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市回京都的班次不多,中途还要换乘,沈书彦研究了好几遍时刻表,才从零零星星的时间点里,挤出了一条能赶上的线路,买了两张三天后的票。
剩下来几天时间,两个人决定干脆在c市逛逛。
时代变迁数十年,一个地方都可能物是人非,更何况过了几百年,城市街道几经变迁,早已看不出当年模样。
还是沈书彦那天给时颐在地图上,指了c市的位置。
时颐才意识到,c市竟然是曾经他爹爹的封地。
c市不算出名的旅游城市,但是考古什么的确是非常发达。
京都博物馆里,时颐看见的那些旧物,很多都来自c市考古工作人员的发现。
因此,沈书彦问他要不要趁着空闲,逛逛景点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沈书彦的父母就是当地的考古工作人员,只是这一行讲究“追着土跑”,两个人忙起来的时候,一家人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面。
来了c市,他也只是给父母发了两条信息,没打算见面。
c市最著名的景点,就是昭王墓。
现在还没到暑假,是旅游淡季,入口处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
沈书彦来过c市好几次,对附近了解的很,打算带着人先在周边逛逛。
他侧身征求时颐意见:“我们先在周边看看,最后去昭王墓,还是先去昭王墓?”
时颐被问住了。
他垂下视线,看着脚边飘落的梨花花瓣。
爹爹死后,没有大兴土木,反而是和娘亲一起合葬在了一片梨花林中。
白雪纷飞里埋着故人。
他不想看冰冷的墓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时颐鼻尖发酸,他抬头看沈书彦,声音散进风里:“我们不去昭王墓了好不好?”
沈书彦一愣。
他小时候被父母带在身边,c市熟的像半个家乡,昭王墓更是不知道去过多少回,本来也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他只是想着时颐难得来一次,应该带他来看看。
既然时颐不想去,那不去就是了。
他点头答应:“行。”
虽然说嘴上说着不去,但其实一整个下午下来,时颐心里一直想着事,心不在焉到沈书彦想忽视都不行。
就在时颐又一次看着路边逐渐凋落的梨花出神,差点撞上前面的行人时,沈书彦终于没忍住,伸手把人带到了怀里:“又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时颐摇头,打算从人怀抱里退出来。
沈书彦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人的脸颊,软乎乎的脸颊捏在手里,时颐就这样被捏成的嘟嘟嘴:“嘴巴撅的有这么高,还没什么?”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不和我说我要伤心了。”见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想法,沈书彦决定再添一把火。
“没……”怕人生气,时颐连忙解释,“我是在想……这个昭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在解释,但他的声音却很轻。
后世对爹爹爹评价会是怎么样的呢?史书上,会有他的痕迹出现吗?
这人傻傻的发呆,一路上心不在焉,还差点撞到人,结果就是在想这个?
沈书彦低头,捏着时颐脸颊的手左右晃了晃:“就想这个这么出神?”
他停顿了一下,虽然身处考古行业,但是他并不常评判古人。
难得时颐问起,他对昭王的印象也很深:“爱民如子,清正廉洁。”
这是很高的评价,很多君主人臣究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这个评价。
时颐微微睁大双眼:“真的吗?”
沈书彦觉得时颐在某些方面,真的有种异于常人的执着,从来没有人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结真假:“至少通过史书,是这样的。”
“那……史书上有记载他的子女吗?”时颐舔唇。
他在历史上也会留下一点墨吗?
昭王是当时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史书上的记载不少,不过……
“历史记载昭王应该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沈书彦改为拉着时颐的手,带着人慢慢往前走,像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好啦,今天的科普环节结束。”
听到自己的存在被全然抹去,时颐的第一反应既不是难过,也不是开心,而是茫然。
历史没有自己的存在,所有认识他的故人都已经离去,只剩他一个人,以一个不算“人”的方式留在世间。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曾经的时代。
他在人间早就没了归处了……
在c市呆了两天,时颐虽然还有些怅然,但好歹是收拾好了几分情绪。
至少没让沈书彦一看出什么异样。
他们买的是一大早上的票。
虽然理论上阿飘不需要什么睡眠,但这两天身心两重压力,时颐甚至没心情半夜变成阿飘,整理自己的状态。
因此一上车,沈书彦就催着时颐去上铺躺会。
他们没抢到下铺的票,只买了对床的两张上铺的票。
不过下铺的两人不是和他们一站上,所以暂时车厢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火车上铺一向是出了名的难爬。
沈书彦先把包放好:“颐宝,今天起得太早,先上去躺会?”
“这……怎么上去?”
时颐在床边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像样的楼梯。
总不能让他跳上去吧?
要是沈书彦不在,他还能偷偷变成阿飘飘上去,现在变成阿飘,岂不是要吓死人?
“这里借一下力,”沈书彦示意栏杆上比他手还短点的凸起,“我在下面接着,不行就下来,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时颐看了那根还没他手长的“楼梯”,感觉猴子来了也上不去。
偏偏沈书彦还一副非要他现在上去不可的样子。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时颐小声开口。
“怎么?”沈书彦笑笑,“小时老师还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强求,转身就准备去过道,临出去前还贴心的把门带上来:“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时颐自然是点头答应,等人走了出去,立马“嗖”地一下,变成了阿飘。
嘿嘿,这么点高度,对他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时颐一下子飘到了上铺,一开始没算准高度,还穿透了火车。
刚巧火车过隧道,看见黑乎乎的隧道顶壁,吓了他一跳,连忙把穿墙的头缩了回来。
只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变回人形的时候,没算好上铺离火车顶的高度。
“哐当”一声撞在上面,给时颐撞得脑袋晕晕。
外面的沈书彦估计也听见了声音,立马打开了门:“怎么了?”
这声音大的,他差点以为时颐从床上摔了下来。
看见地上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头撞到了。”时颐撇嘴,这个高度太低,他现在只能委屈地弓着腰,捂着头,可怜的很。
“弯着点腰,疼的地方别碰,我这里有一次性的床单,”沈书彦把东西给人递上去,连带着还有一颗奶糖,“头还痛不痛?”
奶糖被塞进手心里。
嘴里含着糖,时颐躺在床上,腮帮子鼓鼓的。
仗着沈书彦看不见,他一点也不委屈自己,偷偷把头上疼的那一块变成了阿飘状:“不痛了。”
“那我也上去了。”
沈书彦点头,转身准备爬向对面的双铺。
……不对。
沈书彦也上来了,就能看见他了,要是让他看见自己头少了一块,岂不是要把人吓死?
时颐连忙又变回实体。
痛感一下子又传回来,让他疼的眼眶里面红了。
为了防止沈书彦看出不对,他连忙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对面,整个人都缩到被子里。
沈书彦以为他准备睡了,笑道:“别闷坏了,过会喊你起来看风景。”
对床没有回话,过了一阵,被子默默地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个头顶。
火车摇摇晃晃,时颐本来只是想躺着,结果还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半梦半醒间,还记得给许端发了条信息。
考古相关俺瞎编的,火车卧铺是之前刷到的[可怜]
白雪纷飞里埋着故人,白雪是指梨花,也是我瞎写的( ????_???? )
卡着ddl来了[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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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雪纷飞里埋着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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