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我不是第一次被请出教室，所以没甚感觉。出了教室，还能透透气。
穆宣娇却是头一遭，面皮儿臊得通红。
“你给我等着。”
我耸了耸肩，心说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嘛？
明明是你针对我，整人的手法连幼稚园都比不过，真不知道成绩是怎么保持这个水平的。
我不和小学鸡一般见识，却无意间说出一句顶级嘲讽：“怪我咯。”
糟糕！
果不其然，穆宣娇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响，看样子恨不得上来咬我一口。
此时，隔壁班出来一个去卫生间的学生。看见我在罚站先是眼睛瞬间放大，后看见我旁边的穆宣娇更是惊讶二连。
“没道理，你们两都会被罚站，犯什么大事了？”
其实此人与我二人都不太熟，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脸熟。
但是此人显然是个自来熟，这一张嘴把我和穆宣娇两人都问得愣住了。
我在学校向来有个高冷，或者说是社恐人设。目光漂移，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当做不好回答来处理。
却听我旁边的穆宣娇嘿了一声，“不小心被抓到手机了。”
那人满脸惊恐，同时手捂住了口袋，做贼心虚一样声音压得更低，“连你们两都因为手机被罚，看样子这次学校严查是认真的。我可要藏好了，谢谢你们。加油。”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我若有所思地瞥向穆宣娇。
“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头也不抬问：“看我干嘛，怎么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挑起嘴角。
“余光看得到好吗？”穆宣娇翻了个白眼，“看来你对人体构造的常识了解还是没我深。”
穆宣娇，你对其他人挺正常的，目前观察来看，针对的只有我一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我好像，从未得罪过你。
我对穆宣娇产生好奇，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讨厌我，还愿意阔绰出手帮我。
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当然这种事直接问本人，好像不一定会是真实答案。
但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适合问出这一句。
“你有没有注意，你好像把我当做假想敌在对待。是我无意做过伤害你的事吗？”
猝不及防的直白发问，完全出乎穆宣娇的意料。她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表情，那是我形容不出来的错愕，惊讶，羞耻，回避。
总之很矛盾，精彩纷呈。
或许是因为我以往总是顶着沉默寡言的外壳，对她的帮助和差遣欺负全都照单全收，任劳任怨，没有二话。
所以此时的直球发言，才令她大吃一惊。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暗放下心中一些情绪，同时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开始滋生。
穆宣娇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很久，在我以为她都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慢吞吞地吐出一句。
“因为你总是比我强，每次考第一名。”
这我早看出来了，你好胜心强的要命，对第一名的执着令人惊叹，因此我特意控分当了个万年老二。
既不丢了奖学金，又能让穆宣娇满意。
可是——
“最近几次考试第一名都是你了，你还是老样子，所以理由不成立。真实原因是？”
穆宣娇急了，呛声道，“这只是暂时的，你强得可怕。如果我不这样持之以恒地折腾你，以你的能力，很快就会状态恢复，下次就会赶超我的重回第一名。”
我扶额，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坦白局，和她明牌。
“你想要的只是第一名的荣誉还是真正意义上超越我？”
穆宣娇奇怪看我一眼，“当然是第一名，除了成绩，论美貌和才华，你哪样比得过我？”
我深吸口气，不和小学鸡计较。
“既然如此，直到高考前，我每次考试都会比你低几分，只拿第二名。你少折腾点我成吗？”
“你什么意思？”穆宣娇目瞪狗呆。
“我也可以帮你把分数提得更高，拉大差距，保证你第一名的地位。”我以为她还不满足，加大了筹码。
“难道，我拿第一名这几次，你都控分了？”穆宣娇如听天方夜谭，又觉得这种事放在我身上好像很合理的点点头，“怪不得了，我就说我这几次考得和之前都差不多，怎么赶超你。以为是你状态差，没想到是你故意的。”
我看穆宣娇喃喃自语的模样，忽然有点后悔。别给小学鸡整破防了，直接开始发疯创飞我了。
没成想，穆宣娇一脸捡到漏的坚毅表情。
“那你说到就要做到。”说完，穆宣娇还强行和我拉钩盖了章。
嗯～
双方皆大欢喜，非常不错。
月考成绩出来，我依旧是第二名，穆宣娇第一，我和她一起上台领奖，和另外前十名并肩站在一起合影。
下台之后，我注意到这次班上学生来的家长之中。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没家长来学校。
仔细一瞧，是穆宣娇。
我依稀记得，穆宣娇没有妈妈，只有个不常见面的爸，她爸不仅是校董，听说去年还成为本市的代理副市长，三天两头登上新闻报纸那种。
风很清，云很高，阳光从云层缝隙洒下的光辉。
风传送来一段对话，打破了这种静谧。
“娇娇，董事长他听说了你考第一的事，让我带了礼物送来学校。”
“张秘书，谢谢你。”
穆宣娇的声音暗藏期待，“爸爸他还有说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很标准，标准得带着播音腔，语气听上去很能共情和亲切，话语却是无情。
“娇娇啊，你要理解，董事长他工作总是很忙。”
“我拿了第一名，他都不能抽时间陪陪我吗？那我现在可以通电话吗？”
“这……”
男人迟疑会儿，“稍等我确认下。”
说罢是男人离开，穆宣娇身边又是一个人。
我对别人家长里短的八卦，不好奇也不感兴趣。
偷听到穆宣娇的家事，并非我的本意。
只是没想到，穆宣娇执着拿第一，是为了获得家里人更多的关注。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深山出太阳。
领奖结束后，是三天小长假。
“同学，等一下。”
我刚走到校门口，被一个声音叫住，回头，疑惑看向头顶西瓜红的小青年，“你叫我？”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叶书雪的。”
“……”
我摇头，“不认识，这人谁呀？”
“哦，那你走吧。”
小青年犹豫两下，又问，“那你知不知道穆宣娇，也是你们学校的，校花。”
我更扑克face：“没听说过。”
“算了算了，你走吧。”小青年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在这里等着，反正放学，肯定有人知道。”
我转身都准备走了，又回头八卦问：“你找她们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西瓜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梳了梳他那本就生长贫瘠的头发，“听说是这学校的两大校花，今天想来见识见识，有没有资格做哥的女人。”
我藏在口罩下的笑容都凝固了，阴恻恻地说。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知道她住哪，你们跟我来。”
西瓜头眼睛都亮了。
将这帮无所事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混混直到带到派出所，他们还没明白发生什么。
不过半小时后，他们痛哭流涕表示，再也不会尾随骚扰清纯女高中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