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这一刀,不论早晚,都得扎一下小人妖。
于皓南心里不落忍,可没办法,这一刀,对于家父子来说,来得太慢,等得太心焦。
李若希朦胧之中,恢复了意识,第一反应是抱起双臂,从于皓南怀里挣脱而出,睁大了一双琥珀色晶莹剔透的眼睛,又恨又怒地望着他。
随即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全身,纯棉睡衣上下穿得板正,甚至夜里秋风萧瑟,光着的脚,也被套上了棉袜。
他仍旧一个迅猛翻身,蹿到了被子外面,险些掉到了地板上。
于皓南静静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将支起腿的膝盖上放着的厚厚军务文件,拿到了床头柜的另一边,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
“我没做什么,”他看到李若希惊疑未定地低头,还在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你都昏过去了我难道还会做吗?我还有人性。”
李若希呵了一声,坐了起来:“你换了我的衣服!”
“那又怎么了,咱们是夫妻,”于皓南道,“平时咱们不都不穿衣服睡觉吗?”
“于皓南,”李若希系着睡衣最上面的纽扣,转过头看着他,“我再郑重地告诉你最后一遍。在枫城我给你了离婚协议书,不管你撕不撕,看没看,在我这里,我都已经履行了‘通知’的义务,进入了冷静期,三个月后,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跟你离婚了!”
于皓南哂笑一声:“当初要结婚的时候你欢天喜地,现在你想离就能离了,你的孩子,小刚子,也是我的了,你的家产包括你爸所有的钱,都给我了?!”
“我会起诉你,跟你打官司,”李若希嘴唇哆嗦着,声音发抖,“你钻法律的空子,欺负我不懂,但没关系,我们家有的是律师帮我,法官也会帮我,跟你打这场官司……”
“你试试看!”于皓南大声吼道,“我看你家里还剩谁,还有几个钱能请得起律师!”
李若希愣了愣,这句话昭示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这回他也不要行李箱了,直接从床上跳下地,就往门口飞奔,于皓南三步并作两步抢身过去,挡在门前面,将他一把抱住!
“别逼我动粗,然后你又哭!”
“于皓南,我恨你!”李若希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十指齐上,抓他的手臂,捶他的头,挠他的脸。
于皓南单手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右手还能空出手指来,一下下点着他的额头警告道:“你是又要吃倾弹了吗?!下回再晕我可不客气了!”
俩人从门口撕扯到床边,从地上打到了床上,是兵王与排头兵的武技切磋,是擒拿与反擒拿的武术比拼,也是夫妻二人争勇斗狠的床上较量。
最后,于皓南抽出了椅子上裤子里的皮带佯装要抽,李若希收敛起眉眼抱头躲开,被于皓南反手捆住了他的双手,丢到了床上。
俩人气喘吁吁地,互相瞪着彼此,李若希不甘心地在扭动双臂,可手背在后头栽倒在床,已经动不了了。
于皓南坐着歇了一会儿,起身从对面小茶几上,拿了一杯水。
走过来时,李若希一路瞪着他,以为他要泼向自己,可于皓南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先喝点儿水。”
李若希含了一口,温热的,是茉莉花茶,他眼珠转了转,瞅准时机,立刻喷了出去。
可于皓南一歪头,精准地躲开了。
“就知道你,玩埋汰的,”于皓南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又强行喂了他两口,捏着他的嘴巴,让他咽了下去。
喝水能让人镇静一会儿,虽然看起来对发疯的李若希来讲,收效甚微。
“咱们讲一讲理,行吗?”问出这句话时,他是真的感觉累了。
“你把我放开。”李若希趴在床上,使劲掰后面的手腕,但皮带扣到了最后,将他的双臂完全扭曲捆绑住了。
“不行,你这家伙是真挺有劲儿的,我都冒汗了。”于皓南将他抱到上面去,侧躺着朝着自己,枕在了枕头上。
“你爸,还有你弟这件事,不是因为这一个由头,就要整你全家,你别误会了,”于皓南靠到了床头上,认真地说,“从反厄战争开始,我和我爸就想动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李若希眼睛红红的,不解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冷氮枪吗?那时候咱们水星不是不能造,没有材料,而是害怕控制不好,那东西的杀伤力到什么程度,咱们来了厄斯,发现厄军自己都不敢轻易用。蓝光闪过,断胳膊断腿。司令当时很纠结,就怕我们批量生产冷氮枪后,将来控不住,会有更多无辜百姓丧生在蓝光下。”
于皓南的声音低沉,回想往事,那年他才新兵营入伍第一年,外星人冷氮枪事件频发,内忧外患。
“可不生产的话根本没法遏制住在水星人身上用冷氮枪的厄斯人,连我和丁一翼出去执行任务,都每人身上被划了几刀入院,你记得吗?”
李若希记得,那时身手够格出去跟厄斯人拼冷氮枪的,全新兵营只有于皓南和丁一翼出去了,丁一翼大腿被切了四块,而于皓南甚至后脑勺都被削秃了。
“可就在司令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中,却发现你爸,你弟,伙同海盗首领索大豹,在那边先搞起了差不多杀伤力的龙鳞冷氮枪,你还记得吗?!”
于皓南的声音冷肃起来:“司令已经很畏惧它的威力了,你爸和你弟的第一反应,却是这枪我们有,他们也得私有,海盗先生产了,你说这事他们做得对吗?!”
李若希恍惚中想起来了,是的,当时因为这件事,两家有了摩擦,而且在他还在营里时,双方谈到了联姻时,父亲说过,要于家父子开放冷氮枪的使用权限,当时于皓南第一反应,就是:“这婚不结了,免谈!”
“……原来你们那时候就已经生气了,”李若希喃喃道,“可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当时不动手,还要跟我结婚?!”
“因为你是你,你爸你弟那是他们,不是你,”于皓南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当你拿出一千多亿私房钱给我,让我制造冷氮枪,说要把青春和金钱都献给国家时,我就将你和他们彻底分开了。”
也是这件事,当时让于皓南正视了李若希。
这个人,是可以娶回家的。
李若希很多事上的大义凛然和爱国爱民,是让于皓南喜欢并钦佩的,因为他们三观相同。
“分不开的,”李若希摇了摇头,伤心欲绝,“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我是在爸爸的宠爱、弟弟的保护下长大的。”
“你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人,以后你要想报答你爸,也不是没有机会,你弟更不需要了,你都救了他一命,做哥哥的够说了。总之,你要把你,和他们分开,更不能因为这件事迁怒于我,那是你弟梁孝铮抓的丁一翼,袁艾青在审他、判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李若希看着他,就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若希,你不能离开我,不止是从我的角度出发,也是为你好,像你这么难搞的人妖,必须我来搞,你能惹事,我能平事,这就是我们结婚的意义。”
李若希噗呲一声笑了,打心眼里佩服于皓南的荒谬。
“我想知道,除了冷氮枪这件事,我爸还有哪对不起A军,对不起国家。”
于皓南沉默了半晌,问道:“这厄斯的茉莉花茶,对比水星的怎么样?”
“很差劲。”
“是,我在你们家喝过无数次茉莉花茶,顶级茉莉花茶的制作,有‘三窨一提,五窨一提,七窨一提”之说,自从丁总将茉莉花茶做到极致,这价格迎风猛涨,茶比金贵,就再也没有普通茶农敢制作茉莉花茶了,因为Air的经济霸权,因为行业垄断!”
于皓南声音冷酷,使得李若希不敢言声。
“可小农小户就不配生产茉莉花茶,普通人就没资格喝茉莉花茶吗?这种霸权和垄断,是非常残忍的,丁总和丁一翼染指的行业,没有一个竞争对手,都被打趴下了。我承认,丁总在水星双A之战后响应总统号召,十年之间,带领水星一部分人民特别是Air,走向了经济腾飞的时代,但那不意味着这样的经济手段就是正确的,应该的,我爸出狱后打算勒令整改的,只是后来厄斯战争爆发,我们不想内战和外站同时进行,你明白吗?”
李若希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消化他说的话。
于皓南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顺手将李若希刚刚没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
“可我们Air没了,我爸倒了,我弟判了,水星经济就会更好了吗?”他幽幽地问道。
于皓南笑了:“不是除了姓丁的就没人会搞经济了,不过是‘一鲸落,万物生’。”
李若希闭上了眼睛,痛极反笑了,原来自己的父亲、弟弟,包括整个Air,早都上了于皓南的黑名单。就像他落地厄斯后彪悍凌厉地铲除所有异己一样,手起刀落,从不手软。
“皓南,我们相识一场,今天我才听到你的心里话。既然这样,咱们讲理,就此离婚,完全革除一切,一劳永逸,你看怎么样?毕竟我也属于Air的一员,咱们好聚好散,让我回家吧。”
于皓南歪着头,看向他,像是不能理解:“我说这半天都是废话吗?!你听不明白?我已经说了,我和我爸,没有一点儿针对你的意思,相反,我们都对你很满意,将你跟你家人剥离开来……”
“剥不开!我不能忍受你这样捅我一刀,于皓南,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咱们离婚。”
“不可能!连盼盼在这时候都知道要跟他的丈夫在一起,没跟丁一翼离婚,你却跟我……”
李若希愣了几秒,随即肩膀颤抖,猖狂大笑了起来。
“我哪儿能跟盼盼比啊,我从来就不如盼盼!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盼盼没离婚,你很失望吗?你就算把我弟搞死,盼盼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的愿望破产了吧,哈哈哈哈哈!”
于皓南一骨碌从床上跳下了地,目光如火炬一般燃烧着他。
在狠抽李若希一巴掌让他清醒和干脆剖腹挖出自己的心给他看,两者之间……
他选择了夺门而去。
人妖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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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设计的12款各种面值大小的厄斯钞票,请您过目。”
于皓南黑着脸,一一打开来看。
贺明许禅等人看过后,面面相觑。
阮崎志纳闷道:“不是用李总的肖像吗?这怎么是——我的脸?!”
于皓南冷哼了一声:“我瞅着你也挺帅的,头发丝也挺好看的,用你的照片更好。”
他这样气魄压人地说话,让人不敢呼吸。
“早就不爽了,当时问李若希愿不愿意,其实就希望李总说不愿意,这样他好顺水推舟拒绝掉,”孙舜香事后道,“只是李总依然没懂他的意思,说了愿意。还故意挑了你的丑照放到钞票上。”
阮崎志很失望:“李总真得值得赞颂。”
“你可算了吧,”孙舜香道,“于总不愿意就是最高意志,你不要挑衅他,特别是不要打他老婆的主意。”
“我没有。”阮崎志低声道。
李若希很快也知道了,去问于皓南:“我不是答应做他们的钞票了吗?你为什么给否了?!”
“厄斯匪类贼心不死,还想在钞票上把玩你的模样,”于皓南怒道,“你怎么就这么爱出风头,还愿意了!”
“那咱们水星总统都愿意上钞票了,我为什么不行?!”李若希握起了拳头。
“总统是在国家建立之初,要宣示主权,让人人爱他……”
“那我也要宣誓主权!我也要人人爱我……!”
啪的一下,于皓南拍了他的额头,很疼,很快红了一片。
他好不怜香惜玉,转身就走。
“腾达飞!”
在首都流窜的腾达飞很快被于皓南的属下抓住,带到了他的身前,就当着李若希的面审他。
“你闲着没事跑首都来干什么?卡扎菲十几万的雇佣军,你不理不管,都交给许子昕和桑红了是吗?!”于皓南质问道,“我要杀了他们,你们主副将联合上书总统不让杀,然后现在管都不管,就躲清闲,是吗?!”
李若希要开口说话,腾达飞连忙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马上给我滚回卡扎菲,”于皓南道,“有一个雇佣兵出来闹事,我唯你主将是问!”
“……是。”腾达飞看了看李若希,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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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叔,我是若希,”李若希打电话求助远在盘刹的范恒满,“我想问下水星鸢都停在哪儿了,我要申请回家……”
“于总批了吗?若希,我们每个战士想要回水星,都要拿他开的条,才能启程。”
“……”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在厄斯国度,于皓南作为远征军唯一主帅,可以为所欲为。
李若希现在的活动范围,甚至出不了这犀犁王宫,出不了卧室,当他出去时,于皓南就在对面办公,见到他出来,便先皱起了眉。
他们不再交流了,像仇人一样。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让李若希忍受不了的是晚上,于皓南躺在他的背后,气不顺时,就动手动脚,摸一把,掐一把,或者干脆将他拖过去一言不发地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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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南,李茉莉提出申请,让若希回家一趟。”于浩海远程发来通讯消息,在视频中说道。
“不行。”于皓南拒绝了。
“他爸让他回去,你不能这么……”
“不行就是不行,谁都不好使,我的人还没到齐呢!”
“你的人?”于浩海纳闷道,“什么人?”
肚子里的,俩小人儿。
“李若希不能回家。”
“他是不是跟你闹离婚了?”于浩海寒着脸问道,“艾兰告诉我了,若希都知道了。”
于皓南没有正面回复:“丁一翼官司怎么样了。”
于浩海几乎翻个白眼,有些一言难尽。
在遥远的水星,没有硝烟的舆论战已然开打了。
丁一翼在里面接受审讯,而丁一劭脑出血出院后就开始反击了,首先运用的方式,就是舆论战。
他们有豢养几十年的律师团,有业务能力非常强悍的顶级律师,以及如何栖良这样进入过新兵营的文艺兵出身记者,还有几千几百万的水军,在网上还原事实。
那份由王宇行出具给丁一翼的“两边称王”地图,被原原本本刊登发布在新媒体上,而丁一翼的断然拒绝以及奔赴天水与封腾冲鏖战,被大书特书,艺术化表达,行文当中,把丁一翼的勇气、正义描绘得是令人热血澎湃,激动落泪,而背后包抄西菻抢夺核武的于黑子——那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丁家的舆论造势反响非常好,因为丁一翼杀叶桑、李若希杀封腾冲的军功是实打实不可狡赖的,而于皓南“保护厄斯人民”的行动纲领,在遭受过厄斯人荼毒的水星人看来,就是圣父,是神经病,不可理解。
这种舆论风向越演越烈,已经发展到了于皓南窃取丁一翼军功且“陷害忠良”的地步了,方倾与于浩海本来置之不理,任其发展,但到现在的地步,到了无法可忍的程度了。
“必须反击!”章楠总理怒声道,“这么抹黑下去于皓南还怎么回来,怎么接棒?!老百姓都是听风就是雨的,哪能放任不理,就看着于皓南名声被败坏?!”
他立刻召集自己的手下,情报局和舆情中心,多次在高端媒体上以编年史的方式,还原了于皓南在整个“反厄战争”中立下的汗马功劳,无论是飘在首都、皓南岛、晖阳岛上空的“茧”,还是航空母舰、宇宙飞行器水星鸢,以及在厄斯七大版图中Aland占领的厄斯土地,还有目前渗透到的厄斯政权,于皓南的军功也是铁证如山,不可动摇。
正在丁一劭彷徨如何继续时,忽然曾经隶属于塞西莉那边的仆人旧故,向丁总出谋划策,呈上一个证据。
却是当年方倾和王妃用各自儿子起誓,护住凯文逊殿下生身性命那一段儿了,而方倾总统“背信弃义”“给小殿下下毒”“谋害旧主凯文逊”什么的“总统秘史”,被揭了出来。
丁一劭本着“你动我儿子,我动你全家”的精神,将这一些猛料全部爆了出来,一时之间,舆论大哗。
当年双A之战的描述,历史书上不过举出了于浩海、凯文逊几次大的战役,最后春秋笔法,说Angel战胜了Anger,这里面有关总统出力方面,描述很少,基本没有落笔。
直到今天,丁家与方于正面开撕,才将这一段儿抖落到了人前。
方倾拿着报纸看到当年和王俊的“秘密通话”内容都被公布于众,简直双手颤抖,报纸簌簌有声。
“这就是王宇行在后面献计献策!”
章楠气得咬牙切齿,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丁家难道是什么好人家了?
一时间新闻报道忽然开始回顾了“蜥蜴战争”,将丁一劭是阿诺德之子,丁一翼是阿诺德之孙一事,放到了台面上,甚至“祖传反贼”一词儿,都堂而皇之报道出来了。
丁一劭看了简直好笑,要说是“祖传反贼”,那传得没有方倾之流要久远。
他勒令属下开始爆料:方倾总统的父亲方匀是Beta,而青羚之父,也是Beta,让于凯峰扬名立万的“翟晨之战”,始作俑者,就是青羚之父,方倾之祖父,于皓南的太祖,翟晨是也!
你们也是反贼之后!
爱谁谁!
章楠一看,行,搞这个是吧?干脆用“经济垄断”这一实打实的“罪名”来打,便列数这20多年间,被丁一劭、丁一翼集团垄断的国家行业,从20世纪末期到21世纪初期,战后国防产业、应用工业、农业、水利、能源、生命科技、电讯、电信、互联网等均有垄断“实绩”,在Air的笼罩下,别的小民小户在工商业农业产业上根本别想有突破性的发展,投资机会虽数之不尽,应接不暇,但盘来盘去,盘不出丁家爪牙。
甚至提到了“新式生化武器”中必备的一种原料,国家因为集中生产要供给厄斯战争需要,Air也把它当作生财之道拼命采购,导致国家需要跟丁家掰手腕,最后才摁住了这一原料不涨价……
丁一劭看到这篇报道,一下子就明白了它说的具体是什么。
方缇新式武器冷啸冷炮的生产材料之一:红顶参。
原来悬于头上的刀落了下来,最终,是因为动了方、于的生化武器。
但也因为想到了方缇,丁一劭毫不犹豫出了杀手锏。
报纸上忽然将最新上位、又是史上最小的上将方缇的照片,跟方倾的放到了一起,称之为“毒王有后”,而坊间也纷纷流传,总统在军委大会上忽然发疯,要认人家孤儿当干儿子!
世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着这年轻时的方倾和方缇,这不妥妥一个模子吗?!
于浩海动怒了。
抹黑他儿子于皓南、他岳父青羚时,他都忍了,但枪口对准了他老婆和他小儿子时,他忍无可忍!
直接开着剑齿虎军车杀进茉莉社区,撞翻了丁一劭家的大门,惹得警报声连连,冲出来上百个持枪Air禁卫军!
“我看谁敢动我?!”
于浩海踹开车门下去,大步往里面走。
“都给我放下!”
李茉莉看到于浩海一脸铁青地闯了进来,连忙呼喝众人放下武器。
丁一劭拿着花洒喷头,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给花浇水。
“怎么样,”他笑着看向来人,“动你老婆孩子你知道着急了?!”
“丁一翼是违法在先,惩治在后!难道我愿意看他进大牢,我愿意看到他有今天的下场,他难道不是我儿婿?!”
“别给我废话!你了解我是什么人,敢动我儿子,就别指望我会饶了你们,儿婿,你还好意思提儿婿,但凡你真把他当半个儿子,就不会毁他前程,说到底,还不是为给于皓南让路!”
“……就算丁一翼没犯事,也没人能挡得了于皓南的路!既然是我儿婿却把我行动纲领当作无物,我就要抓他这个典型!”
“你个臭流氓在这耀武扬威!”丁一劭将花洒直接扔到他身上去,“你在牢里生孩子不养,丢到孤儿院去,人有本事了你们夫夫俩又要认回去,我现在就要抓你这个典型!”
俩人当即开始互殴开打,李茉莉在一边让禁卫军们上前拉开,结果他们都一哄而上抱住了于浩海,让丁一劭一阵好打。
于浩海鼻青脸肿,开车出了茉莉社区,第一件事,就是组织新闻发言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告世人:
大家近期议论纷纷的事,我给个交代。
方缇,方上将,是我和总统所出,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此事是我一人兴起,在总统探监时……我让他有了身孕,怀了方缇。但总统大人是无辜的,是被害者。
今天,水星内忧外患尚未解除之际,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想要攻讦我,我在此声明,我于浩海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现在立刻去最高军事检察院自首,请法律制裁我,请最高纪委组织监察我,请军事法庭委员会成员集体弹劾我!
说完,他就从蓝色背景的讲席台上离开了,大步流星上了车,在闪光灯照耀下一路向北,真的去到了最高检察院自首。
“方倾,你看电视了吗?于大壮他疯了!”
远在赫特岛躲避舆论风波的青羚,给方倾打了电话。
当时方倾望着电视里豪迈发言的于浩海,端着茶杯的手。一个劲儿地乱抖。
“我想去厄斯星球。”他对章楠说。
“也好,”章楠道,“不愧是司令。”
于浩海大爷似的进去检察院里面待着,等待受审。
可放眼整个水星,哪有一个机关,一个部门,一个机构的人,敢弹劾他?
往哪儿弹?
弹哪儿去?
天还没黑,艾登就让他回家了。
“司令大人,总统没有追究你的那个,呃,罪责,方缇今年20岁,从总统怀孕时间推算,又正好过了追诉期,你可以回家了。”
于浩海抬脚就走。
回去的第一件事,他便启用A军总司令权柄,正式开始了对丁一劭的讨伐,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例数几大罪名,同时,李茉莉作为夫人,“默认纵容”,一并清算,开始A军内部检举,要让李上将、丁大帅,同时“下课”!
而丁一劭这时候反戈一击,振臂高呼:“我要竞选总司令,我要让于浩海下台!”
事态越发不可收拾,有Air老将,甚至李传光的旧部人马,都满水星去找于凯峰,让他赶快回来,叫停内战,“主持大局”。
于凯峰放话道:“我这大儿子从来野人一个,根本不服管,我老了,都别来找我!”
内部投票开始了,总司令于浩海可以任意发起对麾下将领的清算,而只要内部一定军衔以上官员,都有投票选择赞同还是否决的权利,而Air占了“老军牌”的优势,一时之间,丁一劭竟然跟于浩海平分秋色。
而这个时候,方倾动手了。
表决当天,于浩海推门进了军委大会,忽然见底下一半的将领都缺席弃票了。
“哟,胆怯了啊?”
别说他不明所以,丁一劭都莫名其妙。
“咱们的人呢?!”他问属下。
“大帅,他们……他们都在车里,出不来了……”
“什么意思?!”丁一劭惊道,“被杀了?!”
“被冻住了!我们去开门,门都结上了兵,他们都在停车场里,现在……现在叫不起来,像是被冰镇了!”
“!”丁一劭晃了一晃,忽然想起,丁一翼回家时,曾经跟他绘声绘色,讲述那“冷啸、冷炮”的威力。
丁一劭投降了。
当于浩海讲完全部过程,于皓南听到舆论战打得这么脏、这么恶劣,也是眉心紧皱。
“那现在怎么说?丁一劭放弃了吗?”
“嗯,他和李总都内退了,不再担任军中职务,”于浩海道,“Air解散重组了,这是李传光李老总的遗愿。”
“……丁一劭,你都60了,还能蹦跶几天?”临终之际,李传光摸着他的手,有抚了抚旁边李茉莉哭红的眼睛,“解散Air,编制重组,一切,一切从头开始,或许,翅膀……还有放出来的可能。若希,另立……另立门户。丁一劭……”
“爸!”丁一劭伏到他的身前,泣不成声。
“别让咱们添宝,走王宇行那孩子的……路!”
李传光去世了,享年95岁。
“若希必须回来,送他爷爷一趟。”于浩海道。
当他和方倾要一同去灵堂时,李茉莉拒绝了。
“没有人欢迎你们。”
只有于凯峰、尹桐,送了他们的老战友一程。
于皓南握了握拳头,只觉得像是什么东西,越想握住,越停止不住它的流逝。
“那我陪若希一起回去。”
“西菻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于浩海道,“你别回了。”
李若希穿上了黑衣,头上蒙着白布,披麻戴孝,终于在身旁一众Air战士们的陪伴下,开始了回家的路。
“七天丧期一过,立刻回来。”于皓南目送他离开,临行前握了握他的手,只觉冰凉一片。
李若希转身走了,从角码湾上路,一步步低着头,直到坐上了水星鸢,关上了白色机舱门,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后来离散与寻找的四年,于皓南常常回想起这一幕,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不敢相信,李若希是真的不爱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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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第 3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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