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一家黑店

“欢……迎光临。”

滋啦作响的电子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垂死中吊着一丝谄媚。

紧接着,玻璃门被人从外到里拉开。

江莽拖着行李箱,一张桀骜的脸上沾满雨水,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条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裤湿哒哒黏在腿上,可他不显狼狈,像是走红毯般坦坦荡荡地踩了进来。

“住宿。”

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倦意,江莽觉得自己像一只丧家之犬。

可他别无选择。

整条白果街只有这一家民宿还亮着灯。

想他江家大少前两天还坐在云霄大厦的顶楼,思考去哪座小岛度假,没想到今日便受尽背叛,流落街头。才三年啊,那些所谓的“亲人”便迫不及待夺走父亲的心血,连他这个正牌江氏太子爷也被扫地出门,真特么有意思。

要怪,就怪他瞎了眼。

“身份证。”

清冷的声音把江莽的思绪拉扯回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攥着巴掌大的乌金色龟壳在桌子上敲了敲。

江莽一抬眼,这才看清里面的人。

他穿着米白色的亚麻薄衫,懒洋洋靠坐在藤椅上,一只胳膊随着动作前伸,扯着衣服露出一小节腰,白的让人晃眼。

“登记!”

许湮皱着眉,额头垂着几缕不羁的碎发,脑后还扎着个小揪揪,眼神透着些许不耐烦。

江莽眯了眯眼,将钱包摸了出来。

“给!”

两根修长的指骨夹着身份证往前递,许湮眸光一撇,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就在江莽耐心耗尽,打算好好质问对方的职业素养时,许湮接过证件,指腹像是无意般擦过对方的小指,触感冰凉,如他这个人一般。

这是什么暗示吗?

江莽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幺蛾子没见过。他促狭一笑,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惊艳的美人,饶是江大少这么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亚麻薄衫的领口很松,露出里面的一截红绳,似乎坠着什么东西,被衣服遮挡住视线。接着往下,是一双在键盘上登记资料的手,细细的腕骨竟也拴着红绳,看起来有些旧了。

似乎察觉到江莽的视线,店主人拢了拢袖子,面无表情的丢出一把钥匙,连带着身份证一起搁在桌子上。

“八百!”

许湮冷漠无情,精准猜中了江莽的全部身家。

“你是黑店吗?”

江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就这?你敢要我八百?”

“住不住?”许湮冷着脸,掌心里的龟壳慢悠悠转着,上面的纹路在灯光的照射下流淌着异样的光彩。

“还有两分钟12点。”

“12点打折?”江莽扯动嘴角,忍不住讥讽。

许湮嗤了声,将面前正在营业的牌子转了个方向,“12点打烊。”

“……”

“住不住?”许湮又重复了一遍,掌心的龟壳转得飞快。

江莽看着外头浓墨般的雨夜,咬了咬牙,狠狠抽出几张百元大钞。

“住!”

他由下至上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原本不好惹的面相更张扬了些,就连笑都带着森然。

“本少不差钱!”

撂下狠话,江莽拖着行李箱扭头就走,看似平稳的步伐却还是暴露了几分狼狈。

许湮沉着眸,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后院客房的门打开又关上,才轻轻松了口气。

“变数怎么会是他?”

许湮看着手里的龟壳,似是难以置信。

屋外暴雨将歇,时间已至凌晨,如起卦所预料的那样,他等到了一个人。

“江……莽。”

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江大少显然还没习惯这种贫富落差。房间里除了床上用品看起来是新的之外,其他陈设都无一不在透露着老板的黑心。

也多亏了江大少刚刚流落街头,不识人间疾苦,搞不清楚市场价,不然许湮这个破烂房间在白果街最多就值八十。

忍着一肚子牢骚,江莽洗了人生中最快的一次澡,一头扎到床上。

被子很新,趴在上面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让他本来很操淡的心情,意外宁静下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直到黎明他才中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撕扯出来。

“啊……我的儿啊,可怜你才十四岁就被恶人所害,老天爷啊!开开眼吧!”抑扬顿挫的哭声,隔着门板挤了进来,在江莽的脑仁儿里拉响奏鸣曲。

“艹。”

江莽咬紧牙帮,一把抽出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可那断断续续的哭丧声,却像一根尖刺扎得他头痛欲裂。

严重睡眠不足的江大少,气压低的吓人。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浴巾随意缠在腰上,气势汹汹扯开房门。

“一大早上奔丧呐!”

他刚骂完,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俩人,除了昨天晚上的黑心老板,还有个一米九的“大黑熊”。

大黑熊穿着黑色T恤,脚上蹬着双老布鞋,浑身上下充满肌肉。

他站在许湮旁边,两只手搓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上挤满了委屈。

“许哥,他们太过分了,要不我去赶人吧……”

许湮拎着个壶,正往院子里的花盆里浇水,脸上云淡风轻。

“不用。”

“可……”大黑熊赤红着脸,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骂骂咧咧的江莽打断。

“他他他他他……他是谁啊?”

大黑熊指着面前半裸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

许湮直起腰,目光随意一瞥,语气很淡:“客人。”

江莽气笑了。

“怎么,黑店开久了,终于有苦主上门闹事了?”

任谁一大清早,被哭丧声吵醒都会觉得晦气,江莽很记仇。

“你胡说什么?”大黑熊憋了一肚子火,粗着声音喊道。

“吴行。”

许湮沉着脸,“闭嘴。”

“……”吴行攥着拳,咬牙切齿瞪了江莽一眼,转而乖乖道:“知道了,许哥。”

门口的哭声愈发撕心裂肺,期间还掺杂着各种恶毒的诅咒,着实让江大少涨了不少见识。

也是这时,江莽才从门口的咒骂声中,听到了黑店老板的名字。

“你叫许湮?”

“嗯。”

许湮没有解释,仿佛听不见那些声音似的,一脸默然的指挥着吴行把花盆搬到太阳底下。

黎明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将他和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要不是江莽昨晚被坑了八百块钱,差点就要被许湮那超尘的气质给骗了。

“你不穿衣服?”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许湮转过头,眼底的嫌弃毫不遮掩。

江莽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嘴却很硬。

“怎么,羡慕?”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绝对是自取其辱。可从江莽嘴里说出来,却也有些本钱。

轮廓起伏的腹肌和一截悍立的腰,就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时装模特,不同于许湮的冷白,江莽的皮肤是一种很健康的麦色。他腰上系着浴巾,依稀能看见两条漂亮的人鱼线,加上江大少那身矜贵的气质,的确让人艳羡。

可惜,许湮的内心毫无波动。

“随你。”

有本事,你就一直光着。

江莽倒也不是脸皮厚,他的衣服淋了雨,现在像是一团破布丢在地板上。昨天走的干脆,行李箱里除了父母留下来的遗物,江莽什么都没带,以至于现在不得不低头。

“喂。”

江莽屈尊降贵,脸上有些不自然。“有没有衣服,借我一套。”

两人身形差不多,虽说风格截然不同,但江大少也没别的选择。

“不借。”许湮冷漠拒绝。

“我买还不行吗?”江莽着了急。

许湮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有钱吗?”

“……”江莽瞬间哽住。

他没钱,昨晚那八百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江致勉亲手设局把他踢出江氏集团,让他背了十五个亿的负债,不仅冻结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还让爷爷给了他致命一击。

现如今,江莽想要翻身只能去找舅舅帮忙,可舅舅还在国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跟上。”许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江莽蓦然回神,“什么?”

“不是没衣服穿?”许湮回头看他。

江莽顿时心领神会,哪里还有大少爷的架子,屁颠屁颠就跟了过去。

许湮的房间并不大,里面干干净净,比江莽那间舒服太多。仔细分辨,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与许湮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在这里等。”

主人明显不打算让他闲逛,撂下一句话便走进了卧室。江莽围着浴巾,高大的身形略显突兀,他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墙角的香案上。

看着上面的供果和香烛,江莽的眉毛挑得老高。

直到许湮拿着衣服从卧室走出来,才轻轻吐出四个字。

“封建迷信!”

听到江莽的挤兑,许湮并不多做解释,他手一扬,将衣服丢了过去。

“穿上。”

“谢了。”

江莽接过衣服,随手摸了摸料子,居然还不错。就在他准备换上之时,目光忽然被许湮手腕上的红绳所吸引。

“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刚要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两个人都愣了。

“你怎么打人?”江莽盯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红,表情难得空白了一瞬。

许湮阴沉着脸,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戒备。

“别碰我。”

“啧,什么毛病?”

还不让摸。

江莽嘀咕了句,默默扯开浴巾。

“咦,怎么没有内裤?”

江大少金贵的屁股从不挂空档,这回不仅没穿好衣服,反而坦坦蛋蛋的在许湮面前遛了次鸟。

“你这裤子太薄了,小江江有点害羞。”

说着,江大少故意抖了抖衣服,亚麻质地的裤子,连轮廓都遮不住。

好像的确不太雅观。

“闭嘴!”

许湮冷下脸。

要不是看在卦象的份上,江莽早就被丢出去八百回了。

可人是他领回来的,变数是他的卦算出来的,气也没法儿。

他只得重新回到卧室,又找了条没穿过的内裤,面无表情的递了过去。

江莽伸手去拿,居然没扯动,他刚想调戏两句,便听见凉嗖嗖的威胁。

“再露一次,你就想好怎么死吧。”

“啧……”江莽一把扯过内裤,飞快穿在身上,嘴里开始大放厥词,“放心好了,我这可是8A级景区,一般人想看都看不着。”

他江大少露个腚,那也是极其嚣张的。

换好衣服,江莽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快起来。

“你这人吧,也还行…”

正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江莽刚想缓和下气氛,手里就被塞过来一根拖把。

“闭嘴,穿好了就去干活。”

“……”

萌新开文,入股不亏,包甜!不甜不要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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