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宇宙，仿佛无端的苍穹，黑漆漆的，空洞且辽阔，深不可测。

进入其中探索的勇士，注定是人类的先驱者，他们无惧而无畏，果敢且会预判，能够以宇宙飞船为诺亚方舟，驶向那拥有无穷奥秘、恐怖又深远的宇宙。

首发乘坐水星鸢的战士们，一共18人，已经全副武装，身着航空服，在航空局机械与技能高级工程师兼二星少将彭羽琼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箭发射输出端口，近距离观看水星鸢。

李若希发现今日的水星鸢，距离9个月前从高发射台上凌空掉落大海的那个“白色馄饨”，已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无论是外观大小还是内部测试系统，这大半年以来，想必是于皓南日夜不息，已经将它完全优化升级了。

他侧过头，看向于皓南，于皓南站在门口，背着手，目光也落在他的宇航玻璃帽上。

视线交叠，李若希转过了头。

“宇宙科学，是一个不定义的名词，它的含义深广，历史远超现有人类，我说的不止是水星人，还有外星人，并且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宇宙都是孤独且安静的，人类文明较之宇宙存在，相距甚远，各位在踏入宇宙星空以后，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敬畏，听从号令，切记不可任性妄为。”

彭羽琼的声音，仿佛Ai在一个个吐字一样，清晰且没有任何感情，他是被派来做水星鸢入座前最后的技术讲解，也是他们首发宇航战士们的精神督导员。

“明白，”李若希道，“我们一定听从指挥。”

丁一翼、衡鹿、孔钟，单长虹等人也都一一表态，点头称是。

杨门光：“……”

众人：“……？”

新兵王竟然走神了，而且走得如此彻底，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恢复过来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慌张，耳尖也瞬间变得通红。

“你聋了啊？！”赖阿佘有些生气地瞪着他，方缇立刻抓了抓他的衣襟，将彭羽琼的话重复了一遍，“宇宙深不可测，我们要听指挥！”

“是，好！”杨门光陡然向彭羽琼行了个军礼，脸忽然热了起来。

丁一翼腾达飞等人都以为他是刚刚被于皓南给训斥的，现在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真是可怜见儿的。

“我只说一遍，”彭羽琼看着这新兵王，因为他不好好听讲而变得更加冷漠和严肃，“二百亿年前，宇宙发生大爆炸，继而星云冷聚，万物汇合，致使多个元素不规则排列组合，形成各种各样难以预测的原始生物，都有可能遍布宇宙。我们的水星鸢应运而生，在研制的过程中，也是考虑到了宇宙外物质的形成结构，从材料本身的性质划分，简单分为四大类，分别是金属材料、无机非金属材料、高分子材料和先进复合材料。对于水星鸢的结构材料而言，最关键的要求是质量要轻巧、性能上要耐高温腐蚀，功能材料则包括微电子和光电子材料、传感器敏感元材料……”

众人听得如云山雾障，越到后面越跟不上，彭羽琼也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这部分内容只有航天技术中心的人才需要掌握，但于皓南说“学习是有必要的”，便在上阵之前，给他们进行了必要的知识普及。

丁一翼听得最不耐烦，几次伸长脖子绕过彭羽琼，只往水星鸢内部看去。

彭羽琼干脆点名问他：“丁少将，我刚刚提到了多少个航空材料？”

丁一翼笑道：“怎么还带临堂测验的啊？”

“是，”于皓南在不远处回答道，“测验不合格，你就给我打道回府。”

气氛立刻变得凝滞起来，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战士们，都集体不敢吭声了，只是丁一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清了清喉咙，背诵道：“航空航天飞行器材料涉及范围较广，包括铝合金、钛合金、镁合金等轻合金，超高强度钢，高温钛合金、镍基高温合金、金属间化合物、钛铝系、铌铝系、钼硅系、难熔金属及其合金等高温金属结构材料，还有玻璃纤维、碳纤维、芳酰胺纤维、芳杂环纤维、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等复合材料增强体材料，环氧树脂、双马来酰亚胺树脂、热固性聚酰亚胺树脂、酚醛树脂、氰酸酯树脂、聚芳基乙炔树脂等复合材料基体材料，先进金属基及无机非金属基复合材料，先进金属间化合物基复合材料，先进陶瓷材料，先进碳/碳复合材料以及先进功能材料。回答完毕。”

彭羽琼和于皓南对视一眼，便开始下面的环节。

没有一处说错和记错的地方，丁一翼果然聪慧过人。战士们内心都暗暗打鼓，还好抽查的是丁一翼，这要是随便换个人，恐怕就要去脱衣服回营了。

杨门光更是在心里不断敲打自己：“要认真，要专注！”

只是被忽然出现的彭羽琼工程师，吓了一跳而已，他并不知道航空局内部，Aland部队，还藏有这样的“大漂亮”。

他的面容寡淡至极，眉眼淡漠，薄唇紧闭，仿佛白水煮挂面一般清风拂动，实在是气质悠闲，美貌至极。

杨门光自持定力过人，从考进孔雀旗到现在，看到了那么多出色的Omega战士，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平整且没有温度的脸，犹如一张水墨山水画的人。

所以才在一瞬间晃了神儿，没听懂彭羽琼的开场白，现在，他集中精神，记住彭羽琼少将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小声嘟囔背诵，生怕一个错神儿，有一字错漏。

“这就是水星鸢的历史前沿、构造、性能、机动性和延展性，你们都听清楚了吗？”彭羽琼终于讲完了。

“听清楚了！”众战士们齐声应和。

“……这，就是水星鸢的历史前沿、构造、性能、机动性和延展性，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我，听清楚了，也听懂了。”杨门光自言自语，还点了点头。

众人都齐齐错愣地看向了他，他立刻收声，机械地站直了。

战士们开始往水星鸢上走了，彭羽琼站在门口一一目送，殷鹏路过他的时候，他拉住殷鹏问道：“那就是新兵王？”

“是啊，点兵大典那天你没去吗？”殷鹏道，“他一甩手就能削人首级，削86个都不在话下！”

“是吗？我那天没去。”彭羽琼撇了撇嘴，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这新兵王杨门光……像个呆瓜似的。

一行18人加于皓南和身边战士，共计20人，坐上了火箭发射中心，水星鸢内部座舱当中。

于皓南端坐于中心位置，左右两侧是各9名战士，他身边的人则是桑红，作为Aland空军近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新秀将军，桑红理所当然地是航空兵的高级领袖，他坐在于皓南身边东张西望，大伙儿虽然都穿着厚重的宇航服，但能看到脸，他一进来看到李若希和腾达飞，便欢乐地朝他们挥手，行军礼，李若希笑着回礼，说都穿成这样了，抬不起手臂就免礼吧，桑红却说道：“你很久没来局里了。”

李若希勉强笑了笑，心道我再也不会去了。

众人这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有，严肃地等待着升空，仿佛从容赴死一般，桑红忍不住笑了，偏过头问于皓南道：“于总，你让他们安静了吗？”

“没有。”于皓南回答。

“大家不要这么严肃，放松心态，”桑红道，“现在这项技术在我们于总的领导和升级下，已经变得很成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对，不用看别人，说的就是你，你害怕吗？”

方缇的脑袋在犹如鱼缸的宇航玻璃帽里，晃了晃头：“不害怕。”

“不要晃头，”于皓南提醒道，“能语言表达的就正常说话，不要用肢体表达。咱们宇航服内嵌有完备的通讯设施，能够互相听清对方的话，但大幅度摇头摆尾，则有可能让信号错搭。”

“好，”方缇差点儿又要点头，立刻意识到了，固定住了自己的头，“我不害怕，也不晃头了。”

“有任何不舒服和不耐受的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在头盔里喊话，我们都能听到，”桑红道，“我们Aland首发战士也是常常没有执行完任务就打道回府，现在的试炼阶段，一切以身体承受力为主，千万不要硬撑。”

众人点头称是，丁一翼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目前有没有出现过故障，毕竟咱们是要跳舱出去行走的，一切只能靠这身宇航服。”

“目前还没有出现过问题，”于皓南回答道，“但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是百分之百没问题。我们研制的水星鸢载人宇宙飞船，从项目设立之初到现在，不过两年时间，从宇航员进入座舱、滑入轨道舱，再到服务舱和应急装置等推进外部动力组成，返回座舱核心部位，理论上是无懈可击，但运行上能否出现意外，还不能完全预测。”

丁一翼翻了下眼皮，那你早说我们兄弟俩就不都上来了，整不好我们父母岂不是要绝后了？

李若希明白弟弟的意思，当即说道：“16岁的小战士都敢上来了，自然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咱们是一军表率，更不能瞻前顾后，未战先怯了。”

丁一翼不再多言，衡鹿却忍不住道：“我可是家中独子……对水星经济有大贡献的人……”

于皓南锐利的目光瞟向了他，他不敢与其对视，立刻噤声，不再多说了。

孔钟一直低着头，从过来时，于皓南就看过他了，想必看出他不是皮下有人，便没有再刁难。只是孔钟这回来是带着艰巨的任务的，他要把所有看到的和感受到的，都回去如实告诉王宇行，那颗趴菜。

想必方缇也是带了这个任务来，孔钟瞟到方缇从进入内舱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要把它们都记在心里。

终于到了宇宙飞船升空的那一刻，众人只道以前“坐上了火箭”是一种形容“快”的句子，现在，真正地坐上火箭，才觉得形容尚且单薄，即使卡座牢牢地跟宇航服嵌在一起，将自己固定在了座位上，但火箭搭载着水星鸢，在飞船上升的过程中仍旧是感觉一飞冲天，怪不得要1600转以上战士才有资格坐进这里，众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力将己身立刻拔出水星地面，嗖的一下钻出了大气层，弹进了浩渺无垠的外太空。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

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桑红立刻询问众人。

“血压血氧血容饱和度，一切正常！”李若希向后椅背靠拢，大声回复道，“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丁一翼端坐在椅子上，已经迫不及待看向外面，“我去，宇宙好黑啊！”

“我没问题！”

“我也都正常！”方缇大声道。

他急急地看向二哥于皓南，举手示意他没问题，只是他二哥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眸，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李若希身上，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切，什么呀！

方缇揣着双手，很是无语。

“能站起来看看吗？”丁一翼对失重状态毫无顾忌，但衡鹿和孔钟腾达飞等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度将他们从座椅上往外拔，第一反应都是牢牢地握住扶手。

但李若希和丁一翼的第一反应都是去解开背靠带。

“不能动，”于皓南道，“宇航员乘坐的舱段，是整个飞船的控制中心，进这里就是坐着，要想站着，那就得飞出去。之前在培训基地里已经教过如何太空行走了吧？不仅要求咱们能承受起飞、上升和轨道运行阶段的各种应急和环境条件，而且还要求能在太空中经受大气层外辐射和过载气动的加热，还要做到进退自如，校准姿势。”

“学过了，我列到名单上的都是业绩能力佼佼者，”李若希道，“那现在怎么样，我先去……”

“你，”于皓南指向杨门光，“你去打个样。”

“是！”杨门光开始低头解卡扣。

李若希：“等一……”

“等一下，”丁一翼拦住了李若希的话头，伸手按住坐于他前方的杨门光，直接说道，“他去不合适吧？”

“为什么不合适，”于皓南用下巴点了一下李若希，“他刚刚说，你们都是佼佼者。”

“那也不能他第一个，你爷爷没跟你说吗？”丁一翼道，“杨家就这么个独苗了你还拿他练手，一旦有个闪失，那怎么跟老人家交代？”

“兵王从来只能做军队表率，”于皓南道，“我这是给他机会。”

“不行！”丁一翼道，“放着我们这些老兵你不先试试，干嘛拿他放血啊？！”

他此刻流露出的义愤填膺，竟跟李若希的神情一模一样。

不愧是双生子，都用一个脑袋想事情。

桑红怒道：“那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丁一翼咔嚓一声解开双腿扣带，漂浮到了空气当中，以大头朝下的姿态，跟下面的人放狠话，“你们记得回去告诉我老婆，我是第一个出去的！”

“你给我下来！”李若希瞅他这出舱姿势就不正确，培训基地里丁一翼就没正经待几天，全仗着他自己武力深厚才能在每次测验时都名列前茅，但现在，关系到真正的太空行走，他是不愿让丁一翼第一个冒险的。

“李少将，丁少将，就让我试试，我觉得我能行。”

杨门光按动双膝杠杆，将自己的座位往前推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若希将他的座椅猛地推到一边，快速操纵下方座舱，赶在杨门光之前，以一股极大的推力将水星鸢的发射门瞬间打开，嗖的一声，将自己弹射进了广袤的宇宙星空之中。

“哥，哥！”丁一翼忍不住大叫，腾达飞和赖阿佘等人都往门口冲去，只听咣当一声响，门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闭合，恢复原样。

于皓南仍旧端坐在他的位置上，表情漠然。

丁一翼猛地回头瞪向他：“于皓南，我哥要是有个好歹的，我能把你活剐了，你给我听着，你哥说什么都不好使。”

于皓南轻嗤了一声。

他很不喜欢丁一翼，因为他财大气粗，冲动无脑，他根本就不会跟丁一翼这种人说上一句半句话，按理说，李若希跟丁一翼是双生子，性格上大差不差，也有类似的地方，只是阴差阳错，他竟然娶了李若希为妻。

尽管他每次想到这里都感到人生之荒诞可笑，“小丑竟是我”的感觉。但更让他觉得诡谲而不可思议的地方，是他从不后悔做那个决定，娶李若希。

李若希奔出了水星鸢，像一枚流星似的进入了外太空，他心里的第一感受，竟然是：“终于摆脱那个王八蛋了，真是浑身轻松！”

前行的轨道，是水星鸢向外延展的太空星轨，宇航员在轨道上根据磁场互吸的作用，能够使用信号舱安装的推进系统，以及自身宇航服带的外设电源和气源等设备，以飞船为支点向外辐射，手起脚落，皆有着力点。

李若希奔出去跑了一会儿，忽然一时兴起，原地翻了个180度旋转的跟头，又跳了几个来回，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失重并没有干扰他，而宇航服起到了绝对服务保障作用。

“哇，”桑红在观测台已经看到了李若希的动作姿势，非常惊讶，“于总，他应该是最早习惯失重力和爆破力的宇航兵。”

甚至表现比于皓南首次太空行走还要出色，他还能在星轨上翻跟头呢。

于皓南笑了笑，心道没心没肺的人都这样，似乎钝感力比谁都要强。

李若希按照之前培训所学的“漫步守则”，已经逐步适应太空环境控制措施，也调节了航天服内的温度、湿度和压力，保证了自身所需的氧气量、通风量、用水量，并传输了目前自己的状态。

“各项体温体测都在安全境遇内，”桑红道，“而且用氧量只到三分之一。”

于皓南有些微微惊奇，按说看他这样的“活动量”，耗氧量至少要到一半才对。

他打开了通讯设施，还未等说话，就听李若希问道：“谁在喘气？！”

“我，”于皓南回答道，“竟然连我的呼吸都不记得了。”

“……谁没事记王八喘气。”李若希越走越远，在黑漆漆的太空里，像是一个白色的小点儿。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眼球是否有拨裂的痛感。”

“头不晕，眼睛也不疼。”李若希继续大步往前走。

各个星球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特别大，特别幽深静谧。

他记得严守义给他看过的太空照片，记得厄斯星球周围那混沌的白雾，开始校准路程，准备出发。

于皓南感受到了他的意图，立刻命令道：“目前你的防热保护层只能保证你出去以及返回舱内不致被烧毁，还要使返回过程中的制动过载装置非常有效，所以，你不能擅自往外走……”

李若希假装听不到，一键触发腿部机关，遥遥地往厄斯星球的方向行进！

“将军，封腾冲大将军，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

厄斯星球上空防护属忽然铃声大作，封腾冲眉头紧皱，接听了电话。

“有外星人在咱们局部上空出现，他，他是外星人！”

“……我们在水星做了多少年的外星人，用得着这么紧张吗？难道于皓南已经过来了？！”

“不是的，将军，根据我们外部探测拍到的信息，这人可能是来自于月球，是嫦娥。”

“也有可能来自地球，是那个，那个……刘亦菲！”

封腾冲无语地道：“画面切进来，我看看来了个什么。”

镜头一转，前方大屏幕徐徐展开，一个身着白色宇航服的人，窈窈窕窕的，以飞翔之姿，远远的奔赴而来。

他好像试图拨开云雾，并不知道那是核武爆发后的太空污染，也不知道他面向的是厄斯星球的逡巡卫星，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敌军的监测屏幕上。

玻璃帽子盖住了唇，但露出的是极清亮的眉眼，他好奇地往厄斯星球上看，如秋水般的眼眸和又粉又翘的鼻尖，透露出他是个出尘于世般的美人。

军方大厅里的厄斯人都震惊地看着屏幕，如入梦境，只有封腾冲望着他，狡黠一笑，感慨道：“是水星的若希。”

李若希还没等看明白，忽然背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远方而来，他急急地往后飞去，像是要被一个大转盘吸走，可等听到卡扣声响，背后衣服滑轮嵌入时，才猛地发现，自己在太空之中，竟被人从背后背了起来，远远地逃走。

于皓南的呼吸越来越清晰了，李若希挣扎两下，明白自己在他的背上。

“还动？！”于皓南警告他，“再动我给你扔这里。”

“扔就扔呗，我跳厄斯星球上。”

“你不听指挥。”

“我耗氧量才不到三分之一，一切数据都正常！”李若希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何不让我看个明白。”

“没等落地就对你开炮了，你真是不知道轻重。”

“……我一个全世界最愚蠢的Omega，又知道什么轻重。”

于皓南不吭声了，背着他往水星鸢的方向走，跑步前进。

他过了半响，哼了一声：“真小气。”

李若希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这周围或大或小的灿烂星空。

银河就在不远处，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他猛地发现，这光芒跟于皓南的眼瞳何其相像，都是那么漂亮。

“你为什么还生气，”于皓南问道，“看着这浩瀚宇宙，你不觉得情情爱爱都很渺小吗？”

“是很渺小。”李若希回答道。

可你曾经也是我的宇宙星河，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太在乎。

“若希，你为什么跟我结婚，是因为一种感觉吗？感觉你爱我。”

就在这宇宙里，他们的对话仍旧逃脱不了恩怨情仇。

“是，但我已经怀疑是不是错觉了。”

于皓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人是会变的，爱不应该是一种感觉，因为人在变化过程中，感觉也会跟着移动、变化或消亡。”

“我听不懂你这样的话，太深奥了。”李若希诚实地说。

“我是想说，我娶你，靠的不是感觉，而是责任，”于皓南道，“感觉会遇到挑战，比如你看到新兵王就会有新鲜感，但责任是永恒的，我因为这份永恒才娶你，比你因为感觉才嫁给我，更牢固，也更坚决。”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若希感到了疲惫，他现在对于皓南已经是杯弓蛇影，本着“不靠近就不会受伤害”的心，已经避而远之，可于皓南不打算放过。

“和好，”于皓南道，“别跟我生气了。”

“……”

于皓南的脚步放慢了，倒像是带着他在宇宙散步似的，他发现李若希的耗氧量极低，但听他说话又很正常，没有刻意抑制呼吸，这倒是让他感到奇怪了，甚至想看看李若希的极限到底在哪儿。

可左边袖子上却有拨号进入的声音响起，于皓南道：“接听。”

那边就真的接入了一个人声。

“二哥，你们还在外面玩儿呢？”方缇道，“快回来吧，丁大头要把我当人质，说你们有个三长两短……他、他就要把我摔成一个饼！”

“让他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回去了。”

“哎呀我看到了你们的坐标，互相靠着背，你是像猪八戒一样背着大漂亮吗？好好玩啊，能不能一会儿背背我？”

“不行，”于皓南道，“俺老猪只背自己媳妇儿。”

李若希噗呲一声笑了，实在是没忍住。

“小气鬼！我要去告诉……”

于皓南掐断了方缇的电话，听到李若希在背后终于笑了，也跟着精神一震，如释重负，背着他快速滑向了水星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