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很喜欢阳光?”他突然问我。
“是啊!”
他开始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我听:“以前啊,我也喜欢阳光,自从思悠去世之后,不知不觉都十六年了,没想到我已经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阳光了。我想问,我能见到她吗?”
“恐怕不行,她早已经再世为人了。”
“也是,我早该想到了!”他失落了一下,又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的照顾我的孩子,现在我也已经死了,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这个无理的请求,拜托请在潇潇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
“我是鬼差,只管死人,没有照顾活人的义务。”
我淡漠地说,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看到眼前的他面容发白,眼睛里透着一种沧桑和内疚,听见他说:“是我不该如此狂妄,唐突了小姐您!”
“并非如你所想,而是你的大儿子早就代替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惜自己灰飞烟灭也要责令我保护他的弟弟,比你做的更为彻底!”
他瞪大了双眼,喃了一句:“小旗他?难道,没有去投胎?”
我摇摇头:“他为了给我下咒,被烧得元神散尽,只为了他放不下的潇潇,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脑中的回忆已经彻底没有了龙旗的任何一丝痕迹!”
他瘫倒在椅背上,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是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我的儿子们……”
“你的忏悔虽然晚了,还是很有用。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看你的眼泪,而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养了两个好儿子,一个誓死守护亲人,一个温暖善良,就算没有你的祈求我也会尽心尽力保护他的。时间快到了,该上路了!”他站起来,步履开始蹒跚,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慢悠悠地往前走,走向一条新生的旅程。
整个葬礼,天都是阴沉沉的。看着父亲和母亲的墓碑,龙潇潇好像突然之间就成熟起来了:“我的父亲,我不怪他了,他最爱的是我的母亲,光这一点就够了!”对于刘丽带着巨额财富不知所踪这件事,潇潇表示不介意:“带走就带走吧,我还有比赛的奖金,足够我上完大学,而且以后我还会继续努力争取奖学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会过得很好!”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他吃亏?
不过一个小小的把戏,我便夺回了属于潇潇的财产。
晚上,在小吕家的小阳台上,潇潇坐在我的身边,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对我说:“阿无姐,你说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是不是见面了?”
“对啊,他们在一起了,正默默地看着你对你笑,担心你的伤痛,希望你振作起来!”我说。
“你可是鬼差,怎么还骗我呢?阿无姐,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清楚真相的人吗?”他的笑容很苦涩。
“你还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要把事情想的那么清楚?明明心里很难过不是吗?有时候能够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幸福,知道吗?你像我啊,就在想,他们再也不用承受伤痛,而且可以有能力祝福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就是你啊,所以你更要好好地生活!”
“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就是为了受罪。”我笑笑说,“可是你看啊,古往今来的传说中,白蛇,七仙女,西王母,这些超凡脱俗的可爱的人纷纷都想入世爱人,那不就说明人生还是很吸引人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小亮点,也足以值得为它赴汤蹈火。亲情,友情,爱情,听来可很笑,但就是这些东西,才是人活着的意义!”。
“就像我的爸爸妈妈,像小吕哥哥和孟孟姐姐,像你一样,是吗?有一天,我也会长大的!”潇潇看着一颗流星划过,急忙许愿。
“你一个男孩子也信这个?”我也急忙双手合十也跟着许愿。
“你许的什么愿?”他问我。
“这怎么能说呢?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不怕,我希望上天可以听见我的声音,我许愿我的亲人们会好好地,希望有一天等我长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站在一起!”
“什么?”
“没错,不过你要等我长大才行!”他冲着我调皮一笑。
我一时愣了,拍拍他的头,欣慰地揽住他的肩膀。:“好,我等你好好地长大!”
“阿无姐,你见到了我父亲的灵魂吧?”
“恩。”
“他,最后说了什么?”
“跟你哥哥一样,希望我保护你,同时也希望你真正的坚强起来,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哥哥?”
“你哥哥也是我送走的,临走前他拜托我保护你,照顾你,甚至给我下了咒,他想保护自己唯一的弟弟的决心可见一斑。”
“下咒?什么咒?阿无姐,你现在怎么样了?”潇潇很紧张。
“嗨,没什么,已经解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明白他们的心意。”
他冲着我展颜欢笑:“我一定会的!”
“潇潇,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要多笑。”
我一句话,他又脸红了:“恩。”
龙父走了之后,潇潇变得更加安静。以前他就不爱多说话,现在更是话少,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了巨额钱财的潇潇搬回了自家的大别墅去处理家事,小吕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开始空虚寂寞冷:“我好想潇潇。”
孟孟安慰小吕:“你也别难过了,潇潇他毕竟是鸿鹄,终会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我知道,我只是又要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要不,要不,要不我搬来陪你吧!”
“什么?!”我和小吕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我恐吓她,“你要是敢这样,金乌会生吞活剥了我的!把你带出来结果带不回去,还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居一屋!姑奶奶,我可不想死!”
孟孟朝我眨眨眼睛,赶紧过来帮我按摩肩膀。
“拒绝学乖,拒绝放电!”我扭头不看她。
“叮咚!”门打开,潇潇带着一个小行李箱站在门口,一脸淡定地看着我们三个张大嘴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已经委托人把大房子卖了,在这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还没下来,所以现在我无处可去了,小吕哥哥你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看着背后快要蹦起来的小吕,换上一张严肃脸,说:“不行,这里已经有一个新的租客了,没地……”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吕拽到了一边,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狂喜地拉住潇潇的手说:“谁说没有空房,欢迎作伴!”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吻上潇潇的手背,急忙把他拉开。孟孟把两人从门口拽进来,说:“赶快进来吧,你小吕哥哥等你好久了,都快赶上哈士奇要把家拆了!今天晚上咱们吃火锅庆祝吧!同意的举手!”
“哗!”立刻举起了八只手。
晚上,林律师敲响了小吕家的房门。他西装革履,规整地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一群围着火锅的人投来不解的目光露出早已了然于胸的表情。
“请问您是?”我不解。
“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嘉应,是龙家远先生的律师,今天我冒昧前来找是为了龙先生的遗产分配问题。”他客气地看着我们说。
“哦,那赶紧进来坐下吧!”孟孟停止咬筷子,放下碗,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我们三个很有默契地集体沉默,准备借机离开,不想去听龙潇潇家的私家事务。
“大家都别走,请坐下吧!”潇潇说。
我们只好坐回去,看着林律师。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感觉都快被眼刀穿透了!这火锅真的太香了!”
“要不,一起吃点?”小吕调侃地说。
“不了不了,说正事。龙先生已经去世,他的旗下涉及多个公司集团,总值达一百多亿,另外还有股票证券,投资黄金等等,价值不可估量。现在的问题是,龙先生把自己的财产全部都留给了他的遗孀刘丽女士和独子龙潇潇,刘丽女士不在,我想问一下龙潇潇先生您是怎么想的?”
“我父亲给我的钱财自然是属于我的,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分配的?”潇潇眼圈微微有些泛红,沉稳地说。
“请您放心,大部分都是您的,不过,龙先生明确表示给自己妻子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十,以保证她的后半生,不知道您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潇潇说。
“不行的话,那就先这样吧,再有什么具体的进展我再通知你!”林律师伸出手与龙潇潇握手,毫不掩饰赞赏地看着潇潇,说,“看你的样子,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了,其实我与你的父亲是故交好友,所以以后咱们势必还会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除了来告诉你遗产分配情况,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来看看故人之子,还希望你能不辜负他的希望好好地长大成人!你现在不缺钱了,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找我!”他拍拍龙潇潇依旧单薄的肩膀:“好孩子,你长大了!”
冬去春来,高二下半学期学习忙碌之余,潇潇主动去申请了电台的实习小记者,我能切身地感受到他在努力地克服内心的羞涩与内向,并学着与人广泛地交流。他会告诉我一些发生的趣事,以及一些同事之间出现的摩擦,也会告诉我自己所想出的解决方案,仰着头询问我的意见和我讨论切磋。男子汉的成长与成熟往往都在不经意之间,像是一汪清水,又像初生的小雀,慢慢地积蓄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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