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厄斯首都最先进的医院里,王宇行作为赖川崎少爷,在首都是到处吃得开、有头有脸的人,一进医院身旁的人便两边开道,气焰嚣张,打开一条血路,任由王宇行抱着方缇冲到急诊室。
“把他给我救活了,立刻,马上!不然……”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是歪七扭八的形状,衬衫紧紧地贴在后背上,前额的发一缕缕被汗水打湿,手里举着枪,手臂却在不停颤抖着,警惕戒备地环视手术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
“少爷!不要这样,他们也会害怕……”倪可梦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示意后面他们的雇佣军首领武弘大,“快让医生进去抢救!”
“快去,快!”
“殿下,这个是医院的头儿!”龙思齐扭着胳膊押送过来一个老爷子,正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眼镜都快被甩到地上,白大褂歪歪斜斜着,神色紧张地看着这群强盗似的人。
“把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都给我叫来!”王宇行用枪指着他的头,“我要所有的医生!”
医院顿时警铃大作,一时间呼叫不断,联系了各个科系的医生都迅速跑了过来,以最快速度集结了一支抢救队伍,推着方缇进了手术室。
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像脑袋里放烟花一样,往事流转一幕幕在王宇行的脑海里闪过。
就是那样打开的门,送进去了他的舅爷、奶奶,父亲,母亲,也是那样一道道关上的门,永世隔绝了他们。
王宇行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过去推门,要闯进去,护士们连忙跑来拉住他,他立刻用枪指着他们:“为什么不让我进?!我要在一旁看着!”
“让他进去!不然一枪蹦了你!”
王宇行的死侍们都站了起来,护士们被吓得连连后退,倪可梦赶紧问道:“是不是穿防护服就可以了,他不影响手术的,就在一边看着,麻烦给他一套防护服!”
护士很快拿来了衣服,胆战心惊地给王宇行换上,他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一进屋内,看到医生们围着方缇,他身上盖着薄薄的蓝色无纺布,后背两处枪口触目惊心,医生正紧张地给他的伤处取子弹。
鲜红的血洇湿了白色的棉花球和医生手上的工具,无纺布下面方缇的脸还戴着王宇行的面具,现在毫无血色。
这种血和脸交替的刺激,让王宇行倚靠在墙边,呼吸急促,几乎站立不住。只是越心痛,越难以忍受,他越要逼迫自己去看。这是一心向着他的小葡萄,因为他而受的罪、遭受的痛苦,他这天煞孤星又一次害人,害的还是小葡萄!
强烈的自责和心痛,让他偏着头,肩膀靠着墙,无助地哭了。
六小时后,医生宣布两颗子弹都已取出,没打到关键位置,手术圆满结束,只是在后续收尾工作时,王宇行发现他们数次手试方缇的额头,彼此低声交谈,好像有什么变数,又一次次看边上的仪器。
“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吗?”王宇行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患者忽然没缘由地发起了高烧,而体内血小板白细胞指数又都是正常的……”
“什么意思?!”王宇行急得薅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上拎,“你不是医术最好的医生吗?就这水平,连个高烧你都控制不了……!”
“确实,没、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血检报告,他没有感染,却发烧到42°,实在不像是普通病症引发的高热……”
忽然,方缇呓语了片刻,挠了挠自己的脸,皱起了眉。
王宇行立刻转头看向他。
“我们已经给伤口缝了针,做好了全部该做的流程,现在他出现的症状,实在是我们没遇见过的……但我们在厄斯最高医院的确是临床经验最丰富……”
王宇行已经明白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个,这里是厄斯!
他去到外面叫来龙思齐:“快去给我绑来一个水星的医生,要技术牛逼的,尽快!他发烧很厉害,快要承受不住了!”
“好。”龙思齐立刻去找。
身后两个死侍却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都是这届新兵营出来的,早在营里他们都很熟悉,王宇行道:“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抱歉殿下,是看您这张脸,还没、没熟悉,那个,里面的是Omega吧?有味道……”
“这走廊里都闻到了,是水果……那个葡萄味儿,医生们刚还问是哪里来的葡萄,像是洒了一地葡萄汁似的……”
王宇行怔在那里,半响没反应过来。
“殿下……他、他应该是发情了。”
王宇行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对这方面的经验是零,来到厄斯这两年也把自己当个厄斯人看了,根本忘了Omega还有发情这一说,他也不记得,方缇已经是颗快要成熟的小葡萄了!
“快带着兄弟们都给我下楼去!”王宇行第一反应是这个,“给我滚越远越好!”
“哎!”走廊里的死侍们也有不少戴上口罩的,这谁能受得了不远处就有一个Omega在发情,听到殿下撵人,简直如临大赦。
“男医生也都给我走,”王宇行冷酷地用枪一指,顺便对那剩下的女医生叫道,“给我拿个抑制剂,或者那个……抑制贴什么的,贴后脖颈的,快去!他是水星Omega,需要这些东西,快去!”
“……什么是抑制剂?”
“抑制贴,是膏药贴吗?”
王宇行快疯了。
“少爷,我去外面找,找水星人去!”倪可梦说完就要走。
“你别去!去了就当俘虏了!你、你给孔钟打电话,上回广场那个叔叔,留你联系方式的……”
“我记得!”
“让他给我拿抑制剂过来!”
交代完毕这些,王宇行关上了手术室的门,顺便将门锁上了。
他回过头,看到方缇躺在床上,先用身上备好的卸妆药膏,小心地将他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卸下来,这样更好散热透气。
看着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摸起来特别热,他又赶紧去洗一次性面巾,回来给他冷敷额头,擦拭他的脸。
“唔……!”方缇在床上扭动了下双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显然很难受。
“别乱动!你后背有伤口……”
王宇行上前按住他的双肩,禁止他向后翻倒,压到刚刚缝好针,现在被白色绷带紧紧包扎的地方,只能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发,试图安抚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方缇在高热中朦胧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王宇行。
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有些委屈和难受。
“怎么办?”他小声地问,像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什么怎么办,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儿那个小针就来了,坚持一下……”王宇行的手伸到了他的后颈处,一下下掐着那块地方,好像用这种方式,方缇就能好受些。
手靠在他的脖子处,手腕靠近他的脸,方缇抬头,一边泪眼模糊地看着王宇行,一边轻轻地将脸靠过去。
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下贴合着,像黑色鸦羽般凝着小小的泪珠,方缇热热的鼻尖和嘴巴蹭着他的手指,睫毛一下下碰触着他干燥白皙、青色血管凸出的宽大手背。
王宇行是什么时候上的床,将方缇小心翼翼地圈进怀里,已经忘了,只是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额头,一下下抚着他的后颈,不断地轻声安抚,让他再忍一忍。
怎么办?方缇仅有的意识,还在于厄斯星球和水星,看来都已经容不下王宇行了,那将来,王宇行要怎么办?一辈子隐姓埋名?一辈子戴着人/皮面具?
“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小声呜咽抽泣,紧紧地抱着他王哥,头脸都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
从小到大,王宇行是他仅有的这么一个执念,是所求,也是所愿。他本以为他小葡萄人定胜天,只要诓骗王宇行忠诚于他自己,将来就定会忠诚于A军。只要能把他给娶了,家人未必容不下他。
谁知道,现实那么无情。
一边是刚刚做了手术,身上伤痛未愈,一边是短暂恢复意识后,伤心不已,他的发情期因为受伤而被动引发,只是高热下他浑身热血沸腾,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然在发情中。
“呜——”
“别呜呜了!这也没有什么难办的!”
王宇行看了下腕上手表,倪可梦才出去四十多分钟,估计都没到A军驻扎地,无论是A军的医生,还是他要的抑制针和抑制贴,恐怕都无法短时间内送到,而方缇还在他怀里不停哭闹……真是忍无可忍!
想了又想,王宇行豁出去了。
“你给我忍着!”
方缇的上半身被箍着拖到了上面去,头被摁到了松软的枕头里,正莫名其妙时,王宇行将他的手术服衣领往下一拉,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颈。
忽然一阵陌生的遽痛袭来,方缇只觉得浑身发抖,颈后刺痛,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不停地踢腿、挣扎、拍打,王宇行连忙箍住他的胳膊和腰身,控住他的双腿,牙尖上凝着鲜红的血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对不起……葡萄,对不起。”
三小时过后,外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王宇行将方缇被子往上拉,盖住了他,警惕地拎着枪,将门开了一道缝。
他的衣服被撕扯得仅剩一颗扣子,脖颈和胸口处是几道新鲜的抓痕,头发乱七八糟,瞳孔漆黑,阴冷湿透一般,透着雾气,脸色惨白,看着对面。
“殿下,吴医生是我们的人,这批落地医生里,他最牛逼。”
“是个Alpha,”王宇行面露不快,“没有Omega医生吗?”
“呃,没有咱认识的。”
吴鹤庭微微抬头,眯起眼睛,看向王宇行。
士别多年,刮目相看。
当劳伦斯身死巴尔干,一个又一个将领被王宇行诱骗至巴尔干虐杀到今天,他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机械的义眼没有任何温度,虽打眼一看,仿佛跟一般人毫无差异,只是看得久了,那机械眼睛里透露的冷漠和死寂,能让人毛骨悚然。
“是个瞎子?”王宇行皱了皱眉。
“是,眼睛是前年受伤,换了义眼,”吴鹤庭从身上拿出防毒面罩戴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样去看伤患,可以吗?殿下。”
王宇行瞥了一眼龙思齐,既然已经对过暗号,是自己人,他便犹豫片刻,向旁边挪步让开,吴鹤庭走了进去。
只是望到病床上那人的第一眼,他便有些破功:“方缇?!”
“你认识他?”王宇行拦了过去,伸长手臂,护住床上的人。
“……我们在基地待过,都是医疗兵,在医院里,是师兄弟。”
吴鹤庭强镇心神,走了过去,缓缓伸手向他的途中,王宇行又一次拦住:“做完取子弹的手术后一直高烧不退,被动发情了,我现在给了临时标记,摸着已经不烧了……”
“你标记了他?!”吴鹤庭惊愕地看向他,“他还没成年,你竟就标记了他?!”
“……那又怎么样?我他妈难道想这样?!”王宇行声音破碎中带着邪狞,仿佛已经认命了,“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照这样办!”
他似乎语无伦次了,显然也因“这样”的现实而崩溃。
吴鹤庭站在他面前,眉心紧蹙,仿佛在看一个下等败类,闭了闭眼睛,几乎屏住心神,他猝然转身,再一次伸手到方缇额头上方。
却被王宇行一挥手,打到了一边儿去!
“你还想碰他干什么?”王宇行忽然掏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不要命了?!”
“我就这么干看着,能治病?!”
“你要了解什么我告诉你!”
“体温多少?!”
“37℃!”
王宇行伸手从方缇被子腋窝底下,掏出了一个温度计,上下擦干后甩了甩,不甘心地递给了吴鹤庭。
“我需要二氧化锰和锌与镁元素,制作抑制剂,”吴鹤庭道,“你们绑了那么多医生,这些东西快点儿给我准备。”
“他还能坚持多久?”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咬的?”
“……一个小时之前。”
“还有两个小时进入下次发作期。”
“那不用你了,抑制剂已经在路上,”王宇行指着门,“给我滚。”
“你个畜生。”
吴鹤庭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可是门没等关上,王宇行便冲了出来,直接跟吴鹤庭互殴了起来。
“我是畜生,我是畜生,”王宇行红了眼,像是疯了似的抓着吴鹤庭肩膀将他扭了过来,一拳又一拳痛打他的腹部,“我他妈是谁逼的?!啊?是谁逼我的!”
Alpha死侍们都被他驱赶到楼下,这一层除了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医生还在不远处等候召唤,就剩这俩人疯狗似的互殴。
孟令华发现自己打不过他了,从十几岁的少年到现在的二十末尾,王宇行身高超过了一般水星Alpha战士的一米九,体重和体力也直线飙升,受愤怒和激动驱使,竟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倪可梦端着小米粥和蛋花汤上楼,被他们俩气喘吁吁互相对峙的模样吓得一呆,王宇行才挥手让吴鹤庭滚。
他太需要发泄了,因为深沉的歉意,因为……他也深刻自我认证,他是畜生。
抑制剂没用一个小时就被送了过来,是代替孔钟的孔琏,双生子稍微变装,堪比易容,孔琏带来了不少Omega必备的抑制剂和抑制贴,二话不说,全塞给了王宇行。
“殿下,索菲娅让我带句话,”孔琏的脸色凝重,“别回半山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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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抑制剂和带伤工作的吴鹤庭,方缇一天天恢复了,只是他总是歪着头,看向门外,看到王宇行的倒影,斜斜地印在门外地上,人却迟迟不进来。
“他知道……我咬了他吗?”
王宇行小心地问倪可梦。
“知道啊,”倪可梦道,“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手往后摸,摸到了那个魔术贴,啊了一声。”
“是‘啊!’那种惨叫,还是‘啊?’那种疑问,还是‘啊啊啊啊啊’那种嫌弃、恶心的感觉。”
王宇行问得很详细,因为他也摸不准方缇会是什么态度,当时他标记后,方缇尖叫一声就昏迷了,后面三天,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现在到了第七天,他才开始跟倪可梦有说有笑。
“是‘啊~’那种很平静的语气,”倪可梦道,“少爷,你怎么不进去,他总探头往外看。而且……他绝不会嫌弃和恶心你。”
“……难说。”
王宇行很少见地不自信了起来,坐在走廊斜对面,能一眼望到方缇病房门口的地方。
他知道他和方缇的感情变了质,从亲生父子现在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
但这绝不是方缇的错,是他自己酿下的大错。
“少爷,你要的人都聚齐了,武弘大摩拳擦掌等着下令。”
王宇行点了点头,“他要是问我,就说我办事还没回来,明天回。”
“嗯,”倪可梦将手机递给他,“咱们不该关机,小宝发了好多信息过来。”
王宇行接过他负气扔到家里的手机,这时才叹了口气,将它打开,果然,方缇的信息像兔子似的一下下蹦出来,能看出他有多么着急,让他不要去赴宴,不要去那艘船上。
“A军布防了很久,估计不会留下活口,一旦你的身份被识破,只怕凶多吉少……”
“就是赖川崎,那也是军火商,A军不会放过你,你千万别去……”
“王宇行!你在闹什么脾气?!快开机!”
一条条信息看得王宇行越发眉心紧皱,不住地懊悔。
手机上面却忽然下拉一条信息通知:您的云相册有三张更新照片,请及时查看。
王宇行点了进去,看到那天的南安国街道,看到那天晴朗无云的蓝天,看到等在咖啡厅里的小葡萄。
他抱着火红的玫瑰花,对着手机微笑自拍,留言道:“我小葡萄第一次送花,竟然被放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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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明天早上,而是当天深夜,病房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灯,王宇行站在门口,歪着头,笑着看向里面。
“回来了?”方缇将手中的书放下,看向王宇行。
俩人同时都被尴尬袭满全身,方缇放于枕边的手,忍不住抠了抠被单。
“是啊。”王宇行侧过身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捧开得肆意鲜艳的玫瑰花。
……将尴尬立刻提升了三个纬度。
只是方缇看着王宇行捧着花跟走正步似的向他机械地走来,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呃……正式跟你道歉,”王宇行将花放到他的腿上,塞进他的怀里,“对不起,那天我是临时有了别的事,才走的。”
“知道了。”方缇接过了花束,低着头,将脸埋进了里面。
深红色的花瓣衬托着他白皙的脸,由于病伤未愈,更显得他肤若凝脂,柔弱可怜,就连新鲜滴着水珠的玫瑰,都没有他容颜娇艳。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宇行,用力抓了一把沙发扶手,呆愣地转过头。
望着空气中的一点,呼吸都仿佛凝滞了。
“你这种比我那天买的好像更红,颜色……也更特别。”
“漂亮吗?”
“嗯!”
方缇闻过了花香,将花举起来,就着光,一朵一朵仔细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玫瑰花除了香气扑鼻外,竟还带着硝烟气息。
“它叫什么名字?”
“枪炮玫瑰,”王宇行坐在边上,直视前方,“厄斯最贵的玫瑰。”
方缇切了一声,王宇行在审美方面,从豪车,到豪宅,都是暴发户品味,坚信贵的就是好的,好的必须要贵。
但心里却很高兴,王宇行这种深红发黑的玫瑰花,立刻打败了他过去对所有“红玫瑰”的既定印象,成为他的最爱。
“谢谢。”方缇笑着说。
“谢什么,”王宇行不屑一顾,将一个盒子扔给了他,“这个给你,早点儿睡。”
“你在哪儿睡?”
“隔壁。”
王宇行有些像逃似的快步离开了房间,他感到很渴,出去猛灌了几口水。
方缇将盒子打开,房间立刻从夜灯昏黄色的光,变成一簇蓝光,直直地射向了棚顶。
“哇啊……”方缇先是抬头看向天花板,后颈被标记的地方立刻痛了起来,他只好低下头,看着盒子里正在发光的东西。
双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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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之心,是两根蓝宝石项链,于总后来问我们见没见过,”廖成北问道,“老隋,你见到了吗?”
隋应东没有出声,枪毙王宇行的任务被他执行得稀碎,人好像中枪死了,但尸体找不着了,而他自己还被倾炮所伤,晕在原地。
“你还能干点儿什么?!”这是孙参谋的指责,别说他了,连隋应东自己,都无法面对。
丰荣巨轮一战,于皓南所率第一集团军大获全胜,很快地在角码湾与第四批降落的宇航军顺利会师。
主将是二星中将成元霸,是Angel名将成昆的儿子,也是开国功臣之子,跟于皓南年龄相差不大,更难得的是,成昆是瀛洲人,成元霸是“瀛洲帮”的代表,于皓南正经的铁哥们。
泰安一战,隋应东判断失误,身陷敌营,导致三个团的战士被扎瓦西里和向达华诱进包围圈,惨遭屠戮,虽然,在丰荣巨轮上,他最终手刃敌人,可是,那是于上将决战于千里之外,计策得当,才将他们一网打尽,距离自己恢复原职,还差得远了。
果然成元霸一来,于皓南将从隋应东身上卸下的指挥权,交给了他的瀛洲帮兄弟。
角码湾集合的当天晚上,隋应东默默地离开了驻扎地,孤身潜伏在赖川崎半山别墅外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了重获于皓南的信任,他必须要把王宇行毙了,才能从一开始“盯人给盯跑了”的失误中,完全解脱出来,将功赎罪。
他秘密潜伏在别墅外面,忽然见里面开了灯。
随即长驱直入,翻墙跳进里面,刚要隐藏在树后面,却见王宇行就站在门厅外面,亮着灯的地方,似乎等候多时。
他没有伪装,既不是汪雨,也不是赖川崎,他就是衣着光鲜、西装革履,悠闲自在的王宇行。
他站起身来,手里拎着半杯酒,单手按着腰侧,晃了晃酒杯。
“战友,不过来喝一杯?”
隋应东怔怔地望着他,因为手里有枪,他身边又没有一个护卫,陡然生出了勇气,直接大步过去。
“王宇行,”他将枪向上托举,半夹在手臂中,一步步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向亮处,“那天我枪毙的不是你,你是赖川崎。”
尽管与孙舜香他们一同反复多次观看当时大厅的摄像视频,对王宇行到底是不是赖川崎,他们都没人敢下定论。
接过酒杯,俩人碰了一下。
“确实不是我,”王宇行道,“可咱们从来无冤无仇,你何要杀我。”
隋应东没喝,将酒杯放到桌上。
“没有原因,我只能说抱歉,因为你是王宇行,你就必须死。”
抬枪的一刻大概0.5秒,可索明月和尹瀚洋教过,真正顶级的狙击手,抬手举枪的速度,必须控制在0.3秒之内!
砰!
隋应东眉心赫然出现一个深黑色的圆孔,汩汩向外冒血。
而他放出的一枪只是打在了王宇行脸侧的门上,连一颗枪孔都没留下!
砰!砰!砰!砰!砰!
王宇行甩手换弹膛,低头将酒杯放于桌上,随即信手拈来一般,从腰侧举枪,将隋应东全身打满了六个弹孔!
“……我根本懒得杀你们这种小喽啰,”王宇行低着头,脚踩着隋应东手里还紧紧攥着的长/枪一端,“在我看来,你们都只是听话的哈巴狗而已。”
如果不是于皓南杀了他赵叔,就连于皓南本人,都不够格上他的复仇名单。
他要算的账,从来是要跟青羚、方倾、于浩海这些真正有血债的人来算,就连范恒满、范承毅、章楠、孙舜香之流,在他眼里,也都是不屑一顾的狗奴才而已。
只是他太仁慈了,或者说,是太大意了,才让这些狗得了机会,蹦到了脸上,伤了他最爱的人。
“要不要把他扔到驻扎地,于皓南的门外?!”
龙思齐一看,好家伙,麻将牌倒了一个!简直兴奋得双眼放光。
“那没意思,”王宇行摇了摇头,“失踪,才最让人产生怀疑,谁知道这隋将军,是不是投诚厄斯人了。”
“对对对!”龙思齐兴奋地拖着隋应东的尸体,直接扔到院子里的焚化炉里,当天晚上,兄弟们就要在别墅里开趴体。
“殿下,跟我们一起乐一乐!”
龙思齐他们一来,就借着角码湾大战佯装失踪,集体叛逃到王宇行这里,立刻过上了吃香喝辣的生活。别墅立刻变成训练基地似的,每天热闹非凡。
“你们玩儿去吧,留一批人盯梢,别睡得太死。”
“是!殿……”
“别殿下了,”王宇行道,“在这里,叫我少爷。”
“少爷好!”众人齐声应道。
王宇行换了一身装扮,仪表堂堂地走了出来。
“哟,少爷去哪儿啊?这么帅!”
“买花。”王宇行看了看时间,这时候方缇应该还没睡。
“少爷去约会了!”
王宇行轻笑一声,坐上了亮黄色的跑车,调整了一下车前镜,左右打量着自己,绝美的容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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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第 3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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