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 240 章

审讯室里的头顶大灯,陡然打开,刺得人眼睛疼,四周地上尘土飞扬,两个Alpha一个揍人一个挨打,此刻都气喘吁吁。

灯光照得对面那瘫坐在地的人,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梁孝铮把桌椅都扶起来,摆正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人用大拇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从地上艰难起身,皱着眉头,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这是我的警号,”梁孝铮抓起上衣银色号牌亮给他看,“你可以投诉我。”

严守义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咧嘴角,更是疼得嘶了一声:“我不会,你是他堂弟。”

“怎么,在我面前还要扮演情圣?”梁孝铮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他,“喜欢他的人是不少,但像你这么变态下作的也不多!”

严守义嗤笑了一声,有些自暴自弃的松弛,微微点了点头:“我是爱他,这种爱山呼海啸一般将我席卷了,打得我措手不及,但我也没有影响他,妨碍到他,是吧?我只是默默的……”

“偷拍他,”梁孝铮接话道,“就不说你这水星鸢一案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单单是这个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

“可以,随便判我,我都可以,”严守义摊开手,耸了耸肩,“如果爱他有罪,那我早已犯了死罪,早判了早清净。”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未等梁孝铮出声,便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啊,梁sir,好久不见。”李程然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律师专用公文包。

“怎么又是你?”梁孝铮皱了皱眉,偏过头看着他,“这又不是逃/税、漏/税的经济大案,用不着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简单来说,还是他们给的太多了,”李程然笑着走进去,看向严守义,“这位应该就是我的当事人……”

他的目光落在严守义脸上明显被殴打的伤痕,笑容凝滞了:“这是哪位行的凶,梁sir,我需要立刻为我当事人采取证人保护措施……”

“他是嫌疑人。”

“我不这么认为,你要斟酌你的用词,”李程然道,“水星鸢事关国家安防保护重大事项,没有一个人敢对它的成败负责,除非,是于中将,我当事人区区一个执行者,奉命办事而已,哪有嫌疑之说?”

梁孝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这著名大状对上,他就没有占便宜的时候。

“另外,现在时间已经过了48小时,您还拒不放人,我有权就警方无故扣留我当事人并导致其受伤一事,提出投诉。”

“你提吧,我等着你。”梁孝铮站了起来,双手按在腰侧,看着李程然,“我们警方现在就严守义偷拍偷录同级少将李若希一事,进行二次扣押,时间……72小时,他必须配合调查。”

李程然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看起来挺本分的严少将还有这项罪名,他略一停顿,回答道:“偷拍偷录行为未触犯我国刑法,只涉及行政处罚。这是一件被道德谴责的事情,根据我国有关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的拘留或者罚款;情节较重的予以拘留,更严重者可能构成侮辱罪或者传播□□物品罪,另行处罚。受害人可以要求:停止侵害、赔礼道歉、赔偿损失。此案由于我的聘请人和受害人……都是一人,所以我要先跟我当事人沟通情况,再进行下一步,由受害人谅解或是提出要求,您看可以吗?”

梁孝铮知道这是正常程序,只得点了点头。他闪身出去的一刹那,刚要喊出“李若希”的名字,李程然便先他一步,一手拉开了门,对等在外面的人喊道:“请进!”

“我也能进来吗?”

“当然!”

“慢着!”梁孝铮伸手抵在墙上,拦住了李若希,“你给我听着,千万不能放过他!”

“什么啊,”李若希听得一头雾水,踢了一脚他的膝盖,“让开,我是来救他的!”

“李若希!”

他对梁孝铮的警告置若罔闻,推开门,从李程然的身边钻了进去,一打眼看到了严守义脸上的伤,瞬间惊呼一声。

“……没关系,”严守义对脸上的伤一带而过,“他是你弟,一时气不过也正常,都是我的错。”

他直直地盯着李若希,不得不老实交代:“若希,我、我对不起你,我……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拍了你很多照片,都是偷拍偷录的,你运动的时候,散步的时候,还有……和我说话的时候,拍了很多,都藏在电脑里。”

“噢,”李若希见怪不怪,语气甚至丝毫不吃惊,“这会导致他们认定你毁了水星鸢吗?”

“这我不清楚,但我现在已经是个人格有瑕疵的人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怎么行?!叛国罪可是大罪,你弄不好要被判死刑的!拍我几张照片怎么了,我从小到大班里同学,哪个Alpha手机里没有我的照片,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等一下。”李程然是了解丁一翼和李若希这对双生子的,常年跟丁一翼的搭档与合作,他也没少跟他们家里这马大哈大漂亮接触过,更别提是警界冉冉升起的新秀梁孝铮,都能为之动武,那绝对不是出于欣赏而拍的几张照片。

“你拍了多少?”他问严守义。

“记不清了……”

“大概估个数,”李程然道,“一会儿我也会申请看那些照片,还有视频,对吧?”

“嗯,”严守义知道不能隐瞒了,只是望着李若希,脸色惨白,“四万多张,大部分是在新兵营里,还有……你结婚,这大半年在航空局里,我们遇到过几次。”

“四万多啊?”李若希也愣了,“那是有点儿多。”

“有没有拍摄一些**……”

“没有!”严守义提高了声音,急得脸部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他恳求又可怜地望着李若希,“若希,我是虔诚地爱着你……我知道现在我这样表白很可笑,像是要脱罪一样,但全天下人都可以误解我,我希望你能信我,我只是……喜欢你,我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拍你真的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我忍不住,而且于皓南根本不让我见到你,防我防得很紧,每次看到你,我都怕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对不起,若希,真的很对不起,若希,我只是爱你……”

他的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哭得泣不成声,脸部的抽搐越发明显,却不敢再直视李若希,他害怕自己如此丑陋不堪的模样,会让他讨厌自己,不再相信自己。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李若希摸了一把自己的兜,什么都没掏出来,转过脸去看李程然,李程然从公文包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包面巾纸,被李若希一把夺过,扔给了严守义。

“爱我也没什么错,我也不能阻止别人爱我,”李若希无所谓道,“要是因为这个就能给你判了卖国罪,那法律也太可笑了,我这边是没什么关系,接受你的道歉,下不为例。”

李程然一点都不意外李若希会是这个态度,多年前他跟这个丁家大少爷的接触,就是在丁一翼总问他能不能给肖克銮判死刑、判无期开始。

肖克銮,是一代将门肖大帅的第四代,可惜因为肖克銮的父亲年仅30多岁就惨死在俞格手下,肖克銮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本来跟李若希算是青梅竹马,但性格逐渐扭曲,自认为丁一劭该为他父亲的死负责(俞格伪装成丁一劭将肖父诱杀),慢慢地更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李若希应该替父还债,直接嫁给他。

李若希拒绝,肖克銮便做出了诸如跟踪、打电话、窃听、骚扰、路上拦截等等超出常规的“追求示爱”方法,导致李若希只得反复报警,每次梁孝铮出警看到肖克銮,都忍不住狠狠揍他。

丁一翼跟李程然研究怎么弄死他算了,李程然说肖家将门虽然已经落寞,可也不是没人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丁一翼便告诉他,使劲告他,争取给肖克銮判个十年八年。

可李程然没有成功,因为李若希总是没过几天,就心软跑到警局,说是“已原谅”,撤诉并要求放人。

他既可怜肖克銮没有爸爸,生来孤苦,一直被伯父们当皮球踢;又觉得是自己的长相,引他走上歧途,所以每每放过他,一次次让肖克銮逃出法律制裁。

“只口头表示道歉不行,”他忍住提醒这个心软善良的Omega,“你得要求他写道歉书。”

有这个东西在手,相当于严守义已经有了一次案底,下回就可以加重处罚了。

“我写,”严守义保证,“让我怎么写都行。”

李若希点了点头,安慰他道:“我已经结婚了,你也该、该醒悟了,这事就翻过,快想想怎么脱了叛国罪的嫌疑吧。”

严守义点了点头,李程然要求跟当事人单独聊聊,李若希便走出了审讯室。

“他们没有证据。”

严守义用面巾纸盖在脸上片刻拿下,已然擦干了泪痕,抹去了怯懦和不堪、羞涩的样子,像是在李若希离开的瞬间,就变了个人。

“哦?怎么说。”李程然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需要记录吗?”严守义反问道。

“我这有录音笔,”李程然道,“况且咱们这审讯室里也有监控。”

严守义点了点头:“现在我猜他们只能从动机上着手,认定我因爱生恨,嫉妒于皓南,才对水星鸢下手。”

“只有动机是无法立案的,你也有作案条件,”李程然道,“据说整个航空局里,能让水星鸢失败的人,除你再没别人。”

“不,一直掌握核心技术和机密的人,三个,”严守义道,“我、彭羽琼,于皓南。”

李程然微微诧异:“于皓南在此案当中是受害人。”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有意嫁祸给我,那他就是加害人。”

“那彭羽琼……”

“也有动机,”严守义道,“他暗恋于皓南多年,这也是他的机会。”

李程然愣住了,这是多么复杂的关系。

“可水星鸢失利并不会导致于皓南离婚,这彭羽琼怎么从中获利。”

“要看你怎么想,如果造成现在这个结果,若希袒护我,于皓南告我,那他们的感情就会产生龃龉,对彭羽琼来说,不失为一个机会。”

“可我觉得彭羽琼不会是李若希的备选,于皓南审美跳跃不会这么大,”李程然意有所指道,“你也不会是于皓南的备选,李若希有他的择偶标准。”

“我说的这个机会,不是上位替补的机会,而是破坏的机会,”严守义语气不乏揶揄,“他们金童玉女,门当户对,绝世良缘,谁看了不艳羡,不想破坏。”

李程然充满玩味儿地看着他。

“不排除我,”严守义直接说,“只是我们三个都有嫌疑。”

“彭羽琼暂且不说,于皓南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自导自演一次失败,又能得到什么。”

“排除异己,将我清理出去。”

“……花费350亿,就为了将你赶出去。”

“您是觉得我不值得,还是我不配?”

李程然见他的眸光微微眯了起来,是个自尊心极强、极为敏感的人。

“您当然值得,我是觉得,他毕竟不论是在军队里还是航空局里,都有绝对的资格清除你,而不用花这个钱,虽说国库也就像他家的私产一样,但350亿,不是个小数目。”

“缺钱再骗若希不就得了,冷氮枪的一千二百亿制作费用都是若希出的钱,他可很想得开。”

李程然缓缓点了点头:“严少将。”

他伸手到桌子下面,关闭了审讯室里的声音接收器。

“我不打无把握的仗,你可以明确告诉我,我是明着打,还是暗着来。”

换言之,他要知道真相。

“当然不是我,”严守义笑了笑,“我是如何走到今天的,您可以查一查,每一步,都充满了血泪。”

“感谢你的信任,”李程然道,“如果警方的确只从动机着手,那咱们要想好对策。简单来说,您认为您憎恶于皓南吗?”

严守义沉默了几秒,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是第一天,航空航天大学开学的那一天。

想了那么大概三分钟,他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是第三者,我爱李若希,比他早。”

“……他们在高三相识,小时候就见过。”

“那又如何,于皓南那个人,我很了解,他根本不把什么爱情当回事,他很冷血,而我对若希,那是一见钟情。”

还记得他们三剑客第一次宇宙升空返航后,他和彭羽琼都很兴奋,于皓南却倚靠在墙壁上,很累的样子。

等到卸下了几十斤的宇航服后,他们才发现于皓南身负重伤,左侧肩膀被冷氮枪切割伤的地方,由于长时间处于失重状态,血液倒流,衣服里面藏了一兜的血。

接着是失血昏迷,送到医院抢救,他和彭羽琼都在外面等着,担心又焦虑,而李若希被警方从军校带到了医院里,配合调查,跟于皓南见面。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现厄斯人有冷氮枪,也是严守义在走廊里,第一次看到长发披肩的李若希,风尘仆仆地赶来,与他擦肩而过,冲进病房里,扑到了床上。

他的脑门上有红色的印章,上面是“xx已属于皓南”,由于哭泣抹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但难掩丽色,漂亮得让严守义当即呆了。

大学四年,每次于皓南跟外校的人打得你死我活,挂着彩回去时,严守义都要忍不住问他。

“大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值得这么多人来找你挑战。”

于皓南哼了一声:“也就那样。”

这回终于看到了庐山真面目,严守义有些生于皓南的气。

真是不一样,跟谁都不一样,非一般的漂亮!

后来为了找寻厄斯人的蛛丝马迹,他们三人和李若希在警局分了一天的求爱信。

严守义不由得心猿意马,总是微微侧身,能让自己一边看信一边偷瞄李若希,李若希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人瘫在沙发上,偶尔翘翘脚,偶尔捋一捋自己的长发,懒洋洋地在那舒展身体。

他也要去分信,于皓南没同意,严守义明白,那信有些写得很过分也很恶心,对于这样的美人是种亵渎。

可是他看着里面的言语,看着看着便脑中乱成一团,看向李若希曼妙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时,就感觉这信里求爱的话是自己对李若希在表白,是自己在亵渎他。

他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一天没看多少信,还被彭羽琼骂进度慢,只是于皓南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后来他在谈到李若希时,曾对严守义说过:“这不是谁都能攀上的Omega,一千亿你有吗?”

严守义当时一千块都没有,每天在学校里打扫卫生勤工俭学,饭卡里也不过是学校多给打的600块。

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像一场瘟疫。

后来再看到大漂亮,他的名字和他的照片在新兵营橱窗展示里出现,他是光荣又骄傲的排头兵,每个路过的Alpha都会举起手机拍他,连Omega都不例外。

“下辈子我要长这样。”Omega们说。

那也是严守义拍下的李若希的第一张照片,以照片拍照片的方式。

后来不知道是谁,竟然直接把他的公式照偷走了。

进到了新兵营里以后,严守义便有了更多接触李若希的机会,每当他招手:“老严!”

他便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过去。

宋玉溪和翁伯晨挖苦嘲讽他时,李若希会骂他们,甚至动手打人,直到把他们打跑。

“你不要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哈,老严,他们是嫉妒你,嫉妒你是航天员。”

“嗯!”严守义心里充满了感激。

“其实吧,我也对航天挺感兴趣的,我本来就是空军嘛。”李若希坐在阶梯教室里,严守义在他的身边,大气儿都不敢喘。

“你说我这样不大聪明的人,也能搞懂什么是宇宙吗?”

“当然能懂,何况你一点都不笨,能做咱们排头兵的人,那是既聪明,又美貌,我很荣幸能给你讲讲,”严守义耐心地给他说道,“这浩瀚的宇宙啊,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空间,一个多维的立体的空间,千百年来,咱们水星的科学家们一直在探寻,宇宙到底是什么时候、如何形成的。直到今天,一个比较公认的理念是这样的:宇宙,是由大约137亿年前发生的一次大爆炸形成的。宇宙内部储存的物质和能量,在一个时间节点,都聚集到了一起,浓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体积,它的温度太高了,密度又极大,瞬间产生了……”

他还在尽量通俗地给李若希讲得正欢,忽然,看到李若希不知从哪去开始,倚靠着自己的胳膊,躺在桌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

严守义不禁哑然一笑,感到自己还是说得太枯燥了,就这一个学生,还能给人说困了。

他偏过头,认真地、专注地盯着李若希的睡颜。

天使是什么样子,他没有见过,只是此刻,“天使”忽然在他面前有了具象。恐怕真正的天使,看到这酣睡中的美人,都害羞地掩面而逃。

严守义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他拍了第二张照片。

这张照片在每一个孤寂幽冷的夜里,翻出来看,严守义都有跟他同时合枕而眠的感觉。

第二次,李若希又跑来问他什么是宇宙时,他决定直接放干货,说具体一些,于是告诉他:“宇宙在巨大压力下,发生了大爆炸,这次大爆炸的反应原理,就是被物理学家们津津乐道的量子物理。大爆炸使物质四散出去,宇宙空间才得到了不断膨胀,温度也相应地下降了,能够让有机体和生命体得到出生和发展的机会,后来,才相继出现了星系,像是恒星、行星,地球乃至我们水星,都焕发了生机……”

李若希又睡着了。

这回是支棱着自己的下巴,像小猫一样伏在手臂上,脸保持着朝向严守义的一面,懒洋洋地睡着,睫毛泛着秋日的阳光,唇珠晶莹而有肉感,是天生用来亲吻的唇。

严守义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一角,努力克制着自己别冲动,不能去吻他。

他感觉自己跟李若希,云泥之别,如果李若希是阳春白雪,他就是下里巴人,根本不配也不该,沾染这样的天神。

他在恍惚间不忘拿出手机赶快拍照,可是这次在一起,被打球回来的宋玉溪和翁伯晨看到了,他们俩“哈哈哈”地疯狂嘲笑他,不但把李若希吵醒了,还告诉他:“严守义那傻子竟然偷留手机拍你,还要亲你。”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在给我讲知识!”李若希生气了,里面还掺杂着起床气,他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吵醒。

“什么知识啊,性/知识?”

“还是姿势啊?”

俩人没说完,李若希过去一人抽了一嘴巴,声音非常清脆。

严守义内心吓了一跳。

从进新兵营里,他就知道这两位二世祖那是世家子弟,谁看到他们都恭恭敬敬的,石油和石化之子。

李若希抽他们跟踹狗似的。

“都给我滚蛋!没文化没水平的臭东西!”

俩人被他打得讪讪的,捂着脸走了。

“不好意思啊老严,他们嘴没溜儿,不是个东西。”

“啊,没事,是我,是我不好,没讲得有趣味儿些,又把你念困了。”

“哈哈,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上课也一半时间都是睡过去的,看书也顶多看三页,我也奇怪了,”李若希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睛和嘴巴都湿润而亮晶晶的,“别人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为什么我的书里都是安眠药?”

严守义噗呲一声笑了,这一笑,就像刹不住似的,李若希马上拍桌子:“不准笑!”

他立刻收住,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这囧样倒是把李若希逗得前仰后合起来。

和他在一起的每次聊天谈话,对严守义来说,都像过年似的,快乐得让他每天每夜反嚼回味。

第三次讲解什么是宇宙时,严守义用上了mm巧克力糖。

他把五颜六色的糖块铺在桌上时,李若希立刻拿出一颗红色的吃掉了。

“这个是我最爱的口味。”

“嗯,好,”严守义笑道,“这就是太阳系的八个大行星之一,金星。”

“啊,那厄斯星球是哪颗星?”

“这个黑色的,冥王星。”

李若希一拳下去把它砸个扁。

严守义笑着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这次教学很成功,李若希一边吃着五颜六色的糖豆一边终于了解了“宇宙概况”,没有睡着,学的人和教的人都很愉快。

后来他路过于皓南和彭羽琼时,听到他们讨论土星登陆的可能性时,忽然清了清喉咙,现买现卖起来。

“这种橘色的巧克力豆,是气态行星,人类的探测器是无法在土星的表面登陆的!”

一句话让于皓南和彭羽琼都不禁侧目。

李若希洋洋得意起来,跟严守义学了好几次,终于能够一鸣惊人了。

“橘色的巧克力豆,”于皓南缓缓点了点头,“那水星呢?”

“当然是蓝色的,我们水星海洋多嘛!”

“那冥王星呢?”

“黑色的!他们厄斯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黑色的血液!”

“噢,”于皓南心想小葡萄学八大星系都用不着巧克力豆了,点了点头,感叹道,“真棒,记得真清楚。”

严守义听出这揶揄之意了,他们在航空大学的学术讨论组里,有谁提出的理念很笨、很傻时,于皓南就会这么揶揄,甚至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于皓南非常厌蠢,懒得和跟不上他节奏的人说话,那是与生俱来的孤傲和身世背景实力给他的资本。

可李若希不懂,他立刻高兴道:“真的吗?真的吗?我还会很多很多呢!宇宙的起源,就是一场大爆炸……”

他开始追着于皓南,抖落他会的那点儿知识。

严守义看着很心疼,也很难过,因为于皓南没有心,而李若希又太傻,太喜欢他。

回到宿舍里,他躺在床上,抱着手机里李若希的照片,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他甚至会感伤地流眼泪。

这让他不知不觉地会把目光方向他的朋友,于皓南。

他有什么好的,除了他那水星无可比拟的家世。

讲聪明头脑和航天事业甚至军事建树,前十名的严守义都不觉得自己跟他相差甚远。

但心里虽然诸多不屑、不以为意,行动上却不知不觉开始模仿他。

他在商店里找到了一款价值不菲的香水,“赤霞橘光”,味道最接近于皓南的信息素,每当李若希出现,他就喷一喷身上。

李若希有时会惊讶地朝他看过去:“啊,不是皓南啊。”

他会因为味道搞混他的Alpha,这让严守义内心一阵兴奋。

“我们宿舍五个人,四个人喜欢他,”彭羽琼道,“其中一个还是外星人。”

“可是他很黑啊,”严守义不解,“你们不是喜欢白的吗?”

“切,黑得太够劲儿,”彭羽琼道,“黑不是于皓南的缺点,反而是他与生俱来的男子气概,你们看他亮出肌肉时不也浑身哆嗦吗?”

哪个Omega看到于皓南不羁地甩开臂膀,脱下衣服,赤/膊坦开的胸膛,露出那天生发光发亮的黑皮,都要“哇哇”大叫,李若希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严守义开始一有空就去沙滩上晒太阳,把自己晒得黝黑。

“我去,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李若希从加州岛回来,陡然发现了路过的严守义。

“不、不帅吗?”严守义开始结巴,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

“像块黑炭似的!”李若希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可是、可是……皓南也很黑。”严守义忍不住辩解。

“嗯……他是干干净净的黑,”李若希思索道,皱着眉看着他,“你这个黑……埋了吧汰的。”

严守义低下了头,东施效颦了。

“别担心,你不是天生的,”李若希拍着他的肩膀,“没过多久就能白回去,你还是白点儿好看!”

严守义买了三个多月的美白针,老老实实地混在Omega堆里,一次都没有缺席美容院的安排。

“老严,我听说你升衔了,真棒!”

“谢,谢谢!我……”

他忽然看到,李若希跑来说完这句话,跟变魔术似的钻到桌子底下,严守义的腿旁边。

严守义低头看着他,瞬间双腿发麻,动都不敢动了。

于皓南大步流星地进了办公大厅,看都没看,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李若希才小心地按着严守义的膝盖,探头出来往外看。

“你们、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躲他。”严守义脸色通红,不敢看他缱绻在自己的腿下面,整个人都木了。

“我怕他看到咱们说话。”

“……为什么?”

“他会揍你。”李若希钻了出来,转身就走。

“我不怕,我不怕……”严守义忍不住跟着他,“他就算把我打死,我、我也想跟你说话……”

后面这个片段,是发生在他的梦里,他一路哭着追着李若希,像是追着他的一切。

实际上李若希转身就走的一瞬间,他根本没勇气去追,害怕被他厌恶。

“若希,他应该被宠爱,被珍惜,被捧在手里。他那么好,那么善良,大度,总是宽恕我,谅解我,就像刚刚,”严守义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可他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和爱。”

“你对于皓南是恨的。”李程然道。

“是。”严守义坦白道,“他在折磨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

“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严守义道,“他冷暴力若希,晾着他在新兵营里一年,我们在外面屡立战功、不断升衔时,他让若希别出营,思想和身体上都控制着他,霸占他,包括结婚。”

“结婚?”

“是,结婚当天,于皓南看了七次腕表,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去走那个繁琐的仪式。可就连他手上戴的表,都是若希送给他的,他不珍惜。”

“他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娶他?”

“因为他知道若希是好东西,他就要占有,”严守义道,“就像他很厌恶我,但也知道在航天技术方面,我无人能够替代。”

“你认为他很独/裁。”

“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所以你希望水星鸢发射失败。”

“……”

李程然差一点就套着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可惜,严守义却及时收住了,继而笑了。

“我没有这么愚蠢,别说他的失败也意味着我这执行工程师的失败,就算他死了,也轮不到我拥有若希,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反而他的死,会让若希很伤心,这种伤心,我没有信心能够治愈。”

“你的潜意识里,会不会希望他死了,我是说于皓南。”

“……”

严守义沉默了,这个沉默,在李程然面前,在李若希为他聘请的律师面前,代表了他的诚实。

“我明白了,”李程然点了点头,已经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只是出于好奇,忍不住问道,“严少将,对于你和李若希的关系,我是说,以前,现在,以及将来,你有什么期许吗?”

“我?”严守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对于他来说……我想,我不过是卡西莫多。能守护他,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李程然望着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

“那四角的鼻子,那马蹄形的嘴巴,那猪鬃似的红毛底下小小的左眼,那完全被一只大瘤遮住了的左眼,那像城垛一样参差不齐的牙齿,那露出一颗如象牙一般长的粗糙的嘴唇,那分叉的下巴,尤其是那一脸轻蔑、惊异和悲哀的表情……”

《巴黎圣母院》对卡西莫多的外貌描写尤为冷酷和残酷,可严守义长得并没有那么丑陋,他面皮很紧、下颌很瘦,有着严肃干练的气质,五官不说帅气,却一看就是聪明人,有属于学术研究专注的偏执和睿智。

他的身材肌肉均衡,身材高大,并不像卡西莫多那么可怕,只是有的爱让人一路向好,有的爱,让人面目可憎。

今晚最后一次猜啦,明天揭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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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第 2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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