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凯峰等到第二天雨停了,做好了思想准备,才又去到尹瀚洋的新家,敲了敲门,尹瀚洋开门,看到是自己老爸,显然吃了一惊。
“不欢迎?”于凯峰问道。
尹瀚洋打开了门,请他进去:“还没装修好。”
于凯峰看到这别墅楼里,很多房间里面是空的,几乎什么装饰都没有,沙发的塑料布刚撕开,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满了,几只没用过的一次性水杯摞在一起,地上几箱矿泉水。
里面卧室只床上铺着一个虎皮垫子,隔壁卧室地上铺着毯子,显示这一家三口,已经在这住下了。
“你老婆孩子呢?”
“逛街去了。”
于凯峰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儿,问道:“没装修好,急忙搬家干什么?那边房子都给铲平了,是什么意思?”
“不想住了,卖了。”尹瀚洋道。
于凯峰坐在了沙发上,尹瀚洋给他倒了一杯水。
于凯峰接过,恍惚想起他和尹桐第一次去到莣菲岛上找瀚洋的情景。那时,尹瀚洋和索明月、王宇行住在岛上一个偌大的山洞里,也是像现在这样,大石头上铺着个虎皮垫子,索明月坐在上面,地上的毯子,是尹瀚洋和王宇行睡觉的地方,他们去的时候是傍晚,尹瀚洋在洞外面烧火,索明月煮汤,光着脚丫的王宇行,像个小乞儿一样在凳子上坐着吃烤鱼片。
于凯峰和尹桐被眼前这原始的一幕画面给惊呆了,尹瀚洋却说这就是海盗家庭的日常,他们过得很幸福,很快乐。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于凯峰事后还跟尹桐打趣,于浩海娶了个医院之子,就天天赖在方倾的诊疗室里不走,小儿子娶了个海盗,就在山洞里住着,捕鱼打猎,各找各的日子过。
于凯峰坐在沙发上微微愣神,还是尹瀚洋开口道:“爸,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呢。”于凯峰偏过脸,看着他。
尹瀚洋唇角弯了弯:“是让我退出竞选吗?”
于凯峰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想这么做。”
尹瀚洋轻笑道:“问问是谁操控了我这个傀儡吗?”
“瀚洋……”
“我听您的部下们说了,在通气会上,你说他们让我上台,就是把我当傀儡。”
“瀚洋,如果你是因为青羚打了王宇行的事,真不用把这事记恨到你哥身上,”于凯峰道,“你该知道最后那个所谓‘状元’之争,也是你哥出面制止的。”
“所以,我应该感恩戴德吗?”尹瀚洋缓缓抬头,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父亲,“王宇行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考了满分,抢了皓南的状元,就应该被打吗?!”
“我说应该了吗?!我的意思是你不该迁怒你哥你嫂子!你们这样忽然搬家,把跟他们隔壁的房子说卖就卖了,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我只是搬走,还得考虑这个?”尹瀚洋无语道,“我不想我和我老婆孩子在家,忽然有人冲进来,扇我儿子一巴掌而已!连这都不行?!”
“他们是普通家庭吗?那是总统!总统的隔壁说住别人就可以住的吗?!”
尹瀚洋仰头笑道:“对,对,我错了,那是总统的家,我这做邻居的太放肆了,竟然想搬走就搬走,简直犯了国法!”
“尹瀚洋!”于凯峰几乎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样了?你是不是挺吃惊,我怎么逆反起来了,我怎么敢反抗?可但凡给我留一点儿面子,都不会冲到我的家里打我的孩子,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是个人吗?”
“青羚一贯是那样的人,你第一天认识他?他冲着王宇行,也不是冲着你。”
“冲着谁也不该这么做,大人对孩子的表现,就是对孩子父母的投射,你们不在乎我,也不尊重我孩子,我怎么没听说皓南在外面挨过谁的打?!”
“你简直不讲理,非要上纲上线,这个家谁不在乎你了?!”
“你。我知道你心里我连我哥一半都比不上,他是正品,我就是个附送的赠品,你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我什么都不如他,这些年我被这么差别对待,也无所谓!但现在我不能忍了,伤到我孩子了,就不行!”
“这话说的,是我让青羚打你儿子了吗?我偏心?你是赠品?这说到哪儿去了?!”于凯峰手里握着的一次性水杯捏得都变形了,水淌了一地,一双虎目瞪着他,“我怎么把你哥看得比你重了,你们小时候不是一套师父教你们本事,不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念书吗?我怎么差别对待了?!”
“是!他样样比我优秀、样样比我强!可我也不差吧?大学不是我自己考的吗?新兵营不是我自己进去的吗?一场又一场胜仗,也是我带着Aha打的!我从没有跟我哥争过什么!是你偏心,我们同时竞选,你不该保持沉默吗?为什么就说他能接手Art当司令,我就只能是傀儡?!”
“你自己什么脾气性格你不知道,单凭军功,你哥25岁就能提中将,27岁提上将,你呢?现在不过是个中将……”
“那是因为我哥有大嫂!单凭他自己,可能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那你也得服气,他能找到你大嫂,你非要娶个海盗当媳妇……”
尹瀚洋忽然狠狠地踢了一下茶几腿,砰的一声巨响,茶几半扇砸在了地上。
于凯峰:“……”
“我就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明月,都不让他参加军中大会,不让他跟我一起出现在A军面前!”
“那不是他自己不参加吗?!”
“他最喜欢凑热闹了,怎么会不来,而是不敢来罢了!”尹瀚洋伤心道,“每次点将的时候都说我背景不好,我背后有海盗,明月听了都想跟我离婚!”
“瀚洋,你再怎么讨厌青羚,起码一件事他没说错。当年你要和明月在一起时,我和你爸都没反对,但青羚说明月会影响你的仕途晋升,事实上他也说对了,你在巴克达时期几次提衔都被否了,足足比你哥晚了五年,你才提中将!放眼整个军界,哪个二星少将以上级别将领,家属是海盗……”
“可我现在告诉你,就算时光倒流回去,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娶明月做我的老婆,就算离开A军,不当兵了,也在所不惜!”尹瀚洋双目赤红,激动得胸膛阵阵起伏。
这件事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他能忍受父亲们更重视他哥于浩海,但看到他们把方倾奉为座上宾,而不让同为儿婿的索明月去参加军中大会时,尹瀚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更别提孩子们被区别对待了。
于凯峰闭了闭眼睛,看到尹瀚洋这样激动委屈的样子,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叹了口气:“瀚洋,我不是说明月不好,而是你当初做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结果,你忘了你修了十几条铁路,最后条条都让索大豹登陆变得容易,你说你是没想到,但我们都看出来,你是被骗了……”
“我赚到钱了!虽然好像让他上岸更方便,但他也没乱来,岛和岛之间是不是交通更方便?我也因此养活了我自己的军队!”
“是,只是你太容易轻信别人,这是我对你最不放心的地方。你哥跟你嫂子因为意见相左闹掰了的时候,你哥就算被离婚了,也坚持要做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可你,却轻轻松松就被人拿捏,不是你老婆,你儿子,就是你大舅子,或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可这都不是一个大将军所为,你要不受人摆布,坚定你自己的心才行,愤怒过后,想想你哥、你大嫂,他们何曾亏待过你……”
“我现在怪的不是我哥我大嫂,我参与竞选的事,他们也没来找过我,反而是你,你太偏心了!”
尹瀚洋不吐不快,索性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
“盼盼是你大孙子,走哪儿你领到哪儿,身边跟着四五个护卫;皓南更不用说,每年去瀛洲,一住就是小半年,不管是功课还是功夫,你和刘叔轮班看着,你的飞机轮船全变成生日礼物送给他,有了方缇,也总抱在怀里,和我爸不知道怎么宠他才好,让他姓方,又说将来把医院给他。可是,王星星呢?你们理过他吗?他不是你的血脉,可也认了我和明月当爹,你在乎过他吗?他在警局里差点被人打死,你来看过吗?!”
“……你要是这么要求我,那恕我做不到,”于凯峰寒着脸道,“他爸和我昶州人民,有着十万人的血债,我没法把他当亲孙子来看待,面上能应付过去已经是我的涵养,当初他爸在昶州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教他了,结果怎样?!”
“千错万错,也不是他一个孩子的错,难道就因为他爸,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都得跪地行走吗?!”尹瀚洋的额发甩到了眉间,汗珠都气得沁出鬓间,“还是说你也觉得王宇行生来就是错,就应该以死谢罪?!”
“你现在不冷静,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那王俊让你爸流了多少眼泪,我也不是没感情,王俊是我认的干儿子……”
“别说这些了,没用!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们早把他忘了。”
于凯峰点了点头,越听越伤心,高大的身子晃动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你爱竞选什么都随你,我不管了。”
“退一万步说,假设没有我哥,我就那么不堪重任吗?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Aha在同级队伍里也很优秀。是你一直不相信我,拿我跟我哥做比较,从来不相信我可以做到……起码跟我哥一样,还不如你的部下,归根结底,都是你偏心。”
于凯峰听了这话,心如刀绞:“你怎么能说我偏心,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到大,别人就算指责我偏心,说的也都是我偏向你,亏待你哥……”
最爱背着你上山下河,绕着海边跑;最爱一手抱着你、另一只手牵着尹桐在街上走;最爱把你打扮成个小王子的模样,骄傲地带到人前,说小儿子长得无敌帅;最爱跟你亲昵开玩笑的人,不是我吗?
“那为什么他姓于,我姓尹?”尹瀚洋幽幽地问,“你早就选好接班人了。”
于凯峰:“……”
他百口莫辩,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呆呆地站在门外良久,隐隐听到尹瀚洋在里面咧着嘴哭嚎的声音。
……多大个人,还会被自己的亲爹气哭,就这,还要当全军总司令?
于凯峰简直要被气笑,一步步走出了别墅楼院里,只是,他看不见自己一双沧桑的眼里,也早已模糊湿润。
进到车里时,于凯峰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尹桐在副驾上等候多时,怕他们父子顾忌他在一旁没法尽情地聊开,才没跟进去,这时连忙问道:“怎么样?瀚洋怎么说?”
于凯峰笑了笑:“臭小子忽然上进了,非要跟他哥一决高下,哈哈,说什么都不好使。”
“这不大好吧,我听老李说,一家人都参与,跟他儿子儿婿似的,就分票了,那咱们两个儿子,有的支持老大,有的支持老小,不也分票了吗?”
于凯峰淡淡道:“分不分票,也没有别的竞争对手了,老李家那俩孩子都不行,这还有民众投票呢,只是……都怪你。”
“啊。为什么怪我啊?”尹桐不解地问。
“生的两个儿子太优秀,其实谁上都行。”
尹桐切了一声,瞥了他一眼,美滋滋地笑了。
车开起来了,慢慢悠悠地,往他们在驻地的老宅去。
“不去浩海家了?”
“这会儿咱们俩谁家也别去。”于凯峰心道,还是避嫌吧,省得让人挑理,又偏心哪个儿子了。
尹桐想了想,问道:“那能不能一三五,浩海做司令,二四六,瀚洋做司令呢?”
于凯峰笑道:“轮班制,那周日呢?”
“周日……司令要休息。”
“噢,挂牌停业了。”
“要不你这把老骨头再努努力呗,多干两年,”尹桐说,“等儿子们商量好了你再退。”
“……快放过我吧。”于凯峰服气道。
尹桐给方倾打了个电话,吞吞吐吐地说,他们老两口对尹瀚洋的“劝退”失败了。
方倾连忙道:“爸,你们千万别说什么,一切走公平公正的竞选流程。浩海也说了,瀚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参与竞选,咱们就别中途干涉了。”
“可是,可是我也觉得……”
他犹豫半天,没有说出来,他也觉得大儿子更靠谱。
“是我爸在一旁教您的吧,别这样,这是一种道德绑架,瀚洋会更生气的,弄不好跟于总的关系都僵了,”方倾连连劝道,“这事我都不能参与太多,就让他们兄弟自己决断吧。”
挂了电话,尹桐很抱歉地看向一旁的青羚。
“还把我猜出来了,”青羚叹了一声,很是后悔,“这一巴掌打的,兄弟俩分了家。”
没想到尹瀚洋这么坚决,于凯峰尹桐去劝,都没有用。
方倾挂了电话,躺在摇椅上,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想到于浩海跟他说的话。
“有时我都忍不住会假设,如果我和瀚洋不是双胞胎,只有他自己,那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取得什么成就,我这哥哥当的,是不是掩盖了他的光芒,没有我,他会不会更好。”
方倾双手合在前胸,身子一下下随着椅子轻轻晃动。
作为独生子女,他没有过这种“亲兄弟,手足情”,不懂于浩海为什么会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不骄不躁,公平竞争。
即便方倾向他保证,尹瀚洋即使上不了位,和平年代,也会是个能尽情展示才能的将军。
可于浩海觉得不够。
“爸爸。”方盼盼手里端着一杯暗红色的玫瑰洛神茶,盛在了小碗里,递给了方倾。
方倾接过,轻轻喝了一口。
“葡萄呢?又没声音了。”他不禁往外张望。
“在客厅里给娃娃扎针。”
“嗯。”方倾看着一旁的方盼盼,“这都放假多少天了,你怎么不出去玩?”
于皓南被青羚带走了,还去临岛玩了一周才回来。
“没什么玩的,在家陪陪你。”
实际上方盼盼一步都不敢走出去,手机里每天都是丁一翼哀嚎的短信。
“你出来见见我吧,老婆!”
“求你了老婆,你不闷吗?出来走走吧,我好想你啊……”
“给我亲一小口,快点儿。”
“再不出来我就去你家了。”
方盼盼只怕前脚刚走出大门,后脚就被丁一翼擒获,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守在家里。
“想去哪儿玩别怕麻烦你仇叔他们,想去哪儿去哪儿,实在不行让皓南带着你出去,上大学了以后你学舞蹈,每天更辛苦……”
“别为我操心了,爸爸,”方盼盼坐在方倾的身边,仰着头问道,“是发愁军界换总司令的事吗?我看爸爸总不回家,你一直叹气。”
“嗯,谁也没想到,你爸立下了那么多战功,到和平年代,反而没用了,”方倾不无失落地抚摸着盼盼的头发和脸颊,“他不难过,反而是我不甘心。”
“爸爸总是有他的道理,他不着急,也许是小叔父上任也行呢?”
方倾摇了摇头:“你爸是理想主义者,还不知道权力不在自己手里,做事处处掣肘于别人,有多么难受。”
“那很多人都不选爸爸,而选小叔父吗?”
方倾失落道:“是的,甚至有些票,我们想当然地以为应该是你爸的,现在,都没有了。”
袁真从艾登那里听到一个不好的信号,告诉了方倾,那就是法院的选票。
塞西莉是王宇行的亲姑姑,也是法院的首席**官,高考状元之争,塞西莉没有行驶家长的权力去调阅王宇行的卷子,同时制止了青羚的违法行为,这无形中,为法院的选民们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塞西莉人到中年,不再如年轻般那样坚定,于浩海尹瀚洋的选择,关乎了以后王宇行的生命质量,她会怎么选?
王宇行是她唯一血亲了。
检察院和警务部那是艾登和梁文君的岗位,自不必说,可没想到一直跟于浩海交好的塞西莉,都有可能变革。
方盼盼见方倾说着说着话,又陷入了沉思当中,便不敢出言打扰,只是身在这样的家庭,很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却什么都做不了,让他很是内疚。
忽听外面有车过门内安检,一高挑身姿的Omega将军下了车,卸下武器,走了进来,远远地问道:“总统大人,我来打扰了。”
“快请进。”方倾笑着出去迎接,来人却是李茉莉。
“哟,这谁家小孩儿啊?”李茉莉看到地上铺了一堆玩具正在坐着玩的小方缇,故意问道。
“我爸叫闻夕言,我妈叫步睿诚,我是他们捡到的宝宝。”方缇站起身来,就像被按了背后开关的娃娃似的,立刻背诵出他的身世。
李茉莉噗呲一声笑了,方缇看他长相,恍惚想起了生日宴上见过,喃喃道:“大漂亮……”
“嗯,我是漂亮他爹,漂亮爸爸。”
方倾和方盼盼从里面走出来,请他坐下。盼盼把方缇抱了进去,又去泡茶。
“家里就你们几个?浩海呢?”李茉莉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
“在航空局里。”
“都这时候了还在局里呢?”
“怎么叫都不回来,”方倾道,“还想让你帮我劝劝。”
“我劝不好使,但我是来坦白的,”李茉莉笑道,“不会真以为我要竞选司令吧?”
方倾笑了笑:“你们夫夫俩闹什么呢。”
“唉,我是为了分票,才不得已参与竞选的,”李茉莉道,“一看丁一劭在那偷偷摸摸填申报表,我就知道他和索大豹密谋多年的事要施行了。”
“原来真是这样,”方倾抿了抿唇,“他们都支持瀚洋。”
“是啊,那时候我俩孩子刚满月,墨菲跟我一起,抱着孩子都去红霜镇,瀚洋明月也跟我们一起,那一住就是两年多,直到后面俞格的事发生,我们才接到浩海指令,去边南岛围俞格,对吧?”
“是,”方倾想起来,“还是我让瀚洋去的。”
“是啊,可这么一来二去,大豹和老丁,就跟瀚洋走得近了,你也知道,瀚洋没什么架子,心地善良,大豹是他大舅子,老丁因为我的关系,也算是他哥,就这么混着混着……称兄道弟起来。这次竞选司令,丁一劭入局就是为了给瀚洋拉票,我哪能坐视不理,就也要参与竞选,为的就是分他的票,到时转投浩海。”
方倾心中感激:“茉莉,真的很谢谢你。”
“嗨,谢什么谢,于公于私都得站浩海这边,这全军总司令,可是未来关系到水星至少30年的安危,怎么能随便选一人……我也不是说瀚洋不好,只是这些年他修了各个铁道,你听说了吧?”
“是,有的还在极寒极旱地区,吃了不少苦头。”
“是啊,他脸皮还薄,哪个军队求他去拉队伍开挖地道隧道,他都过去干,完了人家不给结尾款,瀚洋脸皮儿又薄,不好意思去要,还是丁一劭给要回来了钱,给了他。”
方倾这么一听,难怪尹瀚洋跟丁一劭关系如此密切了,这于浩海坐牢空白的十年,尹瀚洋是在大舅子索大豹和丁一劭这两个哥哥的庇护下艰难生存的。
李茉莉看出他表情的黯然,只得劝道:“要是咱们努力了一番,最终还是瀚洋上去了,你也别灰心,军队大事小事,也都不是一个人做得了主的,我这边会劝着丁一劭,往好的方向发展。”
方倾心中苦笑,可都坐到了总司令,又怎么能听别人的主意。但面上不表,还是感谢李茉莉肯为于浩海出的力、拉的票。
那真是每天都盯着丁一劭的动向,他跟别人打电话,李茉莉就霸道地把听筒抢过去,正大光明地听,听完了就发号施令。
“投我,别投他!”
丁一劭跟部下开会,原本没有李茉莉,他也要半道杀进去,堂而皇之坐在丁一劭的位置上,把他赶走,还是那句话。
“选我,选我!”
丁一劭啼笑皆非,跟索大豹打电话时,只笑道:“崩溃,莉莉实在是太可爱了,天天跟我抢票,我都服了……”
索大豹立刻瞪起了眼睛:“丁一劭!你别又犯老毛病了!尹瀚洋好不容易被我骂得要崛起了,咱们必须全力支持他高票当选!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咱们能不能发财,就看这一悠了,你别犯糊涂!赶紧把你老婆的票抢回来!”
索大豹说的丁一劭的病,就是“痴迷老婆”的病,想当年要不是这么个大美**乱了丁一劭的军心,谁知道后面蜥蜴军的气数会不会那么快就尽了。
只是丁一劭站在窗前打电话,没一会儿,李茉莉就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对着电话喊道:“选我选我,选我李茉莉!”
背景音是丁一劭无奈又宠溺的笑声。
索大豹放下电话,只觉得这好兄弟是一点都不靠谱,正恨铁不成钢时,瞥见墙上一个扎俩小辫的弱小身影,露了出来,让他吓了一跳。
转过身,墨菲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大豹,你为什么不选于上将?”
“我选他干什么啊,王宇行又不是他儿子,”索大豹把他掀开一块露出腰间的背心掀了下来,“再说了,你不是Aha部队的人吗?尹瀚洋不是你尊、敬、爱、戴的主将吗?”
他这话说得酸不溜丢的,墨菲忍不住皱眉:“我退伍多少年了,不属于A军,但是,你要听总统的话,总统一定是支持于上将的。”
“我还是听我弟的话,我弟的丈夫要当总司令,我必须支持,”索大豹振振有词,“我们海盗,是帮亲不帮理的。”
“大豹!”
“喊我也不好使。”
“豹豹!”
索大豹掀开被子蒙住了头,开始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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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二星少将有五十多人,这些票,我努力能赢来一半左右,”李茉莉叹道,“要是翅膀能投的话,我们夫夫俩恐怕都赶不上他。”
方倾奇道:“丁一翼竟然有这样的号召力了?”
“嗨,这小子就会拉拢人心,跟他那一辈儿的孩子们处得又特别好,”李茉莉道,“去年三峡炙业管道修建你知道吧,我们内部出了三个方案。”
“是,从栾都还是上荛还是池壁,你们提交到我这里的,就有三个引水南建的堤坝修建方案。”
“栾都是我的主意,丁一劭要在上荛建设堤坝,翅膀说在池壁的效果最好,”李茉莉道,“最后Air内部不记名投票,定在了池壁。”
方倾心头一惊:“这丁一翼前途不可限量啊,这回高考考了多少分?还没来得及问。”
方盼盼端着果盘走了过来,将小叉子放在小碟子边上,恭敬地递给了李茉莉。
“过来坐,盼盼。”李茉莉让开一边,拉着盼盼坐下。
“718分。”
方倾和方盼盼都是一怔。
“这孩子只听说天天在外经商,是个商界奇才,若希说他不怎么上学去,竟然都考这么多,”方倾道,“这要是一心用在学习上,恐怕我们都没有状元之争了。”
李茉莉笑道:“你可别逗了,我们翅膀那语文水平,你知道考多少分?150分的卷子,才不到120!就这一门学科,跟王宇行就差了30分!”
方盼盼心中不免惋惜,自己倒是考了个满分,要是……能给丁一翼,他不也在740 梯队里了吗?
740以上,可都是全国前十了。
“盼盼,说到这里,叔叔有一件事要求你。”李茉莉诚恳地望着方盼盼。
“啊,我,我有什么能……”方盼盼忍不住看向方倾,“帮助您的。”
“帮我劝一劝我那不孝子,丁一翼,”李茉莉无奈道,“他要跟你当校友。”
“啊?”方倾和方盼盼同时震惊。
“……他的志愿是中央艺术学院,霹雳舞专业。丁一劭已经把他打了个半死,他宁死不改志愿。”
“……”
方盼盼在方倾的叮咛嘱咐下,跟着李茉莉,坐上了他们Air的军车,浩浩荡荡地去到了大名鼎鼎的富人别墅区——茉莉社区。
一路上,方盼盼身上斜跨着一个小包,俩手紧紧地攥着带子,很是紧张的样子。
“小乖乖,不要害怕,”李茉莉瞅着他的侧脸,那忐忑的小模样,甚是可爱乖巧,年轻稚嫩的脸上,甚至连茸毛都没褪干净,忍不住出声安慰,“你爸让我全须全尾地把你送回去,肯定不让人欺负,别害怕。”
“嗯。”
到了地方,方盼盼走下车来,见到了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才明白为什么李若希第一次去他的家,绕来绕去,连连问道:“你们家怎么这么小啊?!”
这李家,或者说是丁家……怎么跟奥林匹克公园似的,这么大?!
“盼盼,往这边走。”李茉莉牵着他的手。
七拐八拐,去到了一个健身房的样子,宽阔的大厅里,传来打沙包似的沉闷的声音。
“翅膀!你看谁来了?”
丁一翼听到了李茉莉的叫声,本来在引体向下的同时,从双杠倒吊着身子在疯狂打沙包,**着的上半身,肌肉膨大黝黑。
这从下往上看,丁一翼竟然看到了方盼盼俏丽纤瘦的身影!
“老婆!”
他一翻身从双杠上弹射下地,两步不到就蹿到了方盼盼面前,又喜又狂:“老婆!”
方盼盼连忙后退躲到了李茉莉的身后,不敢看他汗淋淋湿漉漉的身子。
“谁是你老婆!没礼貌!”李茉莉啪的一声,扇歪了他的头,“去穿个衣服!”
丁一翼下巴和额角被打得铁青,据李茉莉所说,是丁一劭下的毒手。
他转身进到洗浴室,五秒不到就冲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黑色跨栏背心。
“你怎么来了,盼盼,想我了吗?”丁一翼亦步亦趋地追着方盼盼问。
“……”李茉莉眉心直跳,伸手按着丁一翼的肩膀,“他来听听你的高考志愿,你要敢动他一下,我立刻就把他送回去,听到没有?!”
“有!”丁一翼朝父亲行了个礼,被迫规矩了起来。
方盼盼低着头,杵了半天,见李茉莉转身去拿饮料,才从兜里掏出了丁一翼那张皱皱巴巴的、被他父亲丁一劭撕成好几片的报考志愿表。
“丁一翼,你这个志愿,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听到了压抑的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咕噜咕噜,茫然地抬头,看到丁一翼的一双灰色眼睛,正像巨头蜥蜴一样冷冷地瞄着他的全身,发出了快要变异似的怪兽的低鸣声。
他吓得“啊”了一声转身往后跑,被丁一翼拦腰一把抱了起来,快步冲进了里面的训练室里。
将他摁倒在了厚厚的垫子上,紧接着,是劈头盖脸、如暴雨肆虐的狂吻。
方盼盼的电击棒装在小包里、斜跨在身上,可根本拿不出来,只挣扎了几下,便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的事,在见到丁一翼不到三秒钟便发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一次次袭击,都已经习以为常,衬衫被揉乱了,领口敞开,双手打开在脸的两边,可怜地抽搐着,就这么摊在这里被他汹涌地吻着、索取着。
“你、你要到我们学校,学霹雳舞?”
“唔。”丁一翼艰难地让出嘴巴来说话,脸还是深深地埋在方盼盼的怀里。
“我不想当兵王了,为了你……我要当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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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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