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渺来时,便觉得屋内气氛有些莫名,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两张陌生面孔,神色淡漠,只一瞬又移开。
容凛此刻正坐在主座,她柔声道:“昨夜我已查看过,确定现下能解令尊体内六种毒。”
话音刚落,诸葛秋暝被茶呛住,正欲开口,却瞥见男人略带警告的眼神,赶紧又低下了头。
容凛慢条斯理道:“如今宫内守卫森严,毒虽能解,却不易进出。”
他仰首满含兴味看她,指节轻敲身旁的座椅,示意她到身旁坐下。
苏云渺侧眸不再看他,起身在最远的一处落座,“我只需再诊断一番,无需花费太多时间。”
言外之意,只要她能靠近容越一次,兴许就能确定所有的毒。
只要毒能确定,想解自然就容易许多。
可容凛闻言却摇了摇头,他含笑看她,“昨日你探脉时,觉得如何?”
苏云渺敛眸,如实道:“已撑不过十日,若要解毒,最少也要七日。”
“太久了!”他长叹了声,缓缓起身后,走至她身侧。
原先坐在一旁的赵东方被暗邢眼神示意,茫然起身,就见容凛坐上了他的位置。
苏云渺见他靠近,思绪便有些乱,“那你说要如何?”
“成婚。”他不假思索。
男人简单的两个字,让几人都目露惊色。
苏云渺是茫然,而其他人却是恍悟。
“成婚?”她终于侧身看他,疑惑这话里的意思。
容凛凤眸微眯,掩下晦暗,“若是你我成婚,昭告天下,自然就能随意进出皇宫。”
苏云渺眉间紧蹙,道:“不需要身份,我也可以,不是吗?”
皇宫守卫再森严,靠着她的轻功心法,也能够在无形中潜入皇宫,靠近容越。
她并不觉得,男人所说是最好的方法。
容凛唇色染上邪魅,指尖轻敲着桌面扰人心绪。
他知昨日的举动已惊扰了自己围困已久的猎物,如今苏云渺对他心生戒备,也在意料之中。
“你若是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容凛缓声道,“只是不知家父能否撑到解药研制之时。”
他适时地补充道,“我以为,苏姑娘是个不拘小节之人,难道是因为昨天……”
“容凛。”苏云渺柔声制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水眸带上浅浅的警告。
她虽不是世家女子,可到底是女儿家。
苏云渺心绪被搅乱,起身便要离开。
只是行至门前时,她步子又缓了下来,良久后,终是妥协地说了句:“我答应你就是了。”
自少女走后,书房内久久无人说话。
相比诸葛秋暝与赵东方的惊愕,暗邢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眼中那个向来只重皇权利益的容凛,狠戾嗜血,如今竟用这到手的皇权,哄骗心思纯良的姑娘嫁他。
他还道男人怎么突然变了脾性,原来是动了情。
容凛丝毫不理会几人的惊诧,沉声吩咐道:“即刻去通知礼部、户部,昭示天下,三日后,红妆十里,孤要迎娶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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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晨光明媚,景色也十分怡人。
苏云渺所在的院落算不上偏僻,可容凛吩咐过不叫人轻易靠近,便十分清净。
所以有客到访时,她颇为惊讶。
她看向门外的男人,一身华贵的青衫,有几分书生气,正是今早在容凛书房遇到的其中一位。
“你是何人?”她嗓音清润,面对陌生人,神色稍冷。
“苏姑娘,在下诸葛秋暝,是殿下府内的医师。”他视线还在苏云渺身上打量。
晨曦还有些微凉,少女却穿着十分单薄的云纱,纱裙飘渺也衬得她身形越发纤细。
经此一看,似乎与城内世家闺秀无甚区别,可那张惊世的容貌,已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诸葛秋暝确实为此惊艳,可让他更感兴趣的,是少女今早在书房所言。
苏云渺抬眸,周身散落着清冷的气息,“你找我?”
她听他是医师,便已有了些猜测。
诸葛秋暝没料到她心思这般通透,竟一眼看穿他的来意。
有那么一瞬,他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容凛的影子。
“实在叨扰,在下今早听闻姑娘为陛下探脉诊出六位毒,不知……”
苏云渺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便侧身让出位置,轻声说了句,“诸葛先生请进吧。”
她带着人来到自己那一方书桌,上面还摆放着她昨夜研制的药物。
苏云渺将探察出的六位毒,一一说出,又接着道,“这六位毒是我已确认的,不过从这血中探出的其他九种,我尚无把握。”
诸葛秋暝尚震惊在她准确说出的六位毒中,听闻她竟已探出十五位毒,心下已不能用震撼形容。
容越体内集聚已深的九位毒,都是经由他手,他自然能断出少女所言虚实。
而让他意外的是,她不仅能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毒素,还能想出其中解法。
苏云渺见他神色并非疑虑,反是震惊居多,待将手中的瓷瓶盖好,才轻声道:“诸葛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是这几位毒。”
这话不由让诸葛秋暝心虚起来,他摸着鼻尖,神色慌乱。
今早容凛出言诓骗少女之事,他也是亲眼所见,生怕透露出半句,搅了男人的大计。
他视线慌乱,无意间看到桌上一方药草,随即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是,一叶一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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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之时,苏云渺刚抬步从太子府的百草阁出来,而诸葛秋暝正亦步亦趋地跟着。
相比早间初次相见的惊艳,如今诸葛秋暝已完全被少女的医术折服,“苏姑娘,您说的那位剧毒有解,是何意?”
原是他研究了几年也无头绪的毒,今日被少女点拨,竟柳暗花明。
这午后两个时辰,他寻着少女问了许久,不仅将困扰他多年的医理解通,更是从谈话了解到不少稀药罕物。
苏云渺是极淡的性子,大抵无法接受这般自然熟稔的人,便轻声道了句,“我曾誊记过一些良方,诸葛先生若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是苏姑娘客气了!”诸葛秋暝满脸谄媚,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
如今他才觉察自己的目光短浅,在太子府内犹如坐井之蛙,不知天高海阔。
诸葛秋暝正沉浸在收获医理的喜悦之中,完全没发现绕过回廊的院内,已多出了两道身影。
“苏姑娘,这位是……”赵东方颔首,正欲行礼介绍时,身旁之人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了手中了软鞭。
鞭声震响,振聋发聩,软鞭一出,已无回头之势。
赵东方正要提醒二人闪开,话未出口,只见少女将诸葛秋暝推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精准握住鞭尾。
她旋身时姿态轻盈若仙,惊呆了在场的三人。
苏云渺看向握鞭之人,小姑娘年纪约莫豆蔻,一身劲装满目红色,长发高竖起,英气十足。
“你是何人?”看对方这般年岁,她说话不由柔了些。
红衣少女高昂下巴,脆生生地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朝丞相南宫复之女,南宫月!”
……
苏云渺沐浴之后,将今日从百草阁借阅的医书翻了翻。
百草阁与她的药炉相似,只是其中收藏的千百种药物,都与毒相关。
她虽对药理精通,可对毒却不大擅长,从些医书中,倒是能了解一二。
“吱呀——”
窗外传出声响,她只以为是容凛来了,起身拉开窗时,却瞧见傅筹正站在窗外。
“你……”苏云渺瞥见他眸中的犹疑,轻声道:“要进来吗?”
傅筹定定看她,答非所问,“你要与容凛成婚?”
他语气中带着疑虑,心底却在嘶吼呐喊。
见她沉默未答,傅筹抿唇,沉喃道:“你不该下山的。”
苏云渺不知该如何接话。
若是以往,她察觉山下人心复杂,或许还可毅然转身离去,可如今扪心自问,这樊笼应当算是她甘愿踏入的。
傅筹见此,已知晓她心意。
他在窗前站定,不知过了多久,才打算离开。
转身之时,便看见不远处,容凛负手而立,正冷冷凝视着他。
傅筹视若未见,握剑从他身侧走过,手中剑鞘被紧紧握住。
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想要拔剑的冲动。
待他走远,院中场景已然模糊,可少女的神色却太过清晰。
傅筹亲眼看着容凛一步一步,走进他从不敢踏入的房内,待木窗紧闭,他手中的剑也嗡嗡作响。
“别看了!兄弟!”肩膀处被拍了下,正是同容凛一道来的暗邢。
傅筹心中郁结难纾,重重跌跪在地上,喉间呕出一口鲜血!
……
“现下过来做什么?”苏云渺将医书规整,分类放到一旁。
待她手中动作做完,都没等来男人的回答。
她方转过身,手腕处一紧,顺着力道被扯了过去,抬首时已坐在男人怀中。
昨晚两人的碰触,如同打破禁忌,也将男人先前的伪装撕扯的彻底。
容凛如今已无法耐下心性冷静看她,更见不得她同旁人太过亲近。
水润红唇近在咫尺,他已不满足自己只能轻嗅些少女身上轻浅的药香气。
他俯身凑近,欺近那红唇,只差分毫时,少女唇瓣轻启,“容凛。”
苏云渺嗓音淡的险些听不到,她抬眸看他,发现他额际浮起的青筋,纤长的羽睫在眼底落下阴影。
“既是不愿,又为何要答应?”容凛道。
他未挑明,可苏云渺却已听懂。
“这两者间并无关联。”
容凛笑了声,那笑辨不出是何种意味,“若我说有,你又要如何?”
苏云渺怔住。
唇上传来温凉的触感,后颈被桎梏住她无处躲避,后腰抵上木桌,那片刻的疼,她伸手将欺近的男人抵住。
从现在开始,请跟我一起默念:男主是反派,是个大坏蛋!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当然不是下章,就是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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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踏入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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