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暮雪将直播间的标题改成了“今晚休息”，然后便懒洋洋的去睡午觉了。

门一合上，客厅里两只小鬼就窃窃私语起来。

常青皱眉：“直播一停，网上果然骂的更厉害了，说仙君这是怕了，不敢跟他们对线。”

小雪义愤填膺：“这些人怎么这么会看图说话！仙君才看不上那什么施群呢。”

常青叹气：“好在仙君强大，应当不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小雪摇头：“我觉得仙君只是故作坚强，不想让我们担心。不然他睡个觉，干嘛要设结界，可能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单纯嫌两个小鬼吵闹的江暮雪：……

事态愈演愈烈。

小雪心急如焚，终于等到江暮雪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仙君，不好了。”

江暮雪喝了口热茶，才施施然道：“怎么了？”

“网上都在传施群嫖/娼被抓进警局了，施群的粉丝不信，现在在热搜底下说这是你买的水军放的假料。”

谁知江暮雪听完，也只是撩起眼皮，淡淡问一句：“所以呢？”

常青心中同样焦急，忍不住道：“仙君您应该澄清。”

“凭什么我要澄清？”江暮雪笑着反问，“是我惹的事吗？”

“可是……”可是这个年头，清者自清那套已经没用啦！

江暮雪安抚道：“别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求着要替我澄清了。”

下午三点钟整，江暮雪的手机响了。

“您好，我叫卫澄，请问是江暮雪先生吗？”

“嗯。”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橄榄树外面有过一面之缘，您……当时和施群有点小小的摩擦，后来您好心提醒过我，说，说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江暮雪看着清澈的茶汤，唇角上扬：“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对不起，我，我还是跟着施群去了夜店，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们遇到了麻烦。”

“不必对我道歉，摔断的时候你自己的腿。”

江暮雪语气平淡，却有种居然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卫澄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对方越是无所求，这场谈判里他的筹码就越少。

他吞了口口水：“我受了伤，施群可能要面临莫须有的指控，您既然能提前预料到这一切，我想您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的。”

“我斗胆，想请您帮忙，您放心，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

“帮什么？”江暮雪问。

卫澄心中一喜，连忙道：“施群说他看到了凶手，但是那个凶手很古怪，听说您找到王麟犯案的证据使用了非凡手段，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抓到这个凶手……”

“这倒是不难。”

“那您愿意来警局一趟吗？我开车去接您。”

“断了腿还能开车？”江暮雪揶揄。

卫澄已经不想探究江暮雪是怎么知道他断了腿的，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他的话。

他正要回答，只听江暮雪又道：“接我就不必了，只是我这人不是为善不欲人知，吃力不爱讨好的类型……”

卫澄立刻心领神会：“您放心，您是我和施群的恩人，这一点我们会让所有人都了解清楚的。”

挂了电话，卫澄立刻点开了微博，紧接着两眼一黑，扶着墙才没倒下去。

热搜上赫然挂着江暮雪的大名，在撕江暮雪的看上去还都是施群的粉丝！！！

卫澄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源头，是狗仔的一张照片。他这才明白江暮雪的真正意思，瞬间冷汗涔涔。

必须把这件事给澄清清楚了，而且得让江暮雪满意。

卫澄很快就拟好了一份新闻稿，深思熟虑之后，登上了施群工作室的账号，直接发布。

【施群目前确实在警局，但嫖/娼等网上所传均为谣言，具体原因会在合适的时机告知。另江暮雪先生曾在施群身体状况不佳，差点晕厥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请网上停止对江暮雪先生的攻击言论。对于相关狗仔不负责任的行为，工作室将立刻采取法律行动。再次向江暮雪先生表达感谢。】

卫澄这条澄清发出来之后，施群的粉丝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做了正义切割，直接将谩骂江暮雪的开除了粉籍。

剩下的施群粉丝开始含泪给江暮雪反黑。路人则是纷纷赞叹江暮雪人美心善，救了施群也不蹭热度，反而被倒打一耙。

因为开了灵异直播而带来的质疑声在这铺天的赞誉里也被弱化了许多，还有不少人表示等江暮雪直播的时候，要亲眼围观一下。

江暮雪满意的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搭在手肘上，淡淡道：“走吧，是时候去看看这位绝望的大明星了。”

快到警局小雪忽然恍然大悟，大叫一声：“仙君，原来你早就料到了，这才早早的给直播间挂上了请假的牌子！”

江暮雪闭目养神：“万般皆是因果，他选择去酒吧的时候，今天的果就已经种下了，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两个小鬼满脸“哇塞”愈发的佩服了。

专车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了一眼打扮不俗，但上了车后就一直自言自语的少年，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比平常快了好几倍的速度到了警局，江暮雪下车之前敲了敲车窗，司机战战兢兢的拉下车窗，江暮雪轻轻笑了笑：“你老婆马上就要生了，现在回去正好来得及接她去医院。”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警局门口，司机才从怔愣里回过神来，他怎么知道自己老婆怀孕了？

等等，他老婆的预产期确实近了，难道……

司机发动汽车，激动的往家开了过去。

*

物证室里。

邬予正指挥着小徒弟第无数遍拉动巷子口的监控视频。

“等等。”他摁住了小徒弟的手，“这里，放大一点。”

“看这扇窗户，一辆灰色的SUV开过去了。”

小徒弟惊喜：“车子里的人很有可能看到是谁在尾随死者！”

有了新的进展，邬予眉目舒展了些：“去找一找下个路口的监控，同一时段的都拉出来过一遍，一定要找到这辆灰色SUV的具体信息。”

小徒弟重重点头，他刚拉开门，差点被门外急匆匆的人撞上。

“什么事这么着急慌忙的？”小徒弟问。

“有、有人要见施群。”来人上气不接下气道。

“律师？”施群这样的别说一个律师，请一整个律师团都很正常，“按程序接待就是，莫方。”

来人摆手：“不是律师，是江暮雪！”

江暮雪协助他们破了星璨总裁强/奸杀人的案子，加上让人过目难忘的长相，在整个警局都是红人。

“江暮雪？他来做什么？”小徒弟满脸疑惑，这时，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邬予淡淡道，“安排他去见见施群吧，你们盯着点。”

*

江暮雪刚走进屋子，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对不起”。

他点点头坐下，回过头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卫澄说：“道歉和澄清只是让我们两清了。解决问题是另外的价钱，你清楚的吧？”

卫澄愣了愣，懵懵的点头：“嗯啊。”

江暮雪这才满意，静静的打量起施群。

就在施群被他看的全身发毛的时候，江暮雪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

这东西施群拍戏的时候见过，是符纸。但剧组的道具组都是从小商品市场两毛钱一张买回来的，上面的图案也都是印刷上去的，和眼前这张截然不同。

施群也说不上来具体的不同之处在哪里，但江暮雪玉白的指尖夹着符纸靠近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啪”的一声，江暮雪毫不留力将符纸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不是贴僵尸的嘛……”施群小小声试图抗议。

“你被短暂的上过身，时间长了底子就亏了，这剂符先贴着吧。”

施群立刻全身绷紧，动也不敢动。

这次江暮雪刚回头卫澄就领会了意思，主动道：“符咒是另外的价钱，我知道。”

施群本来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疑虑的，但这符咒一上身，他心底里那些阴郁、疲惫竟然全都一扫而空，再看向江暮雪的时候，他双眼都是亮晶晶的，从称呼到表情都变得十分谄媚，恨不得变出条尾巴狂摇：“大师，你说上身，莫非我是撞鬼了？”

江暮雪摇头：“不是鬼，是恶灵。”

卫澄好奇：“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恶灵可以理解成人类的灵魂摒去良善的部分，只剩下了纯粹的恶意，但他本质还是人类。”

“可是我看到的凶手有两层楼那么高，人类可能吗？”施群小声询问。

江暮雪淡漠的眼珠子转过来，落到他的身上：“你先说说那晚的具体情况吧。”

施群将自己的遭遇复述了一遍，江暮雪点点头：“单纯的恶灵确实做不到，你碰到的这只恶灵正在试图摆脱人类身份的束缚。”

“只是有一点令我感到奇怪，恶灵最后为什么非要通过控制你来毁掉那个女孩儿的脸？”

“为了嫁祸我？”

江暮雪摇头：“没有必要，他完全可以自己剥了对方的脸皮，再弄晕你就好。”

看着江暮雪如此淡定的说出剥脸皮之类的字眼，施群后脖颈都凉了凉，暗道他之前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惹这样的人。

“你们两个怎么看？”

江暮雪虽然经历过许多小世界，对修行捉鬼都十分了解，但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或许这个世界有什么独到之处是他不知道的。

卫澄和施群对视一眼，江暮雪这是在问他们？

施群正要说话，江暮雪如雪的视线扫了过来：“不是在问你们。”

“这里还有别人……”施群说到一半猛地捂住了嘴巴，神经质的看向四周。

莫非这个房间里现在就有阿飘？！

卫澄也小小步的拉开了和江暮雪之间的距离。

小雪是个新鬼，在鬼界最多算个小学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常青皱着眉道：“我想成为厉鬼的时候搜集过不少资料，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你说。”

“恶灵能够赋予人类更邪恶的力量，让他们凌驾于其他人类之上，但恶灵并不会拥有更加漫长的生命，他们依旧要被生老病死束缚。”

“我曾经看到过一种仪式，可以使恶灵获得长生。”

“长生？”江暮雪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嗯。在同一年的阴时阴刻，挑选7个不见光亮的地方杀掉7个纯洁的人，从前六个人的身上取下双眼、鼻子、耳朵、嘴巴、大脑、手指，最后沐浴第七个人的鲜血，就能获得长生。”

“第七个人必须和恶灵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我想，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个恶灵还有丁点的人性，无法直面亲人的脸，所以才让施群动手。”

这样获取长生的手段江暮雪确实知道，不过并不是简单的杀七个人就可以，还要布下阵法，而布阵的人，必须居住在阵法的正中央才能将这些器官炼化。

施群紧张道：“我是不是有救了？”

江暮雪点了点头。

卫澄大喜：“我这就去找邬警官。”

江暮雪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准备怎么说？”

卫澄语塞。

江暮雪起身，理了理衣裳淡淡道：“我走一趟吧。”

卫澄立刻条件反射：“这是另外的价钱，我明白。”

江暮雪：……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