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黑板上距离高考的数字,早已经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只有不到50天了,所有人都为了最后的冲刺而日夜奋斗,连经常不出现在学校里的舞蹈生们,最近也都被舞蹈老师勒令回去温书复习,争取考过艺术生本科线。

丁一翼不再出现在跆拳道馆里了,这让楚然偶而想要见他,难上加难。这个周末放学的时候,方盼盼背着书包一步步下楼,又看到楚然在跆拳道馆附近徘徊的身影。

方盼盼想起这几天不断收到的一个尾号521的人,发来的长长的短信。他的手机尾号是520,这人就用521,强行跟他配对。至于短信的内容……方盼盼简直不愿回想。

丁一翼从航天局里发疯升天又降落以后,把方盼盼气走了。回到家里,又因为于皓南的事跟哥哥吵了几句,李若希要揍他,他只得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颓废地在床上打滚。

他不知道该怎么得到盼盼的心,向他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Alpha。他财大势大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只认为自己浑身散发荷尔蒙,帅呆了酷毙了,无法停止魅力了,而盼盼的拒绝,还是第一次让他感到无力的事,似乎他越努力,方盼盼对他越厌恶。

在那一声又一声长吁短叹中,丁一翼的眼睛瞥到了散落在桌上的几本书,有没拆封的诗集,叫做《文字的力量》。

丁一翼想起方盼盼跟林致文曾经做过两年笔友,再见面的时候,即便从未见过面,也仿佛很了解对方的内心世界,认识了很久似的。丁一翼认为方盼盼没有爱上他,仅仅是因为还不了解他。

他要动用文字的力量。

他原本的电话号码被方盼盼拉黑了,这回就开始用不同频段的号码,只是末尾521,证明是自己,一次次给方盼盼发信息。

这是他向老婆剖解自己的时候,丁一翼坐在桌子上,先从文档里开始写,写完了校对两遍后,再给方盼盼发去极为冗长的短信,其内容之详细,甚至丁一翼从他1岁时开始讲起。

“盼盼,我决心让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在你课余闲暇时间里,请允许我跟你详细介绍我自己。

我小时候有记忆的时候大概还不到1岁,就发现压在我脑袋上的奶瓶越来越沉,有时候是200ml,有时候是500ml,到后面都发展到1000ml,2000ml,3000ml等等……原来,是我爸(丁总)发现我躺着就能拿住越来越重的奶瓶时,就逐渐给我加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被奶瓶压死。甚至我能坐下来以后,我爸就跟我掰手腕了,只是我用两只手,他用一根大拇手指头,我们互相较量……”

丁一翼给方盼盼发的短信,没有技巧,全是真实。甚至为了让盼盼看到满篇文字不感到枯燥,还把相应的老照片发了过去。

在照片里,李茉莉搂着小小的李若希在哺乳,而肤色灰不溜秋长得贼眉鼠眼的丁一翼,则穿着尿不湿举着一个硕大的奶瓶,正在咕噜噜地往嘴里倒。

方盼盼晚上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倚靠在床头上,看着这张照片忍不住笑了,丁一翼现在的面容跟小时候是等比例扩大的,只是小时候的丁翅膀五官还没长开,显然更丑一些。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哥是哺乳喂养,我只能喝奶粉?”

方盼盼心里一惊,没错,他确实正在好奇,按说双生子前后脚出生,没必要用两种方式喂养。

丁一翼紧接着及时回复。

“那就要说到我第一次挨揍了,没错,就是不到1岁的时候,我比我哥先长出了乳牙,爸爸喂奶的时候,我就想用一下我的新牙,看看好不好使,结果就把我爸咬痛了,也咬破了,咬出血了,丁总抓着我的后颈皮就给我拖走了,照着我的屁股就拍了一掌,我嘎一声哭了。你想想,他可是力王啊,我一半屁股都青紫了!从此,我哥能喝母乳,我却只有抱奶瓶的份儿了。”

方盼盼心想活该,谁让你咬人来着,想起自己刚刚痊愈的嘴唇,似乎还隐隐作痛。

他又好奇地忍不住往下翻,继续看。

“后来,我两三岁了,能说会跑以后,就显出了跟同龄人完全不一样的天赋,那就是我能吃能喝,力大无穷,我哥哥已经是个不输于Alpha男孩的Omega了,但我能单手把我哥抱起来扔上天。那时候我们家的桌子、大门、窗户,床等等,没少被我弄坏的,我都不是有意的,只是有时放下碗筷的时候,乓的一声,桌子就被我砸裂了,出门伸脚一踢,门就坏了半边,我踢个球,窗玻璃也能给我干碎,床更是几个月一换,因为我喜欢蹦上床、跳下床,个子又蹿得快,不到十岁,我爸就给我换两米乘三米的大床了,你也有个身材彪悍的弟弟,估计跟我差不多……”

方盼盼心想,黑崽都是睡在瀛洲的土炕上,确实早早地就单独一张大炕一间房独住了。

“后来,我在点兵大典上遇见了你,我不得不重新说明白这件事,上回在敬亭山上,因为别人在场,你还没等我表白完就拒绝我,我很伤心。我不得不郑重跟你说,在点兵大典上看到你在弹琴时,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你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不是没看到过弹琴的Omega,因为我哥小时候也参加过钢琴班,他弹得那水平……简直让人天灵盖都遭不住,而你,完全不同,你那么圣洁、崇高,那么有艺术天赋,跟于上将你来我往,四手联弹,毫不逊色于一个大人,你肉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子,那么漂亮,一下子砸到了我的心里,让我惦记了十几年……”

……你才肉嘟嘟。方盼盼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抓着一边枕头,身子转了个圈儿,钻到了被子里,脸逐渐热了起来。

他是个会被文字力量打动的人,即便丁一翼的叙述,犹如平铺直叙的流水账,他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真诚**。丁一翼的叙述事无巨细,点兵大典那天他穿了什么衣服搭配了什么鞋子,头上别着什么样的发卡,连方盼盼自己印象都不深了,丁一翼却能说得一点儿都不差。

“也许我对你来说,是众多Alpha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但你对我来说,却是我从未见过、最特别的一个Omega。我知道我在追求你的路上造成了很多误会,你不想再信我了。我很想穿越到去年冬天,我们刚见面的那天,我一定重新来过,绕过你所有的朋友,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向你下跪求婚……”

“我爱你这件事,天知地知,我全家人、我的朋友都知道!除了你我不可能爱上别人,因为你那么美好,那么善良,你身上有我身上没有的特质,你可以补足我所有缺失的地方,嵌入我的身体当中,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我听说你父亲也是年少就钟情于你的Omega爸爸,咱们的总统大人,我认为有志气、有眼光的Alpha,他都不会流连于花丛之中挑来挑去,而是很小就定了自己的老婆,这一点,我跟于上将一样,理想远大!”

“你,方盼盼,就是我的老婆!”

……方盼盼低头把这个号码拉黑了,把脸埋到了被子里。

丁一翼趁着周六天方盼盼在家休息,给他发了整整两天的信息,而盼盼是个很容易相信人,也很容易被洗脑的人,在丁一翼字数长达四万字的作文里,他把自己的童年、少年、乃至现在青年时期的大事小事,都竹筒子倒豆子一般,向他老婆一一叙述。

只要方盼盼那边蹦出了一个“已读”二字,他就肾上腺激素飙升,精神振奋。

虽然每次说着说着,他就又进入了“自证”的圈套中去,不停地痛苦地向方盼盼哀嚎,说他是多么多么冤枉,被楚然这个小人陷害,又是多么多么爱他,他却不能相信。

到这一步骤的时候,方盼盼基本上就把他拉黑了,他只能换个手机号继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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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盼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忧伤的楚然,却仿佛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心里很忐忑,手紧紧地抓着双肩包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然,快考试了,我们,我们现在只能摒除杂念,心思都扑在复习备考上,”方盼盼意有所指道,“大家也都回去上课了。”

楚然点了点头,俩人都没提那个人,却都知道是因为那个人。

“可我听说他没去学校,也没去道翼集团上班。”

“他好像有很多事要做,”方盼盼低着头,有些心虚,“可能是健身还是举杠铃吧,体育生每天都要练的。”

“嗯。”楚然点了点头,又留恋地看了看那跆拳道馆,似乎自言自语道,“高考结束以后,他就会去当兵吧?也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方盼盼心里有些不忍,握住楚然冰凉的手,很想问“你干嘛要那么喜欢他啊”,可又觉得,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个无解的事。就像很多事情好像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在拉黑丁一翼一个又一个尾号521的号码时,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其实我只想看看他,就当是充电。”楚然尴尬地笑了笑,不想把自己弥足深陷的这一面,让朋友看穿,而是把看一眼丁一翼这件事,似乎变成复习的动力,唤作“充电”。

只是看一眼啊?

方盼盼想了想,对楚然道:“我听说,是听说哈,他好像最近会去航天局后面的工程待着,做监工。”

“航天局?”楚然没听说过。

“嗯,你坐14路公交车,到八王坟转乘地铁7号线……”

这一天是周一,楚然翘了课,根据方盼盼提供的路线,背着小包去坐车了。

一路上,他都觉得自己是疯了。可丁一翼给他的意义,似乎远远超过了他曾经看着比天还要大的前途以及事业。

道翼建工集团成功收购并改组的新闻铺天盖地,很多媒体背后起底丁氏家族商业版图时,都把丁一翼这后起新秀写得是明明白白,研究透彻。这位青年才俊用父亲给的原始资金积累组建的财团,规模日益扩大,以黄金、钻石等珠宝垄断为基础,通过不断辖制金融机构融资控股的方式,逐步把势力范围伸向水星国民经济各个机构,早已超过了声名显赫的孙有根财团,跃居水星十大财团之一。而丁一翼名下大大小小的公司也都在近两个月内逐渐完成了更名事宜,工矿企业如冶金、化学、橡胶、文娱、电讯事业等都叫做“天翼”,而各个经济部门占有重要地位的石油、建筑、汽车、航空运输等等,都冠名为“道翼”。

丁一翼旗下的天翼、道翼两个财团不但在水星经济领域里占重要地位,背后在政府和军界中也有其父丁一劭为其安插的一大批形式代理监管监督人等等,左右着水星政府的经济命脉,甚至向教育、科学、卫生以至艺术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渗透,逐步扩大影响。

楚然将这类报道尽收眼底,仔细观摩,就仿佛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看到自己孤孤单单的一艘小船,正在孤苦无依地漂泊。

那艘小船,就是他做舞蹈家的梦想。

多么微不足道,又多么渺小。

楚然是接受过丁一翼的恩惠、坐过他的副驾、接受过他的好的人,对他来说,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一样。在日复一日枯燥辛苦的舞蹈训练中,想念丁一翼,就像想念着光,让他不由得伸手,想去触碰他。

足足地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长途跋涉,换了三种交通工具,楚然才来到了这神秘的航天局。

大门他进不去,便不停地往后绕,绕到后面去,果然,这里还没施工完成,左边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混凝土框架,今天似乎正在浇筑混凝土,硕大的机器轰隆作响,右边是一排排正在建地基的车间,白墙蓝顶,背后是一个形似大蘑菇云的现代建筑,充满了设计科幻感。

“你找谁啊?”门口有人看到楚然在那里探头探脑,出声询问。

“我找,我找那个……”

“送饭?”对方见他衣着简朴,背了个小包,像是给建筑工人来送饭的,便指了指那边的工棚,“去那儿。”

说完,眼睛不住地在楚然身上、身下逡巡,不知道是哪个工友能有这么年轻漂亮的Omega老婆。

楚然进去以后,才不往工人棚里走,而是往另一个方向,正在施工的轰隆机器处走去。

“你这是人脑袋,还是狗脑袋?!”丁一翼手里握着一沓建筑图纸,头上戴着一个白色安全帽,一下下拍打对面人的脑袋,“这4个黄色储罐,那得是氦气储罐,最终启动发动机时需要加压氢气,标记13、14、17的喷管才是涡轮泵的喷管,一部分氢气被液氢降温后会排放出去,百分之九十七的氢气需要进入反应堆,你这样横切过去,把闭式循环就给阻断了,你还建个哪门子铀燃料棒啊?!”

对面那人看着年龄得有50多了,被丁一翼连训带打,点头如捣蒜,“丁总说得是,我是为了防止喷管过热,才这么干的,还好您及时提醒,不然燃料棒下部的铀浓度都被我降低了,实在抱歉,抱歉……”

丁一翼继续低头看着工程图纸,一一对照目前的工程进行情况,楚然在不远处一个水泥机后面躲着,忘我地看着丁一翼。

他的头发长了,不是之前那跟秃瓢没差多少的短毛寸了,之前毛寸的时候还没太看出来,现在看到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的是近乎银灰的颜色,都被他拢在了后面,成为一大背头,看着颇为成熟,只是偶尔前额掉出两捋头发,发尖荡在眉间,颇有些英俊少年气。

丁一翼训完了大师傅又训小工,似乎因为对方干了什么蠢事,而手叉着腰快要被气笑,然后给了对方安全帽一杵子,又抢过工人手里的铁锨,低头蒯了几锨水泥,像是手把手在教,不一会儿,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听训完毕,都四散而去了,丁一翼身边还有几个蓝帽和红帽工人,都在一旁陪着,继续绕工地巡视。

楚然猜想如今的丁一翼,身价斐然,根本用不着事必躬亲,还到这尘土飞扬的工地来当监工了,只怕是这航天工程属于盼盼的父亲,于上将牵头建设的工程,丁一翼为了表现自己,才几乎每天都在这里报道。

就这么痴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楚然仗着自己身材苗条,躲在机器后面还以为自己躲挺好,只是丁一翼微微眯缝眼睛,一转头,就瞄到了在那鬼鬼祟祟的楚然。

楚然被工人们带到了丁一翼面前,丁一翼一看是他,简直眉头紧锁,烦得不行,低垂着眸子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爬着的蝼蚁似的,充满不屑。

“你跟踪我?”

“……我没有那个本事。”

“那你怎么在这儿?”可完了,他就有了答案。

一时气得不轻,丁一翼指着那在轰隆作响的水泥搅拌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到你,一会儿把你扔里面,当填充材料!”

“哦。”楚然看到他几乎不加掩饰的烦躁,可以说是毫无风度,甚至有些想笑。

他不想说,可楚然偏要点破:“你知道是谁给我指的路吗?是盼盼。”

“……所以你想说什么?”

楚然看着他冷峻严肃的面孔,鼓起勇气:“放弃吧,丁一翼,你怎么是这么个纯情的人,简直跟你的形象不符。”

身边的工人们一听这是讨情债来的,大多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我什么形象啊?”丁一翼从兜里掏出铁盒来,敲出一根雪茄,叼在了嘴上,右边一人给他点着了火。

“花花公子,浪荡人间,四处留情的阔少……”楚然一鼓作气道,“夜总会里随处可见的、游戏人间的Alpha。”

“你喜欢这样的你就去夜总会里找,”丁一翼夹着烟的大拇指点了点自己,“我不是。你要找人包养还是干什么,换个人去,你要敢在盼盼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我特么废了你。”

他咬牙切齿的愤怒已经让楚然的心砰砰直跳了,可楚然性子冷冽,不是被恐吓几句就能放弃的人。

“丁一翼,你的处境跟我又有什么区别,你瞧不起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盼盼瞧不瞧得起你,在他心里,你无足轻重,他随时把你拱手让人。”

“然后呢?人都是奔着上面走的,我追不到盼盼,我就要俯下/身来,跟你混到一滩烂泥里?”

丁一翼决绝冷酷起来,说的话是更刻薄冷酷的,事到如今他跟楚然完全不装了,有什么说什么。

“像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

无非是求包/养、求依附,求权势、求钱财罢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楚然凄然一笑:“就像你追求盼盼,不也是看中他的身份吗?像你这种人,我在盼盼身边,见过的也太多了。”

他嘴唇发着抖,但输人不输阵,仍旧顶了回去。

“我看中他什么身份,总统之子?”丁一翼咬着烟,嗤了一声,“他要不是总统的儿子我早就把他弄到手了,孩子都给我怀上了,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他的身份,弄得我他妈连靠近他都不行,操!”

楚然被吓呆了,应该说是剥了绅士、谦和的皮的丁一翼,彻头彻尾是个聛睨一切狂躁又粗鲁的疯子,令他不寒而栗。

“给我滚!”

楚然狼狈地走了,坐在轰隆作响的地铁里,头深深地垂着。

丁一翼一眼就看穿了他这种人秘而不宣的真实想法,那都不是什么爱或不爱,说“爱”,简直令丁大少感到好笑,楚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鸡。像楚然这种人喜欢他,除了钱,还能图什么?

四个小时的回程,楚然一路流泪不止。

==

周一的下午,练习的间歇时间,舞蹈老师在门口似乎跟一个人说话,转头笑着朝里面的学生喊道:“盼盼,有人找你!”

“噢!”方盼盼一身流光溢彩的金色舞蹈服,百褶裙上缀满珍珠,一条条流苏金光闪动,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教室。

抬头一看等在那里的人,当即双目圆睁,转头就要进去,丁一翼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有事来找你。”丁一翼看到他就忍不住笑,逐渐放轻了钳着他手腕的力度,换成拇指和食指扣着圈住他,将他轻轻拉进怀中。

方盼盼的裙摆只是甩到了他的裤子上,他便浑身猛一战栗,胳膊又展开了,将方盼盼牢牢地圈了起来。

方盼盼抬脚去踩他的皮鞋,把脸往后扭,挣脱着要出来。

“你要回教室也行,我就跟你进去,在你同学们中间跟你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方盼盼脸红了起来,紧张地四处看,舞蹈生们小憩,不是大课间休息,还好没有同学出来。

“你给我过来。”丁一翼拥着他,连抱带拽,将他带到了走廊和楼梯空无一人的拐角处。

他不想像上回和上上回那样,又亲又抱,虽然他尝到了甜处,但回回把盼盼惹哭,他不愿见到盼盼流眼泪。

便一路把盼盼挤在了墙角,脑门抵在墙上,宽阔的肩膀也怼到墙的两边,低头感受着缩在里面的盼盼,浑身散发的阵阵野菊花的香气。

“我先靠一会儿,就靠一会儿!”丁一翼不让盼盼挣脱,但不怀好意地就这么使劲挤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儿。

方盼盼浑身绷紧,双臂拢在前胸,极尽所能避免着丁一翼的接触。

“是你来惹我的,”丁一翼埋头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你让别的Omega来找我,看我,跟把我洗干净了送到妓院让人嫖我,有什么区别?”

方盼盼近乎愕然地抬头看他,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一时恼羞成怒,伸出手来扇他。

“打打打打打!”丁一翼把脸拱进了方盼盼的手心里,“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控制自己不来打扰你,是因为你快考试了,我不想影响你发挥……”

“那你不考试吗?”方盼盼反问道。

“我考不考也就那样了,我心里全是你,根本没法复习……”

“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道德绑架?”丁一翼冷哼了一声,“我恨不得马上绑架你,咱们都别考试了,天涯海角,做一对儿野鸳鸯去!”

方盼盼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再胡说八道了,丁一翼一被捂住就疯狂亲吻他的手心,不一会儿方盼盼手心就湿漉漉的,赶紧松开了,又气又嫌恶地瞪着丁一翼。

丁一翼对上他这眼神,浑身一震,低头猛咬他的嘴唇,方盼盼想起前车之鉴,连忙一手捂嘴,一手扇他皮糙肉厚的脸,啪啪啪啪啪啪,跟打蚊子似的。

丁一翼发了一会儿疯,被他打的都笑了,将气得浑身战栗的盼盼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头看他的唇。

“没咬破,这回有进步吧?”然后抿着唇意犹未尽地跟盼盼挨挨擦擦的,鼻子抵在他的鼻梁上,含含糊糊地说,“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已读不回啊,这是社交礼仪吗?”

“你懂什么叫社交礼仪了?”方盼盼双手使劲推着他的前胸,近乎脱力一般推开他,无奈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爱我,疼我,”丁一翼认真地说,“就算退一万步,你还没准备好接受我的爱,那也要先把我当以前的翼崽行不行?你以前对我明明挺好的,为什么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被你弄得稀巴烂了……!”

他这种黏黏糊糊地不住恳求、痛苦不堪地索/吻的样子,把方盼盼缠得头发都乱了,身子逐渐没有力气。他原本就是个不爱看别人难受、心很软的人。何况他一开始是很护着丁一翼的,因为觉得他跟别的弟弟,特别是皓南,完全不一样,丁一翼毫不吝啬地夸他、哄他,又很搞笑,总是让他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听他胡说八道。

但是舞蹈室里时不时传来练习的音乐声,以及楚然领队的口哨声,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

“丁一翼,我已经很明白地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你没有学过怎么应对挫折吗?”

“应对不了,别的都可以,只有你不行,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活不了。”

“……”方盼盼从没见过这么大个子的Alpha说起话来能这么无赖,一时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活不了?怎么就活不了了,我认为我们还没有这样的交情……”

“我认为有了!足够了!我天天都想把你抱在怀里,亲你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死在你的身上……”

“丁一翼!”方盼盼赶紧捂住耳朵,恼羞成怒,“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说我就走了!”

“行行,你说。”

方盼盼叹了口气:“我们就要考试了,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你能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别伤害我的朋友?楚然他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难道谁喜欢我我就得喜欢谁吗?!”丁一翼皱紧了眉头喊道,“那你能不能别让你的朋友害我了?我不如你的朋友,是吗?!”

“是的,”方盼盼点头,“你小声一点儿,为什么不能平静接受这个事实?目前在我这里,我只希望楚然能好过一些,等将来你上学走了,很多事情会发生变化,你的心态也会变的,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跟你不可能的。”

丁一翼嘴唇发白,被气得头一阵阵发昏,方盼盼是个有主见的人,面对他如火如荼的爱情侵略和进攻,也绝不动摇。

他早就做好了决定,不淌这个浑水,对于友情和爱情的抉择,他毫不迟疑地做了他的决定。

“友情怎么能比得过爱情,他要真是你的朋友就不会这么害我!”丁一翼道,“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知道,是他骗你!”

“……我知道了。”

丁一翼抓着他的胳膊,低头紧张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是,但我理解他的苦衷,”方盼盼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楚然的父亲去世了。他很伤心难过,虽然他不是个什么都跟别人倾诉的人,但恰好那时候,你出现了,我想,他的伤痛因为你而消散了很多,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丁一翼站在他面前,听着这番话,一时脸色风云变幻,简直都快气笑了。

“盼盼,他爸死了他很高兴,你知不知道?!”

方盼盼错愕地看着他,根本听不懂他这话。

“他爸,他爸就是……”

“我杀的”三个字,愣是不敢说出口。

“反正,他爸死了,那是罪有应得!楚然别提多他妈高兴了!”

“你混账!”方盼盼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呢,他爸是病死的,怎么就罪有应得了?!”

“天呐,我真是、我真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丁一翼一会儿捂着自己的额头,一会儿无语地望着盼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听我说完,”方盼盼严肃地告诉他,“总之,我不会夺朋友所爱,在他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更不会做出那种事。是你出现了让他爱上了你,你是最大责任人,我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总之,我要退出!”

丁一翼望着他坚决的神情,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对杀死一个人,从来毫无顾忌,可没想到方盼盼却因为楚然丧父而心生怜悯。

他只能无助地道:“楚然最恨他爸了,你问问他,他爸是要强/暴他!他爸死了他就是高兴!他一点儿都不难受!”

“你疯了!楚然的爸爸是受人爱戴的家庭教师,楚然可没说他爸是那样的人!”方盼盼见他不但毫无同情心,还突然编排楚然死去的爸,简直莫名其妙,不禁心生厌烦,转头就走。

“盼盼,盼盼,不是那样的!”

丁一翼追在后面双膝发软,又想给他跪下,方盼盼却急忙跑了起来,一头钻进了教室中去,说什么都不出去了。

“盼盼……”

丁一翼无法再在他的履历上加上“杀人犯”三个字,那恐怕方盼盼对他的印象分会更低,而楚然想必之前对自己的父亲形象撒了很多谎,塑造了一个绝顶好父亲,更是不会帮他。

丁一翼叫苦不迭,此情此景,如果简单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造孽啊!

明天休息,后天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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