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

夜幕降临，城市的中心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欢呼。二十五岁的左棠独自漫步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中，脚步轻缓，目光游离在四周的热闹与喧嚣之间。

六年前，十九岁的左棠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不安，来到这座城市求学。那时的他，青涩而懵懂，满脑子都是对大学生活的幻想。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毕业后，他辞去了原本稳定的工作，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写作之中。五年的写作生涯，虽然艰辛，但也让他小有成就。几本书的出版，让他过上了自己曾经梦想的生活——自由、独立，且充满创造力。

每年的跨年夜，左棠都会来到市中心的广场，感受这一年一度的独特氛围。广场上人潮涌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息。今年的跨年夜似乎比往年温暖一些，左棠穿着一件灰色风衣，脖子上围着同色系的围巾，整个人显得格外清冷而疏离。

他随着人流缓缓向广场中心走去，心中不禁感慨，今年的人似乎比去年多了不少。耳边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情侣的私语声，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左棠的目光扫过人群，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尽管周围热闹非凡，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

突然，耳边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清脆而活泼：“小哥哥，要买气球吗？跨年专属哦！”

左棠转过头，看到两个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女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她们手里拉着几个氢气球，虽然气球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这样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应景。

“跨年专属吗？”左棠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们手中的气球上。

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道：“每一个气球里都有小祝福哦！”

左棠摇了摇头，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另一个女生不甘心地补充道：“小哥哥有女朋友吗？可以买一个送给她呀！”

左棠被她们一口一个“小哥哥”叫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他轻声说道：“没有女朋友，不过……有男朋友了。”

“啊啊啊啊！”两个女生还没等他说完，便捂着嘴小声尖叫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左棠被她们的反应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他还是买了一个粉色的气球，拿在手中，继续朝广场中心走去。

两个女生目送他离开，兴奋地低声讨论着。其中一个拿出手机，对着左棠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笑嘻嘻地说道：“发个朋友圈，就说好看的小哥哥都知道给对象买气球！”

另一个女生则一脸陶醉地感叹：“好帅啊！瞬间脑补了一部小说！”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很快又投入到拉客卖气球的工作中。没过多久，她们的目光又被另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朝她们走来。他的步伐稳健，气质冷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场。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准备好了之前用过的“话术”。

男人走到她们面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她们手中的气球，淡淡地开口：“我想买个气球。”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问道：“小哥哥也是买气球送给对象吗？”

男人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送给男朋友，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们默契地对视一眼，双马尾女生继续问道：“小哥哥的男朋友喜欢什么颜色？”

男人沉吟片刻，目光朝左棠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说道：“粉色的吧，他一直很喜欢粉色。”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可以快一点吗？他快走远了。”

“好的，马上！”双马尾女生迅速将一个粉色气球递给他，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祝你们长长久久哦！”

男人接过气球，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左棠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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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棠随着人流来到广场的中央。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十二点五十八分。再过两分钟，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广场上的人群开始沸腾，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左棠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跳动，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每年的跨年夜，他都会来到这里，录下倒计时的瞬间，却从未真正打开过那些视频。

“十！”

“九！”

左棠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广场的大屏幕。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回看这段视频，但每年的这一刻，他都会不自觉地记录下来。

“五！”

“四！”

“三！”

左棠的手指轻轻缠绕着气球的绳子，倒数到第二秒时，他松开了手。粉色的气球缓缓升空，融入了漫天飞舞的红粉色气球海洋中。他仰头看着那些气球越飞越高，心中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虚。

就在他闭上眼，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左棠！”

左棠猛地睁开眼，转过身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米开外，郑裕正挤过拥挤的人群，朝他走来。他的手里还拉着一个粉色的气球，与周围已经升空的气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裕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刚刚在人群中挤得有些狼狈，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左棠，新年快乐。”郑裕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左棠的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一句：“新年快乐。”

郑裕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左棠，轻声问道：“真是好久不见了，要抱一下吗？”

左棠没有回答。郑裕上前一步，轻轻将他拥入怀中。那一刻，左棠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安心。他他睁大眼睛，感受着郑裕的呼吸与心跳，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过得还好吗？”耳边是郑裕带着鼻腔的声音，呼出的热气也吹过他的耳畔。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毫无征兆地，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划过脸颊，接着又是一颗。左棠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哭了。

他闭上眼，睫毛却不停地颤抖着。

就这样吧。

他这样想着。

广场上的欢呼声依旧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