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一行人吃完饭，便一同前往隔壁的KTV唱歌。一帮人，没一个音乐系的，唱歌一个比一个离谱，江榆顾君沉提前离开，一起打车回学校。

江榆今晚很沉默，一路上都只是无精打采地在玩手机。

等两人下车了，顾君沉才开口，“不开心？”

“没有啊。”

“看你精神不太好。”

“……”江榆抿了抿嘴，说道，“可能是累了。”

“是吗？”

“嗯……”江榆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顾君沉。

顾君沉看着江榆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江榆这样子太像被打湿了毛发无家可归的小猫咪，可怜又委屈。

“我送你回宿舍吧。”

没等江榆拒绝，顾君沉直接揽过江榆的肩膀，带着对方回宿舍。

江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内心无端地想着：每次伤心的时候，罪魁祸首却又再次给予他温暖和力量。为此，他永远念念不忘，不撞南墙心不死。

月明星稀，冬日的风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两道长长的影子倒影在路灯下面，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顾君沉的手依旧放在江榆的肩膀上，修长纤细，如玉白皙，微微的重量，带给江榆无限的满足感。

此刻，就像情侣啊。

江榆如此自欺欺人地幻想。

未来，多年以后，顾君沉会不会陪着另外一个人走过这样长长的小道？在一个寒冷的黑夜，给予温暖而又安全的保护？

“顾君沉，你喜欢男生？”江榆突然停下脚步。

顾君沉心头猛然一跳，跟着江榆停下了脚步。

“嗯。”

江榆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又像惊飞的蝴蝶，颤动着它脆弱的翅膀。

“……你明明上次告诉我，你是跨物种恋，虽然很玩笑，但是……你……你喜欢喜欢像小猫小狗那样可爱的男孩子？粘人、柔软、可爱、天真、单纯，会撒娇？”

顾君沉看着江榆，细细思考，好像除了撒娇，江小鱼都符合。不对，他成为龙的时候就很会撒娇，每一点都完美符合。

顾君沉：“是的。”

江榆一下子握紧了手指，心中幽怨，他长得一点都不可爱，性子也不粘人柔软，根本不是顾君沉喜欢的类型。为什么……明明我那么喜欢你……

顾君沉看着江榆眼眶中渐起的雾气，不由定神一‘看’，然后被江榆脑子满海的纠结、悲伤、幽怨给淹没了。

顾君沉一时看不明白江榆的想法了，为什么这人总是第一时间把自己排除出去呢？他就没考虑过自己？明明有时候这么自信，但为什么面对他们的感情就这么自卑？

江小鱼脑子里这一堆奇奇怪怪想法，简直超出顾君沉的预料。但能拿这人怎么办呢？

顾君沉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夜空中稀稀朗朗的星辰，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

算了算了，让江小鱼这榆木疙瘩明白过来，估计人类都灭绝了。所以还是你赢了，江小鱼，千算万算，还是我先忍不住。

“江榆。”顾君沉开口，缥缈的声音好像自九天之上而来。

“啊……啊？”江榆看着脚尖的灯光，不想抬头去看顾君沉的表情，他怕他一时冲动，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我……这么多年来，我身边不习惯有人，除了你。”

江榆猛然抬起头。

“如果真的要交男朋友，我大概先选你吧。”

江榆瞳孔骤然放大。

顾君沉却继续说道，“这句，真的不是玩笑话。”

江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啊啊啊啊啊啊！！！

江榆猛然后退了两步。

“江小鱼？”

“一定是我在做梦！还是喝醉了！床呢，床呢？”

在顾君沉一脸诧异中，江榆直接顺拐转弯，以一个跳水姿态扎进了一旁的草坪。

顾君沉：“……”

“哇哇哇……好痛！”

冬天的草坪根本不柔软，江榆的一个虎扑，直接创在地上，能不痛才怪。

江榆这骚/操作让顾君沉都难以预料，他好笑地去将江榆扶起来。

“你在干什么？”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是。”

“我可以当你男朋友？”

“我说得是要交男朋友的话，但是我现在我不想交男朋友。”

“那你什么时候想交男朋友？”如果江榆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甩成旋风了。

“暂时……不想。”顾君沉微颤双眸，尽量把持住现在的神情。

“顾小君……”

“嗯？”

“我喜欢你！”像终于说出了什么破天大秘密，江榆心中的巨石落下。内心久酝的愁绪，咋破，被温暖耀眼的光照耀，治愈。

顾君沉愣愣地看着江榆，哪怕他一直知道江榆喜欢他，但真的当对方说出来的时候，依旧直击他心房，搅动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心口那跳动的声音，好似带他回到了曾经，那时他还并非是游戏中的‘王’，并非是和系统对峙的‘破界者’，只是普普通通刚进游戏的新手。那时，他便遇见了江榆。

那时，他说：无论多少场轮回，他依旧会在时间的洪流中等他，不死不灭，不死不休。

那时的顾君沉就难逃这场心动，何况是现在呢？

他在洪流中等待，他打破界限，来寻他。

顾君沉忍住心中的悸动，温柔地拂去江榆头顶的草屑。然后，缓缓说道：“看你表现。”

江榆闻言一懵，什么叫看我表现？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以前太含蓄了？以后再热情点？或者装可爱点？还是更舔一点？……

江榆脑海中刷过无数想法。

顾君沉是看得快止不住笑意了。

“能给点提示吗？……”江榆笔画了一下，示意顾君沉小小提示下。

“你都开卷考了，还难吗？”顾君沉眉眼含笑。

江榆转眼一想也对，其他人山脚都没摸到，他都已经在山腰了，这离山顶还远吗？

江小鱼，你可以的！

“走吧，我们先回宿舍。”

“顾小君，你第二天不会反悔吧？你今天没喝酒吧？要不我们先录下音……”

顾君沉：“……”

-

白易星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半夜，偷偷避开宿管阿姨，成功逃回宿舍。暗喽喽静悄悄地打开宿舍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啊——”被捂住，拖进宿舍。

宿舍没有开灯，只有江榆的电脑屏幕发着淡淡的光。可能是听到开门身，江榆才起身开门。

白易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暴躁地拍开江榆，“江小鱼，你是想吓死我啊！”

江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怎么……怎么了江小鱼？”白易星看着对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疑惑。难不成还在忧伤晚上顾大美人说的话？

“江……江小鱼啊，那个……顾学神哪怕喜欢一见钟情，你也不用……”

“他给了一个机会。”江榆僵着身子，抓着床架子，又是撞了几下。

“哈？什么机会？”白易星一头雾水。

“我表白了，顾君沉说：看我表现。”江榆幽幽地说道。

白易星吃瓜的雷达一下子支棱起来！他跳到江榆面前，吼叫，“他答应了！靠！我就感觉你会成功！得偿所愿啊，兄弟，牛！”

“他只是给我一个机会！”

“那不会就是同意的意思？你见过顾大美人给过其他人机会！！”

这简直是重磅消息啊。白易星被这口瓜撑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江榆继续撞他的头。

“你在发什么神经啊！这不是好事吗？”

“你不懂！”江榆一脸纠结，“我现在都不敢睡，就怕只是一场梦。”江榆发神经质一般一把抓住白易星的肩膀，“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白易星觉得他的室友是惊喜过头，精神都不正常了。

“那我帮帮你。”言罢，白易星直接给了江榆小腹一拳。

“哇！好痛，不是梦！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白易星被江榆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弄得一声寒毛，“退退退，老子要去洗澡！”

“您请，您请，哈哈哈哈……”

“靠，江小鱼疯了！你这样子，明天顾君沉就后悔了。”

白易星的话音刚落，江榆立马结束了他疯癫的样子，他优雅地坐下，拍了拍自己笑得抽搐的脸颊，“对对对，要优雅，要优雅，要优雅，先张敷面膜！”

“有毛病。”白易星拿上换洗衣服，直接贴着墙壁绕道卫生间。

江榆敷这面膜躺到了床上，此刻，他依旧难以平静，内心如同翻涌的大海，席卷其海啸，炸开无数浪花，无数漩涡搅得心海波澜壮阔。

简直做梦一样。

顾君沉竟然说：如果要交男朋友会首先选择他，简直天方夜谭。

江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下去。身体万分疲惫，但是江榆都不愿合眼，他不愿结束这个美好的夜晚。

-

远处的顾君沉已经躺下，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活跃的气息，像无数快乐的音符跳跃在空气中，谱写出一曲又一曲快乐的歌谣。

顾君沉看着指尖的戒指，温柔的一笑。他抬手一挥，加固了这个世界的稳固，可不能让这活跃的力量引起异像。

哎，小孩子不能太兴奋啊，不然夜晚又要无意识地张开结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