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外面一片阴冷,只走廊底部四个字“安全出口”,发出晦暗不明的绿光。
“章总理,尸首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我认识他,让我代您前去认尸吧。”
总理事务秘书兼情报科科长肖远接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前去善后,并且守在了停尸房门口,等着章楠前来确认。
章楠却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来亲自看一眼,总归是不相信、不放心。
停尸房里巴尔干族人包括康珠的尸首,停在了两边,章楠一一看过后,径直走到里面,那白布盖着的年轻人,光着的脚趾头,沾染了凝固的血,混着泥巴,白布下露出了几缕头发,在白炽灯下,是浅淡的橘色。
章楠一把掀开了白布,鲜血淋漓的脸近在眼前,已经五官不清,可他下个动作却让自己的秘书长肖远吓了一跳。
“这个颜色不对,”章楠抓着尸首的头发,看了又看,“他没有这么橘,是淡金色的发色,这、这人不是王宇行!”
一夜之间,驻地通往巴尔干直飞的12条航线36架飞机全部禁飞关闭,同时下发给各个海关港口码头的安检密令又加派了一条,所有通关人员必须经过全面的脸部扫描上传后,经过核对,才可放行。
这无形中给每条航运路线安检都增加了难度,原本半小时就可正常通关上船,现在人流量大增的春节返校返岗期间,乘客们往往要耗费一个多小时,才能等待面部识别结束后,有效进入船舱。
“真是叫苦不迭啊!”
索大豹坐在了船舱内部首席位置上,微微抬手,笑着请Angel水军总师师长兼武装部部长项华喝茶。
项华拿起瓷杯,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叹道:“我们也不想这么麻烦,只是事出有因,不得不查,估计不会施行太久。”
“是抓捕什么重刑案犯吗?”索大豹问道,“总觉得不像是在排查外星人,不是喷眼睛药水,或是晃那红光,而是在找什么人。如果是通缉犯的话,何必这么麻烦,大大方方地把他照片贴出来算了,大伙儿互相指认,就不用拍照片上传那么麻烦了。”
“我也不大清楚,就是……上头的指令。”项华回答得很含糊。
“上头说不准咱们戴帽子,要一一检查发色、薅大伙头发吗?”索大豹笑道。
项华放下了杯子,表情微微严肃:“索大王,我们只是按章办事,今天我来您这里,也是怕您这船上混了外人,您不自知。”
“我船上的人肯定都是自己人,这个不劳您操心,”索大豹道,“您要是公务繁忙,我就不留了,继续看头发去吧。”
项华微微阖着眼睛,那精明的眸光,扫视着他:“索大王这几年过得是春风得意,您的族人都在您的带领下过上了好的生活,只这海航运输,由您的族人负责,每年雪花银是滚滚流入您的口袋。”
“嗨,没剩多少,又是油钱,又是维护、修船的钱,还有兄弟们做海上安保,来来回回赚的辛苦钱,总统大人又说航运每30公里费用不得超过80元,我弄到最后,每条船的收益,只不过块八角。”
“这就是您过谦了,”项华道,“总统大人对您委以重任,还是相信您、重视您的缘故。”
“他也是找不到别人了,”索大豹笑笑,“但凡有第二个人选,也不会找我。”
“索大王,您这么说就生分了,”项华道,“当年我们联手对抗那疯王凯文逊,您和您的兄弟丁大帅,跟咱们总统和于总司令,那都是一条心,显然您还记得我们总统的恩惠。”
“如果是我女儿看病的话,这个我付钱了,”索大豹道,“如果是说总统救了丁总一家人,那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丁总一投降,蜥蜴叛军多少个岛跟着投降,那可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蜥蜴叛军元气大伤。”
项华听出了他开始跟方倾于浩海二人“划清界线”,三言两语,竟把过去种种全部撇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再欠他们的情了,这不禁更让项华确定一件事。
王宇行,就藏在这船里。
“索大王,总统和于总,那是一对心软善良的夫夫,我追随他们二十多年,于公于私,我觉得他们都是水星之福,”项华言辞恳切道,“如今外星人虎视眈眈,内外交困,咱们还是早点清理门户,一同对外才好啊。”
“清理门户,”索大豹唇边的笑意逐渐散去,犀利狭长的眼梢吊了起来,冷冷地问道,“你也知道是我的门户,竟就这样上门来要清理了,是不是有些冒昧啊?”
“大王,他充其量也就是您弟弟的义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何必为了他,跟上面那二位起冲突,坏了你们当年一起联手抗敌的情分?”
“别绕上我,总说当年,当年我们这些有兵权的Alpha都被毒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月换新天,我知道什么啊?”索大豹道,“当年凯文逊殿下携其夫人来我这里做客,那左边站着的荆露,带着俩小小的孩子,跟我闺女差不多大的,玩了一天。你认识吗?”
“……”
索大豹冷冷地看向这年过半百、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的大将军项华,荆露被抄家一事,亲眷15人尽数丧生火海,他们都知道,而动手的人,就是Angel12大将之一,项华。
“祸不及妻女,是我们海盗族人的道德标准,项大将,枉你们岸上的人自称文明人,夜深人静,扪心自问,你亏不亏心啊?”
项华脸色冷寒,不卑不亢道:“成王败寇,古之常有,何况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我问心无愧。”
“是,成王败寇古常有,”索大豹点头道,“可世间荣辱也转头空。项大将,您已官至上将,还要做这等下作之事吗?他只是一个孩子!”
“我是为了我的荣辱吗?!”项华猛地站了起来,“我是为了国家安定,四海安康!我无妻无子,无所畏惧,你若不肯从,言尽于此,我们也不是空手来的,我现在请你,立刻交出王宇行!”
索大豹悠然起身道:“王宇行在哪,我不知道,那位殿下上任不到百天,就允许了我们海盗持有武器,您觉得您在我这里,还能占到什么便宜吗?!”
“允许海盗自制武器,这就是凯文逊大罪之一!”
双方立刻交战,船舱上响起了整齐列队、号角吹鸣的声音,索大豹的船上拥兵自重,而项华的战舰近在咫尺!
慌乱之中,忽然瞥见一身穿黑色连帽卫衣运动服的年轻人,从里面船舱跳了出来,他抱着一个盒子,飞速往外逃走,速度极为惊人,而帽子两边飞扬的头发,正是浅金色!
项华当即发令:“快去追!”
船舱众人不再恋战,未得大王下令不敢开枪,项华所带的人也只是一味冲撞横挡,都往外跑去,那年轻人一气跑到甲板上,探头向下看了看,竟不顾海水湍急冷寒,直接跳进了狭窄的救生艇上,一拉阀门,犹如利箭飞出,在海平面上划出滚滚白色海浪。
项华与部下在后面穷追不舍,直跑到了十几公里开外,那人仍旧死命狂奔,项华只得鸣枪示警,见他不为所动,便下令朝他开枪。
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向他的背后,他抱头往船底下钻,手里还抓着那盒子不放,只听后面挂着海盗风帆的巨轮轰隆作响,发急赶来,索大豹站在甲板上,见那年轻人已经中枪倒在床上,不禁面色煞白。
“索菲娅!”
索大豹高喊一声,差点儿跌下船来,项华一听,更是神魂俱灭,定睛看那在海平面上打转的小船。
“哎、啊……”索菲娅身穿厚重防弹服,可肩膀连着颈部处还是中了弹,鲜血直流,听到爸爸喊她,朝他挥了挥手,“爸爸!项叔要杀我!”
“你跑什么?”
“怎么是你?!”
索大豹和项华同时发问,索菲娅艰难地将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头刚染的短金发来,由于时间仓促,连耳朵根上的染发剂,都还没洗干净。
“糟了!”项华一见是她,当即明白了过来,马上调头狂奔而去,可在这一个多小时之间,已经有数发海上飞艇,逃之夭夭!
索菲娅摸了一把肩膀上的血,以及后背防弹衣上中的密密麻麻数发子弹,眼睛通红。望向前方海平面上刚刚升起的红色朝阳,以及项华所率领而去的数艘战舰们,她在心里不停狂吼:快跑,快跑!
王宇行,姐姐只能送你这一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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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阵线已然失守,飞机航线又不能停顿太久,没两天的时间,找人已找得航空秩序大乱,还好从驻地逃到海上逐岛,通往巴尔干沙漠地区的航班少之又少,范恒满亲自率兵挨个筛查,就在逐岛机场守株待兔,不信王宇行离了这里的飞机,能够成功飞向巴尔干。
可他筛着民用航班客机还很容易,到了军用直升机,却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步睿诚。
他老先生还坐在安检口外面,在那看报纸,关心国家大事。
“步总。”范恒满官职没有他大,朝他行了军礼。
“你来了,”步睿诚好像一直在这坐着等他,“你也一起去吗?”
范恒满听这没头没尾的话,问道:“去哪儿?”
“巴尔干啊,赵云可死了。”
范恒满怔怔地看着他,这次行动,是该避着这位义父的,可没想到,他就在这儿坐着等着,说话还如此泰然。
半晌,他问道:“步总,这件事现在非常敏感,我想开诚布公地问您,您跟王宇行勾结了吗?”
步睿诚懵了一会儿,像是听不懂水星话了。
“我跟我儿子……应该没少勾结,你跟你儿子勾结了吗?”
“步总!”范恒满皱了皱眉,“赵云可死了,同在Anger服役过,你我都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他死了,巴尔干军权落到谁的头上,你想过吗?你还要护送王宇行过去继位!”
“继位?”步睿诚反应了一会儿,说道,“未免你们多想,巴尔干又有那核东西,我是来送他过去把赵云可埋了,可你们是不是想多了,他为什么能继位?巴尔干没人了?”
“他也是赵云可的义子,这孩子从小看谁厉害就叫谁爸爸,你不知道吗?!”
“哦!”步睿诚道,“那我跟着去,看着他,不让他继位,行吧?”
范恒满皱了皱眉,只知道这王宇行一路艰险,必然要出动大人物来护送,康珠一程,索大豹一程,这回是步睿诚了。
只是这人在的话,必然片刻不挪眼,动手很麻烦。
“步总,您是守护一方的大将,这种小事,还是不麻烦您了。”
“你现在都是那个管外星人的范总了,按说你比我忙。”
范恒满瞅着他,总是看不清这一张佛像似的雷打不动的脸,到底掩藏着什么情绪。
他不得不一再把话挑明。
“现在对战外星人的局势十分紧张,我都是二线,于皓南丁一翼这俩小将年轻体力强,冲在了最前面,只是他们各自从军队挑人到现在一年多,于皓南的特派机动队只两万人,丁一翼的海上机动队能有三万多人,这王宇行到了巴尔干,如果成功当上了天父,立刻到手60万当地部队,您知道吗?”
“哦,那巴尔干人能不能去打外星人?”
“他们族人天生体型矫健,服兵役时间又长,从16岁开始就应征入伍,按我们现在的标准来说,他们是很合适的。”
“那挺好。”步睿诚面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范恒满疑惑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是步睿诚政治太不敏感,还是故意跟他逗着玩呢,此时还是俩人互相对视。
“说这半天了,我儿子呢?”步睿诚一直往他身后看。
他这一问,范恒满惊讶道:“他不在你身边?!”
“当然不在啊,于总说让我来这等他,我等多半天了,不是你带他过来的?”
范恒满紧紧地握着拳头,糟了,于浩海让他来这里,那不是已经猜到他们要暗杀,特意来护送吗?!
“步总,这、这点小事……”
“不是,我儿子在哪儿啊?”
他有些急了,掏出手机给王宇行拨了过去,可一直没有人接听。
这下对上范恒满的眼睛,他迟钝的内心终于明白了刚刚范恒满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即脸色变了,厉声吼道:“王宇行在你那儿!你把他抓起来了!”
“不在我这儿!我也是奉命来找他!是不是你,你贼喊捉贼!”
可俩人对彼此的信任已然全部崩塌,立刻都往外面停机场跑去!
范恒满冲向了步睿诚的专机,看到里面没有人,步睿诚同时也跑到了范恒满的专机往里看,也是没有人。
俩人同时掏出了枪对准了彼此!
“步总,您疯了吗?!我现在做的事,关乎国家社稷!”
“我算看明白了,浩海这是让我来截住你了,”步睿诚的枪口对着他,声音冷然,“我这儿子再不像话,也不是你能处死的人,范恒满,同是Anger当过差的,你是不是太狠了?!”
“我真不知道王宇行在哪儿,我也在找!”
“找到以后呢?!那赵云可跟他奶妈似的,他想给他送葬,又有什么了?!你们一定到处堵截他了,对吗?我和他养父尹瀚洋,多年来驻守在蓟州岛,对孩子的事一无所知,你们就这样欺负他!”
“这我没法给你解释,我就问你这十几年来国家怎么样,人们的生活水平有没有提高,”范恒满激动道,“你难道想帮他复辟?!”
“我没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这个实力!”
“那就把他抓起来,让我们看住他!”
步睿诚忽然调转枪头换了方枪,范恒满一看难道他没有方枪吗?他直接扔出一倾炮来。
大北风呼啸而过,迎面把毒气吹拂到步睿诚身上脸上,他也当仁不让,立刻掏出倾炮反击,一炮轰了过去。
停着的两架军用飞机前面两位将军双双倒地不起,风把倾炮吹得到处都是,还波及了不少远处的旅客,闻到了倾炮也昏沉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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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楠,你在搞什么?!”
看到新闻的方倾顿时大怒,连夜把章楠叫了过去。
章楠脸色煞白,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方倾,没拦住,海陆空都去拦了,他好像都走了一遍,可都逃出去了。”
“范恒满和步睿诚都倒在了停机场上……”
“没有,倾炮把两方的人都撂倒了,但飞机没飞,只是恐怖的地方在于,巴尔干忽然传来密报,说是齐向儒已经举行完了赵云可的天葬仪式,但齐向儒……在路上就已经被我杀了。”
难道巴尔干那个是替代品?那王宇行去哪了?
“他没出现在葬礼上?”
“没有,我唯恐他在场,特意派了肖远飞去巴尔干围观葬礼。”
“……”
方倾和章楠对视了片刻,忽然心电神转一般,同时反应了过来。
“他就是肖远!”
海陆空三面拦截,牢不可破,王宇行插翅难飞,根本逃不过去,只得假传密报让章楠截获,说是巴尔干地区赵云可的葬礼如期举行,这才让章楠方寸大乱,当即派了他最信任的手下、情报科科长肖远前去观礼。
果然,就在肖远的家中后院狗窝里,警察找到了已经死了多天的肖远。
章楠看到自己多年心腹惨死于此,只觉得心神俱乱,当即和方倾下令,派往巴尔干的密探多之又多,只等把王宇行捉拿归案。
只是这兵荒马乱之际,于浩海截获一封电报,千里加急,派刘赢过去蓟州岛,连夜将尹瀚洋请了回来。
“你要派十万大军前往巴尔干?!”
于浩海把电报扔到了他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现今每个岛都在加急布控,严阵以待,准备迎战那厄斯人,你却忽然挥兵去那里,蓟州岛不要了?!”
尹瀚洋凝眉不语,看着他的哥哥,忽然冷声笑了一下。
“……我和老孙刚有这个打算,你这边就得到情报了,看来在我Aha的眼梢也不少啊!”
“你什么意思?我也是收到匿名举报!你不接我电话我让刘赢去请你过来,你还不满意?”
“我满意什么了,我儿子丢了!”
于浩海脸上一怔:“不是都办完葬礼了吗?怎么丢了?”
尹瀚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了于浩海,却是王宇行诀别书。
“爸,我走了,水星容不下我,我换个星球待着去。这有一个亿,是我老爸留给我的,现在打到了明月爸爸的账户里,感谢你们20多年对我的养育。就此天涯别过,江湖不见,我与你们恩断义绝。”
于浩海抬起头时,尹瀚洋的眼睛已经泛红,泫然欲泣。
“你们在道上杀他,在海里杀他,那索菲娅的防弹衣上全是弹孔,她肩膀上还中了一枪!老步和范恒满在机场对峙,最后飞机也没飞成,我不去巴尔干找孩子,我上哪儿找?!哥,你现在告诉我,他死了吗?他还是活着?或是麻烦你问问你夫人,我儿子去哪儿了?!”
于浩海抓着信左看右看:“邮寄的时间是哪天?!”
“大年初八,他去灵堂拿骨灰的那天早上,信就已经寄出了,我也是听别人告诉我,才知道他扎了自己脖子一刀……”
于浩海心神震动,这么说,在去灵堂之前,王宇行已经写下了这封诀别书,提前预知了他会遭遇的一切。
“哥,你们既然容不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把他胳膊腿儿卸下来扛回家不都比现在强吗?!你们一定要他死吗?!”
“我已经派了项华和步睿诚去送他,我和你大嫂绝没有杀他之意,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不信!项华,你可真会派人,项华最爱灭门了,干脆把我也灭了得了!”
于浩海一拳捶在了桌子上,顿时上面的东西全部振飞。
“我让他把王宇行‘活生生’地带到我面前,不然我免他的职,你说我是要杀他还是保他?!”
他气得几乎站立不稳,面前的人是谁,是他孪生兄弟啊!
“我不信你了,”尹瀚洋的大眼睛里,泪珠瞬时夺眶而出,“你们明知道王宇行死了,明月就得完,他完了,我也得完,他爷爷,他姑姑……当然,你们是做大事的人,不在乎我们这些人。”
“瀚洋,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后悔退出选举了?”
“不后悔,”尹瀚洋摇了摇头,“外星人来那天,我很庆幸你是总司令,我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事,但我也没想到,这个水星是真的容不下一个孩子。”
于浩海闭了闭眼睛,强制让自己平息怒气,最后,挑了一个折中之法。
“蓟州岛的人你一个都不准动,孩子,我帮你找,”于浩海道,“巴尔干我已经屯兵不少,就在望空塔附近,如果他真的在巴尔干……”
“不用你找!你说出来了,望空塔,核武器!”尹瀚洋一边指着他一边后退,“你们根本不会留他性命!”
“尹瀚洋!”于浩海绕过桌子,抢步过来,“你到底听不听话?!”
“不听!”
“好!”于浩海怒声道,“你现在给我立刻撂下军牌,自己找孩子去,我的兵你一个都不准动!”
尹瀚洋抽出腰间Aha军牌,嗤笑一声:“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早说不就行了,于总司令,我不干了!”
啪的一声,那古铜色军牌扔到了于浩海前面的地上,尹瀚洋转身开门,大步踏出了总司令办公室,从此,再也不做将军了。
新兵营满十五天不回归、不请假,视作主动退出军籍。正月十八那天晚上,年迈的左阳旭站在新兵营门口,望了又望。
王宇行再也没有回去,从此,他也不是一个兵了。
于浩海一个晚上释了孪生兄弟尹瀚洋兵权的事,背地里大家讨论得沸沸扬扬,可明面上众人一声不敢吭,孙信厚正式接了棒,从副将转为了Aha主将。
“爸爸,你知道我爸升职是谁立的功吗?”
“嗯?”章楠听着孙舜香的电话,心思完全不在上面,而是翻看手中文件。
王宇行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巴尔干齐向儒死了之后,目前是一个内部选举的人上位了,名字很奇怪,叫做劳伦斯。
“是我啦!”孙舜香得意道,“我窃听到他和瀚洋叔叔要挥兵巴尔干,马上给于总司令传电报了!”
章楠听了这话,怔了很久。
“做得好。”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以后数年,王宇行像一颗流星划过,再也找寻不见。
塞西莉看到他的诀别书上,“恩断义绝”四个字,当即痛昏过去,以后每天醒来,都哭着要去找他,根本无法安心工作,没过多久,便悄然卸下了首席**官之位。
这位置如此重要,匆忙之间难以寻人,艾登便暂时代替她的职位,只是众人瞒了又瞒,还是瞒不住了,他的爷爷王珣、阮倪,怎么都不明白,他们的孙子竟然一年又一年,没有音信,只是时间长了,他们好像懂了,于是在那两年中,一个67岁,一个68岁,相继得了重病,郁郁而终。
尹瀚洋和索明月在巴尔干住了很久,遍布水星各个岛上,找了所有的地方,都一无所获。索明月本来就发育迟缓略有自闭,渐渐退行到了他刚认识尹瀚洋和王俊之前,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一遍又一遍比划着手语,问尹瀚洋:“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尹瀚洋一遍遍重复道:“没有!没有!”
索明月哭着扇他的巴掌:“都怪你!不该送他去上学,不该送他去驻地!不该出去,不该走出星洲岛,不出去,不出去他就不会死,不会死……!”
他们想不明白,王宇行为什么会这么狠,一去不回。
只是揣测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当年的所有真相,才发现竟然连索明月都参与了剿杀他父亲的那一战。
试问当局,谁人没递过刀,谁又不是刽子手?王宇行走得决绝干脆。
三年后,尹瀚洋索明月夫夫有一次在水星第一医院拿药,方倾也刚好在医院里,听到属下来报,便远远地追了过去。
才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们二人的头发,竟都染上了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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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第 1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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