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听荷怔愣地朝男人看去。
彼时,逄优介单膝蹲在浴缸边,身上还是下午那件白衬衫,领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露出纤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格外性感。
男人眉眼常含着一抹笑意,看第一眼你会觉得他十分秀气和善,多看几眼你会被他吸引,但当你了解到他是个什么人的时候,才会知道他眉眼含笑时有多可怕。
逄优介说:“问你话呢,在骂谁?”
听荷不语,沉默地低下头。
水里的她衣服不知何时被脱光,水波一荡一漾,她白皙的身体时而露出,听荷稍稍用手遮挡住自己。
她的小动作被男人尽收眼底,他不理解,二人又不是没睡过,何必这么害羞?
害羞……
是啊,他的宝宝还是个会害羞、会脸红、会耳朵竖起来的宝宝,好可爱。
“坏蛋,疯子……”修长指尖轻轻点击水面,水波荡漾,逄优介低头轻笑,
“宝宝还是太善良了,骂人的词这么少,很容易被欺负。”
他抬手,手指骨节分明,水滴垂涎,轻抚过女孩脸颊,他笑道:
“来,跟我说。”
听荷看向他,眉头疑惑地拧着。
“逄优介这种只会欺负人的坏蛋、疯子就该去死,喝水被噎死,出门被撞死,打雷被电死,死得越惨越好,最好死得连骨头都不剩……宝宝,该你说了。”
听荷愣住了。
她不算迷信,可是这样诅咒自己去死的恶毒话……逄优介怎么能说得出来呢?
“宝宝,是忘记了吗?”逄优介依旧笑意盈盈,视线里是宝宝又怕又疑惑的呆萌模样,“那我一句一句慢点来。逄优介这种只会欺负人的坏人疯子……”
“对不起,”听荷忙说,“哥,是我不对,我不该骂你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怎么了?”逄优介掐了掐女孩的脸蛋儿,手感不错,他很满意,又笑道:
“你生哥的气,骂哥两句,很正常不是?哥在教你出气,你骂出来……不会觉得爽吗?”
“没有,不是……”听荷一个劲儿的摇头,今日的逄优介真真是吓人得很,简直疯得不像样,听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哭着说:
“哥对我最好了,我才不要骂哥哥,我才不会诅咒你。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
“瞧瞧,怎么就哭了呢?”男人似是不解,指腹擦过女孩的眼角,那滴眼泪烫了下他的指尖,瞬间烫进心里,他说:
“宝宝,不哭。哥会很心疼。”
听荷点头,自己擦了下泪,说:“我不哭,我不哭的。”
“那你还生哥的气吗?”逄优介说。
听荷摇头,“不生气,我不会生哥哥的气。”
“那你还要跟我分手吗?”
一句话,让听荷愣了好久。
脖颈上的痛感又传来了,她眼前好像闪过男人那双好看的眉眼,原来……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她敢提分手,逄优介真的会杀了她!
听荷被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急忙摇头,说:
“不分手,不分手。”
男人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笑地说:
“这头发炸起来怎么跟兔子似的呢,怎么能这么可爱啊宝宝。”
管他把她当什么,听荷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他。
男人站起,伸出双手,听荷也是乖乖地起来抱住男人脖颈,两条细细的腿圈住男人遒劲纤瘦的腰身。
这种姿势她已经熟练得不行。
逄优介一手搂住女人腰,另只手顺势拿过挂在架子上的浴巾,将女人露在外的后背包裹住。
就着这个姿势,逄优介把人抱到外面,坐在女孩的化妆桌前,拿过吹风机。
化妆镜里,女孩坐在男人腿上,乖乖的一动不动,男人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嘴角笑容晏晏,正耐心地给女孩吹头发。
他动作不快,却又格外撩人。是吹头发,却又似享受某种特殊的快感。
身上白衬衫被女人前胸未擦干的水滴洇湿,劲瘦性感的身材若隐若现。
听荷的头发不算特别长,发尾到腰上面,秀发天生乌黑锃亮的,发质很好,富有光泽,披在后背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男人一手拿吹风机,风呼呼地吹,女孩秀发随之摇曳。
他另只手插.入女孩发丝之间,根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冷白,青筋隐约,与女孩乌黑的秀发形成一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就好像他们这两个人一样。
一个是外人眼里各项条件都优越的天之骄子,难追,高冷男神的存在。
一个是看起来懵懵懂懂有些呆的女孩,她天真,她可爱,她善良,她对感情那种事应该是一丁点儿都不了解的。
在学校里,没人会把他们联想到一块儿。
单看家世,逄优介可是沪城首富的儿子,成绩常年霸占第一,对别人会笑,但是总会让人觉得与他有距离感。
而林听荷呢……听说她是个孤儿,在学校要靠奖学金、助学金维持生活,文理分科后成绩名列前茅。
听荷不像逄优介那般,学习上没有极佳的天赋,她学习很努力,在外人眼里,是个为了奖学金努力学习的好孩子、乖孩子。很亲切。
在家里。
佣人管家眼里的林听荷或许会自卑,自卑自己是被父母落下的、用来还债的可怜孩子。
都不敢靠近他们的少爷呢。
头发长,吹的时间便久。
而且逄优介喜欢给宝宝吹头发,宝宝的头发摸起来手感不错,闻起来香香的。
从林听荷来到逄家、逄夫人要他照顾好妹妹开始,他便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游戏。
养成游戏。
他还记得听荷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女孩的头发也是长长的,扎着两个麻花辫,漂亮得像洋娃娃。
那会儿逄夫人还会开玩笑地跟他说:外面很多人觊觎你这个妹妹呢,妹妹被抢走可就没有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好吗?
当然好啊。
照顾妹妹。
觊觎妹妹的……哦,小时候有个小胖子拉了妹妹的手,他把那小胖子骗进冷库锁里面了呢。
这算不算照顾妹妹啊?
当然算。
他可真是个合格的哥哥。
听荷有些困了,上下眼皮子在打架。
她下巴搁在男人肩膀上,慢慢地闭上眼小憩。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逄优介微微偏头看了一眼。
宝宝睡着了。
看吧,宝宝还是喜欢他的,都愿意趴在他身上睡。
对他一点儿也不设防。
嘴角笑意盈盈,逄优介轻轻吻了下女孩脸蛋儿,又继续自己的“养成游戏”。
头发吹半干,涂护发精油,还要给宝宝护肤、涂唇膏、护手霜……这些都是在书上学的。
他要把宝宝养成最好看、最可爱、最香的宝宝。
*
翌日上午,听荷有节早十,所以需要早些起来往学校走。
在楼下餐厅,听荷过去时阿姨已经备好了早餐,逄优介也在那边坐。
听荷走过去坐下,吃了两口挑起一个话题:“哥,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据说提拉米苏很好吃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逄优介挑眉:“想吃?我让李叔去买。”
“不是……”听荷低下头,摆弄着衣角,声音更小了,“我是想,下次能不能和室友一起去?就坐一会儿,保证很快回来。瑶瑶她最近心情不好,我想陪陪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短暂的自由。私认为,有自己的时间,她能做更多事,比如在外面找兼职,赚钱。
只有赚够钱,还了债才能理所应当地和逄优介分手、从这里离开。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逄优介沉默了几秒,目光在女孩脸上停留了片刻。
就在听荷以为失败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语气轻松:
“好啊。宝宝长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去吧,记得把定位发给我,结束了我去接你。”
他答应了?
听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努力压下心头的窃喜,露出一个感激又甜美的笑容:“谢谢哥!你最好啦!”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快步坐车往学校赶,生怕逄优介下一秒就反悔。
直到走进教学楼,周围充满同学的喧闹声,感受到这种自然又愉悦的气氛,她才敢稍微松一口气。
上午的课间,她见花银瑶不在状态,随意问了嘴。
花银瑶正为母亲生病住院这事发愁,又需要人帮她代班兼职,听荷一听果断答应,好巧。这下她也不用费时间去找工作。
而花银瑶自然千恩万谢,把时间与地点告知听荷。
然而,坐在教室里,听荷的心却完全无法平静。
逄优介今早那么容易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听荷不但没有觉得心安,反倒是觉得害怕。
他为什么会答应?他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
这种不安,源于内心深处对男人的恐惧,不是她不愿意相信逄优介,而是……逄优介这人太坏了。
她的脑海里一些画面走马灯般闪过。
之前,她不是没做过兼职,就趁着课下时间做,但是每次好像都能被发现,逄夫人又会以害怕耽误她学业的方式来劝她辞掉兼职。
她刚上高中那会儿。有个隔壁班的男生,只是喜欢在上体育课指尖转着个篮球,跟在她屁股后和她说话,第二天就从楼梯上摔下来,鼻青脸肿地转学了。没人知道原因,只有听荷在逄优介的房间里,看到那个男生的照片,被逄优介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还有一次,她偶然看到一本小说,觉得里面男主很温柔。她对温柔的人永远没有抵抗力,便兴奋地把喜悦分享给逄优介。
第二天,那本书就出现在壁炉里,被火烧成灰烬。逄优介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温柔低语:“宝宝有我就够了,不需要看别人。”
最让她害怕的一次,是她毕业暑假试图偷偷联系一位很早之前的朋友。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用公共电话亭,换了零钱。可当晚,逄优介就拿着她偷跑出去、在电话亭打电话的监控录像进入她的房间,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了她整整一晚。
从那以后,她身边甚至连关系稍近一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了。
他对她的好,是建立在绝对服从之上的。任何试图靠近她、或是她试图逃离这个世界,都会被他无情地消除,甚至会在事后抱着她,笑道:“宝宝,只有我不会抛弃你,只有我会对你好。”
想到这些,听荷手脚冰凉。
她不敢想,继续在这待下去她会不会疯。
兼职……这次兼职得隐蔽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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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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