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于是在集市里长大的，集市总是喧哗又骚动，所以他讨厌集市，讨厌嘲哳的地方。

就像现在。

“这真的是玄门会武的现场吗，不如菜市场呢。” 楚于甩开额头前碍事的头发，嗦了一口面。

云巍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碗里的面都坨了，两根筷子倔强地立在碗里。

这些人真的是经过初试选拔进来的人才吗？这也太人才了吧？！

刚才那个，没挨下一招就腿软跪地求饶；还有现在这个老哥，手脚并用扒在边缘上，裤子都快掉了，还不肯撒手呢。

不是我说，认真的吗？

厉殃也是神情复杂，观赛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连带着看楚于的目光都前所未有的赞赏。

“之前我们在山下遇到的对手，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能打。”云巍气得吃不下早餐了，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这些歪瓜裂枣参赛，真是浪费名额！”

“很多门派会把身份高的弟子，送过初试，否则传出去不好听啊。”楚于看着远处灵气跃动的擂台，“某某家族的某某嫡子，连初试都没有过，就被刷下去了，如此之类。”

门派和贵族，还是走得太近了。

时隔多年再次召开的寒山大比，比大家预想中的水准要低太多，前面的比赛，观礼的人寥寥无几，直到八强的名额被公布在城中的告示牌上，寒山才有了几分当年的热闹。

“今天下午，是云巍的比赛。”厉殃翻看已经接近尾声的安排表。

楚于坐在远离喧嚣的最后排，向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比赛还没开始，人群就已经在擂台边聚集，离得这么远就他们三个。

“师哥你是在紧张吗，不用担心，你已经发了。”前八名可以得到丰富的奖品，云巍还以为自己的财迷师兄在担心没有钱拿。

轻鸿的事情，楚于不可能告诉云巍。

楚于心中欲哭无泪：我的目的可是拿魁首，这多难啊！

“韩纤雨那边什么情况？”楚于转移话题。

“他没有什么问题，不愧是当代青年豪杰，轻轻松松走到八强。闵家姐弟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好，没有什么问题。”云巍说到战况，兴奋地站起来比划道。

“就是。”云巍迟疑了一会儿，“蓝免好像受伤了。”

楚于按在眉心手忽地不动了，他抬起头看向云巍：“怎么回事？”

一只缠着黑色布条伸过来，是厉殃，楚于低头看去，一只银色的飞镖躺在他手中：“蓝免的对手在掉下场后，用暗器偷袭，蓝免一时不察。”

“这算违规了吧？”云巍看不上这种做派。

虽然不太道德，对手受伤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虽然楚于不可能对云巍说。

“苗芝巧想要调整蓝免参赛的时间，但是因为没有先例，裁判就没答应她。”云巍摇头叹息，“可惜了，对蓝免确实不公平。”

“对战的人员定下来了。”厉殃将手中的卷轴展示出来，上面第一行，用血红的楷书写着四个大字。

蓝免云巍。

云巍的笑容僵在脸上：“骗人的吧？”

回到小院，云巍就把自己关在房内。

“她怎么了。”厉殃看着紧闭的房门，试图理解云巍的行为逻辑。

“还能怎么，害怕了呗。”楚于说着说着就笑了，“害怕被蓝免揍得很惨。”

厉殃似有所悟得点点头，又转头问：“那你怎么不去哄她？”

“我又不能替她挨打。”楚于无所谓地耸肩。

“有道理。”

“只能说运气不好，碰到了硬茬，蓝免就算受了伤，也不是云巍能对付的。”楚于叹了口气，“苗芝巧我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我对上她，能有几分胜算。”

“要不，我们想想，有没有什么作弊的法子？”楚于提出实验性的建议。

不等厉殃做出回应，门口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是送午饭的，我去拿。”楚于打开院门，只有一个盒饭孤零零得躺在路中央，四周幽静到只有竹林的沙沙声。

厉殃看着楚于对着拿回来的盒饭发呆：“你怀疑有毒？”

“书里都这么写。”楚于打开盒盖，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虽然我觉得，蓝免不会这么做。”楚于摘下头上的银钗，在饭菜里翻搅。

没有变色，但楚于的表情依旧没有松懈。

古代的毒比较单一，砒霜中含有硫化物杂质遇到银会反应，银没有变色只能说明，菜里面没有砒霜。

“要不我们去再要一份午餐吧，我这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楚于话音未落，厉殃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所有菜，逐个尝了一口，然后在楚于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坐了下来。

“你要死啊？”楚于忍无可忍得破音了。

话音刚落，厉殃的嘴角就渗出一丝血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在竹林的外围，一间洁净的房屋二楼。

“师哥，你没事吧？”苗芝巧端上煎熬的草药，“下午的比赛，师哥真的要参加吗？”

“苗师妹，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蓝免将汤药一口干下，“我必须参赛。”

正在二人相顾无言之际，一阵浩浩荡荡的声响从门口传来：“救命啊，有人中毒了!”声音之凄厉，心情之悲痛，可谓闻者落泪，见着伤心。

蓝免起身看向窗外，只见楚于背着一个人哭天喊地。

“中毒，八强之争，竟然有人下毒？”蓝免难免心慌，连忙坐起来，“待我去问下详情。”

“师哥还是好好养伤吧。”苗芝巧看向门口的方向。

“我去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