怪的走向去了。”

“确实……”辛尘说，“我总在这几次的游戏中，感觉策划者在追求一种极致的身临其境感。”

“就是这种感觉。”费逐南严肃道，“我们在游戏中，之前经历过各种任务都很日常常态化，虽然原本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服务于现实中无法完成的人生而出现的，但是归根结底，我们要把它和现实完全区分开。”

“嗯……”辛尘也在思考着。

“但现在的策划，他明显不想这样。”费逐南说，“他更像是在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让你永远沉浸在里面。”

辛尘默默思考着，拉了拉费逐南的衣服：“我们会不会出不去？”

“我们现在进来四个小时了。”费逐南拉开面板道，“我希望我在家中还是安全的。”

“我也是。”辛尘道，“我会不会尿床啊。”

“……”费逐南无奈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头发。

“干什么！”辛尘道。

“别想了。”费逐南说，“四小时，人体的各种机能在持续下降，我们如果继续下去，不光就是尿床的问题了……”

“你家有人吗？”费逐南说。

“没有啊，我一直是一个人。”辛尘说。

“我家也没有。”费逐南眯了眯眼，“看来如果我们的身体有三长两短，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哦那倒不会，我有智能管家的。”辛尘道，“他会发现我身体的问题，会报警叫医生……”

“没用。”费逐南道，“我怕他就是想让我们有危险，有问题，让我们的意识困在游戏中……”

辛尘愣了三秒，道：“不可能吧，那绝对不可能吧，就算是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离谱事情啊，意识在游戏内？”

费逐南道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建筑，和周围成群结队的乌鸦，他把面具重新戴回了头顶，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