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

左棠还坐在电脑桌前码字，灵感枯竭，根本写不出东西。

打开手机微信上已经攒了二十多条信息。

21：01

周锦廿：今晚有空吗？

21:10

周锦廿：一起吃个饭吧。

周锦廿：餐厅我都订好了。

21：20

周锦廿:今天跨年会很热闹。

周锦廿：要我来接你吗？

左棠看到最后一条，微微皱眉还发给他回复：我有点困了，不去了。

隔了一会对方回复：好，那你先休息吧。

周锦廿: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本想就这样的左棠最终叹了口气回复:新年快乐。

发完左棠一头栽倒在床上，试图让自己现在立刻睡着。

三分钟后，左棠睁开眼点开那个聊天框发了段语音，“把你的定位发给我，半个小时后我来找你。”

几秒功夫定位就发过来了。

周锦廿发了段语音过来，并不长“我离你挺近的，我来接你吧。”

听这语气对方似乎很高兴。

左棠没有发语音，而是直接打字:不用。

对方秒回：好。

郑裕简单洗了个头发，套上大衣，顺手带了个围巾就出门了。

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左棠走进餐厅，是比较高档的餐厅。左棠在靠窗的位置找到周锦廿。

走过去坐下，摘掉围巾周锦廿今天的穿搭忍不住吐槽:“怎么吃个饭也要穿西装打领带啊。”

周锦廿很有绅士风度的笑着说：“没办法，每天都要谈项目总得穿的正式一点吧。”

左棠看着周锦廿不禁想起七八年前的他和现在比起来有些判若两人。

周锦廿说：“我点了写特色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嗯。”

没一会的功夫菜就上齐了。

左棠很少吃高档的餐厅勉强看出有虾仁，鹅肝什么杂七杂八的，两个素菜。

既然说是约着吃饭左棠也就只顾着吃了，爱吃的多吃几口，不喜欢的也不会夹第二下。

“喝点酒吗？”周锦廿问。

左棠只顾着吃：“算了吧，你一会还要开车。”

周锦廿很轻微的笑着，他说：“也是，今天助理休息了。”

左棠喜欢吃那个蘑菇，但不知道叫什么。

周锦廿说：“你呢，最近新书有什么进展吗？”

不问还好，问了左棠也不想说左棠简单对付两句：“一般，怎么周老板还想要买我的版权?”

周锦廿说：“有这个想法。”

左棠看了眼周锦廿，不见他怎么动筷子说：“哦，那我努力努力，争取死之前再挣点钱。”

说完这句话周锦廿嘴角沉了下去，连苦笑都挤不出来。

沉默了。

吃完饭两人也没再交谈，周锦廿说想要陪左棠走走。

左棠答应了。

“左棠，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走在身旁的人问，左棠不语，只是一味低着头继续走。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喜欢上我吗？”周锦廿沉稳的声音萦绕在左棠耳边，这句话问了很多遍了，从认识就问过了。

左棠的答案依旧是：“我有喜欢的人。”

“你知道的。”

周锦廿的情绪比之前激动拉住左棠的手，他不甘质问：“他在这六年里联系过你吗？哪怕一次！”

左棠想挣脱开，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周锦廿有些泄气地说。握住他的手也松了些。

左棠的眼睛不敢直视周锦廿，他说：“你很好，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喜欢你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锦廿打断：“那你呢，为了郑裕浪费自己的学业，值得吗？”

左棠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离开自己也变得颓废，一阕不振。

周锦廿的个子比左棠高得多，为了让左棠看着自己的眼睛，他不得不弯下腰，注视着左棠的眼睛：“给我一次机会。”

沉默了许久，直到左棠叫的车到了左棠才开口：“一个月。”

“一个月回我再给你答复。”

说完便上了车。

司机问：“去哪?”

左棠说：“谷雨湾。”

司机很热情的和左棠聊：“哟，小伙子今天一个人去啊，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起啊。今天可热闹了，都是你们这样大的小年轻啊！”

左棠点这头说：“我对象在那里等着我的。”

司机瞧着左棠没带花也没带礼物，调侃道：“是和对象吵架了吧，也不带点礼物哄哄人家。”

“嗯，我们冷战好久了。”

司机师傅很热情的开始聊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他说从谈恋爱到结婚用了五年，好不容易追到手。听得出来他们很幸福，司机时不时笑这说自己媳妇当年有多难追。

下车的时候司机师傅不知道从那里拿了个气球给左棠说：“拿去哄女朋友，低头认个错就能哄好。”

“好谢谢。”

左棠随着人流来到广场的中央。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十二点五十八分。再过两分钟，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广场上的人群开始沸腾，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左棠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跳动，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每年的跨年夜，他都会来到这里，录下倒计时的瞬间，却从未真正打开过那些视频。

“十！”

“九！”

左棠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广场的大屏幕。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回看这段视频，但每年的这一刻，他都会不自觉地记录下来。

“五！”

“四！”

“三！”

左棠的手指轻轻缠绕着气球的绳子，倒数到第二秒时，他松开了手。粉色的气球缓缓升空，融入了漫天飞舞的红粉色气球海洋中。他仰头看着那些气球越飞越高，心中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虚。

就在他闭上眼，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左棠！”

左棠猛地睁开眼，转过身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米开外，郑裕正挤过拥挤的人群，朝他走来。他的手里还拉着一个粉色的气球，与周围已经升空的气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裕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刚刚在人群中挤得有些狼狈，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左棠，新年快乐。”郑裕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左棠的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一句：“新年快乐。”

郑裕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左棠，轻声问道：“真是好久不见了，要抱一下吗？”

左棠没有回答。郑裕上前一步，轻轻将他拥入怀中。那一刻，左棠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安心。他他睁大眼睛，感受着郑裕的呼吸与心跳，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过得还好吗？”耳边是郑裕带着鼻腔的声音，呼出的热气也吹过他的耳畔。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毫无征兆地，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划过脸颊，接着又是一颗。左棠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哭了。

他闭上眼，睫毛却不停地颤抖着。

就这样吧。

他这样想着。

广场上的欢呼声依旧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