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公主万岁5

夜里很安静,景亦行没有睡着,他枕着胳膊抬头看天上的星河。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睡在野外,在边关的时候,随处走随处歇,帐篷搭了一座又一座。

他和将士们守在外城,在边境巡逻,喝酒吃肉,唱歌跳舞打架。荒漠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星子布满整个夜空,那时候只觉得世界无限广阔,心中豪情万丈。

可是同一片星空之下,景亦行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浸软了,那种细微的痒意就像是被枝头飘落的花瓣轻轻扫过,甜蜜又神圣。

心口被蜂蜜灌满了一样,甜蜜到了极点却涨得微微酸疼,他偷偷侧头望了一眼左边,简陋的草帐篷下依稀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白色的衣角。

景亦行在无人可见的夜色中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季如真在鸟鸣声中苏醒,旁边的火堆已经熄灭,还冒着余温的热气,那个少年却不见踪影。

他把衣服妥帖的穿好,很快,景亦行就捧着洗好的野果回来了。

“我们该回去了。”季如真说道。

昨天他们顺着翠烟湖一直游出去,现在应该在郊外的某处林子里,离城区距离较远。景亦行想起昨天惊险的场景,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们没走多久就走到树林外围,和一群持刀拿剑的人兜头相见,季如真还未开口,就被挡在身后。

“公……”领头的侍卫面露惊喜,正要喊出来,触及到公主的眼神又给吞了回去,最后恭敬道:“小姐。”

季如真临走前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头一看,那少年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样子就像前几天管家送来的狗崽子,被拎住后颈乖乖的不敢动弹,用一双水汪汪的漆黑大眼睛盯着他,又短又小的尾巴晃悠个不停。

他朝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直到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景亦行还痴痴的站在原地,等回过儿神,又突然蹦了起来,一蹿两米高,他挥着拳头兴奋的喊:“她对我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放肆了,一个人冲过来给了他一拳头。

景亦行条件反射性就要反击,拳头就要亲到那人脸的时候,突然看清来人,他停住动作,不满道:“许颂明,你打我干嘛!”

许颂明从昨夜到现在就没合眼过,一夜的担惊受怕让他神情憔悴、眼下乌黑,他此刻心是终于放下了,却恨不得把这混小子给狠狠揍一顿。

“我都说了让你回来!你干嘛不听!”

“我……”

“你别借口说你没听见,你的耳力我还不知道!”

景亦行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当时确实听到许颂明喊他回去,可是他想着救人重要就没管那么多。看着人憔悴的样子,他笑嘻嘻的搭住发小的肩膀,说有个好消息告诉他。

许颂明没好气的问:“什么好消息?”

“我救的就是那个姑娘。”他掩去了自己差点被淹死,还是那姑娘把他拖上岸的事实。

听到这话,许颂明眉头紧锁,他听着景亦行絮絮叨叨的说着昨天晚上的经历,什么那姑娘特别温柔,总是对他笑,经过昨夜的英雄救美肯定对他也有好感……

他打断道:“你知道那姑娘什么底细?”

景亦行愣了一下,底细?

他摇头。

许颂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就贸然凑上去,到时候被啃的连骨头都没有,别来找我哭!”

“……她不吃人吧。”

总不能是妖怪……

许颂明一个抽气,好险没缓过来,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是没见识到昨天船上一大群杀手,恨不得把人射成的架势,她有这样深的仇,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他停下来,按住景亦行的肩膀,神色严肃认真,“那些杀手走之后,很快就赶来了一伙人,个个都是高手,把我们围起来询问,看样子势力不小,从昨夜到现在我一直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才找到的你。”

“这里面可能是一趟浑水,小景,我希望你不要踏入,你回你的边关去。”

景亦行注视着他的眼睛,愣了许久没有动弹,他想到昨夜心口酸胀的感受,此刻好像突然有些空落落的,那罐蜂蜜也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凝滞,景亦行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可是……

……明明就只见过两面,景亦行一想到那姑娘的身影心口就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

不可能放开的,他确信这一点。

季如真回到公主府,很快就病了,连续高烧了两天。

他躺在床上,头发昏脚发软,全身无力。头顶是绣花的帐子,看了不知道多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体质,也许不等皇帝杀他,他自己吹个风受个凉,命可能就被阎王收走了。

那岂不是不用他的皇帝兄长,多费这样多的心思。

他嘲讽的笑笑。

那天晚上他的人抓到了一个漏网之鱼,可是还没等问话,那人自己就咬开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那毒见血封喉,那人立刻就没了气息。

这样的行径,他想到了一个词——死士。

季如真病的快,好得也快,但是脸色还是苍白的,南陵多雨水,每次外出他都需要全副武装,生怕一不小心又受了凉。

毕竟现在他没有时间生病了,那个催命的家伙巴不得他立刻死,前几日大概是知道他病得重,盼着这场病让他魂去归兮。

可能没过两天见着他活蹦乱跳,又坐不住了,公主府五天里造访了三拨人。

季如真看着又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服毒自尽,看着这具尸体,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感受。

怎么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呢……

他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却还是不由的生出一种悲哀,封建王朝统治下的民众,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好像除了拼命往上爬,没有别的出路,一直往上一直往上,直到站到最高点。

权力是最肮脏也最诱人的东西。

院子里的血很快就被清扫干净,季如真望着石板上湿漉漉的水痕出神,什么痕迹都没有,他却有种错觉,那红色的鲜血好像一直停留在那里,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样。

就和那天在画舫的船舱里一样,鲜血流了一地甲板。。

鼻尖还萦绕着血腥气,那气息好像引动了他心底潜藏着的东西。

季如真感受到心脏轻微却经久不息的跳动,一种兴奋,一种无法安放的张狂,渴望有什么东西可以存放。

他看向东边,皇宫的墙那么高,沉沉的压下来,好像让人喘不过来气,他生出要把那墙一寸一寸敲碎的念头。

不,不用敲碎宫墙,只要敲碎一个人的骨头就足够了。

他改变了转变了一开始的想法,之前求稳的心态变了,每天忙的晕头转向。

季如真和李擎借着做生意的名头,每天外出,人人都以为他们夫妻关系缓和,却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城中不知不觉中新开了几座茶楼,装饰新鲜有趣,里面的说书先生讲的书新颖又上头,渐渐的许多人汇聚于此。

几处有名的青楼不声不响的易了主。

外地来的游人发现南陵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什么肥皂、香皂以前挺都没听过,有人拿着一匹布问老板价格,听到回答后他瞪大了眼睛,再三确认。

“真的这么便宜?”这布匹质量看着相当不错啊。

老板笑着点头,面对追问价格低廉的缘由,他只是说:“这价格普通百姓都负担的起,我们家主子想结个善缘罢了。”

那人面露钦佩的神色:“敢问主家是谁?”

老板摇摇头,笑而不语。

那人连连称赞高风亮节。

“百货。”许颂明抬头看着楼上的牌匾,“品类繁多,物美价廉,倒也担得起这名号。”

景亦行没注意他的话,他兴奋的在商铺中穿梭,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他捏着一个软软糯糯的东西,一松开,“——叽!”

“哈哈哈,这个好有意思啊,我要买!”

许颂明摇着他的折扇笑眯眯的打量这条街,这么大的手笔,这样大的动静,也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段时间他打探过几次,可是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想来和他一样心思的人也不少,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回露出真面目,有打着什么注意。

许颂明直觉可能南陵的局势要发生变化,他合上扇子轻敲手心,又下一个定论,也许要变的不只是南陵,而是整个晋朝。

茶楼热闹非凡,他们刚坐下就听到旁边有人谈论。

“驸马要种树,公主紧巴巴的天天跟着呢。”

有人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女人最后还不是得依着男人!”

“我之前去那边看过,整个山头都翻了一遍,好像不只是种树,但是有人拦着没让进。”他说着,突然掩住嘴,声音低下来:“我好像看到有死人,从山后抬出去埋了。”

“你可别乱说。”这人同样压低声音道。

“也不奇怪吧,三年前她不就……”

滥杀无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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