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金生水·人间又雪

南山五百三十六年，十月。

是夜，一老渔夫在东海捕鱼，何来东海？金壹陆烧为平地之后，不乏暴雨淹了一半。

渔夫胆子忒大，天气险恶，他还要当这东海捕鱼第一人。

拖着渔网近岸，渔夫忽然看见有个五色的大阵，五种颜色的光芒，就悬在那遥远的金壹陆内部地区。

他脸上惊讶，掀了掀斗笠，揉几下眼睛，那五色大阵依旧明晦地绕在上空。

老渔夫当即就觉得，天象要变了。

……

三十八年前。南山四百九十八年，南，无涯海。

年轻的李世外攀登断崖，欲图返回热闹的人间。然而，此时的他体内，已经被剥除了金元素，伸了数条藤上去，攀崖还是失败了。

李世外再次尝试登崖，藤条吊着他挂在半壁，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一同龄青年站在了崖上。

于是李世外抖着胳膊腿，疾呼道：

“仁兄，你快把我拉上去！等我上去，就告诉你李高壬的救世秘籍！”

风沉析背着个药篓，十年来与此人共居无涯海上，不过都躲在暗处罢了。他在这十年里研究草木阴阳，常常攀崖采药，所以上去得很轻易。

十年里不知究竟参悟了何种道理，风沉析不再像年轻时如此仰慕那李高壬李大侠，反而愈发冷静，愈发祥和。

“好啊。”

我拉你上来。

李世外像一条癞皮狗一样在地上累死累活地蛄蛹，风沉析走在他前面，背影难以揣测。

忽然，风沉析不往前走了，他拐弯到路边野树下，摆一摆衣衫，席地而坐。

李世外笑嘿嘿地也停下，欲图坐在他身边，顺便讨口水喝，然而，风沉析将草篓摘下，往树荫下一放。

李世外只能在烈日下曝晒。

过会儿，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李世外抓耳挠腮：“我说仁兄啊，你偷窥我十年了，难道都不知道我很怕热？”

“我今日出发，就要去北边的芳琅山给我师父上坟，我晒死了可是不孝！是大逆不道的！”

风沉析拿出水袋，自己先喝够，放一边让人自取。

他手上是仁慈了，然而嘴上是不服的：“哦，我观察你不止十年，怎么就没发现你有个要死要活的师父？”

这下李世外无法反驳了，尴尬地捋捋刘海儿，一身尘泥，踢踢脚坐在对面的日光下。

却陡然神色严肃：

“李高壬的救世秘籍，我只教你这一次。”

他说罢，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地里画了一个简陋的五行法阵。

而后，在相应位置，变出五朵不同颜色的花儿。

风沉析看着地上代表相应元素的花，不解其意，抬眸欲问。

然而未问，李世外已然对上他的眼睛。

“你可以根据五行规律，将它们摆在你认为正确的位置。”

风沉析一愣，缓缓垂眸，端详不久，若有所思地，将五朵花重新摆放。

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李世外看着他的眼睛从未移开，以至于风沉析重新抬头时，在惊愕间，一阵风突然扫过那花朵与尘土，飞扬起来不及防备，呛他不轻。

“咳咳……”

之后，尘埃落地，李世外长袖一挥，五朵花忽然又回到了阵法上，然而，是不同的位置。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这阵袖间带来的风许久未落，一吹就吹了又一个十年。

风沉析怔愣地看着地上的五行相生，又抬头寻觅着李世外消失不见的背影，四望高喊：

“喂！我不明白……我还会继续找你的——”

……

故雪楼中，当初的青年已经白发，然而对弈之心还未有结局。

“之后你又跟随我十年，直到有了自己的救世想法……再之后呢，你去还未成型的第伍陆，跟星罗三刹合作，找风沉慕秀，我说得对么？”

“什么意思，你当年竟然也窥探我的踪迹？”风沉析看着窗外的暴雨，再一次将窗户关上，“怪不得你去雀族找来笑靥子，养在芳琅山，之后让他靠近风沉慕秀，套出我孔雀石的秘密。”

“呵呵，我不过借你之局，成我之势罢了。”

时隔多年，李高壬又画一五行简阵于桌案上。

“但无论如何，你我这一生，终究是得偿所愿。”

风沉析站在对面，缓缓将五色棋子放置其上。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他缓缓抬眼，还如三十岁最年轻时，看向他追随半生之人，而后露出一个笑。

李高壬回以微笑，为其斟酒，敬其一生观江湖起落后，难以看到的桃李春风。

风沉析低眸饮罢，悠然推门而去。

——至此，五行大陆的狂风骤雨，还剩最后一场。

今天的很短，明天散着发两章，大结局，比较抽象，但保证前文都暗示过，然后番外三章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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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何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