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境

四月中旬,c市相较于其他城市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明明没有太阳却莫名会让人感觉到闷热,甚至胜于夏天阳光毒辣的那种燥意。

正午街角的咖啡店里因为外面炎热的天气已聚集了好些人,靠近玻璃窗的旁边有个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右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喝一口身旁的拿铁。

温晏一身皮衣挑眉看向对面那心不在焉的女孩,声音性感沙哑:“星疏,怎么久了,你还在想着他?”

谢星疏闻言像是跳脚了一般立刻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扭头看了看旁边,发现没有注意她后立马低声说着。

“谁想他了,只是感觉有些无聊在发呆而已。”

温晏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还说什么不在意,她还没说她在想着谁她便急着反驳,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星疏初中时就满怀着少女心事,一有尉呈的消息就偷摸着领着他在人群中偷偷看他,那人看了她一眼她就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仿佛见到了什么明星一样。

“好好好,你不想他,不过听说他最近就要回国了,你不想见他?”温晏无奈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和谢星疏从初中便是朋友,也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尉呈,但没想到在谢星疏即将对他表白时尉呈便出了国。

要她说这就是有缘无分,很难在一起的,只是星疏却不这么想,尉呈出国之后还总是关注他的情况。

但无奈谢星疏没有外国朋友,每次就只能和她念叨着尉呈什么时候回来,他还回不回国。

“嗯,他今天就回来了。”她想到妈妈前几日和她说的话,低垂着眉眼想着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庞,用汤匙搅了搅身前的咖啡。

此刻她仿佛已经能想到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好久不见的模样。

桌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星疏看了一眼,是妈妈打来的。

她起身向温晏示意了一下,接着拿着手机走到角落接通电话。

这家咖啡店很大,虽比较偏僻,但因为煮出来的咖啡味道不错经常有许多顾客开着车怎么来喝这里的咖啡。

温晏看不到她在哪里接的电话,不久后听到有人在小声啜泣便缓缓抬眸看去。

亮堂的咖啡店里走过来一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小女孩,似是因为什么伤心事,眼角通红,豆大的泪珠挂在眼角上,要落不落。

“怎、怎么了?”温晏愣愣地看着眼前眼睛微红的女孩走了过来,印象中谢星疏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记得那时高中的时候脚崴了肿了一个大包也只是咧开嘴对她笑了笑,随即又和没事人一样坚强地站了起来。

不就是接了个电话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状,温晏也顾不得手里的咖啡,赶忙将她拉到座位旁,用纸擦了擦她那微湿的眼角。

想来是哭了一会了,要不然她这眼睛不会这么红。

温晏微蹙着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谢星疏止不住眼泪,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抽噎道:“尉呈、尉呈他出车祸了,妈妈说医生说他之后只能是植物人了。”

她的妈妈与尉呈妈妈熟识,所以她自从小学之后就经常到他们家玩。不过在她看来尉呈倒是对这新来的朋友没有什么兴趣,平日里她最多只能得到尉呈的一个眼神罢了,偶尔尉呈会因为齐姨的要求破格陪她玩会,但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理会她。

“什、什么?”温晏愣了愣,因为谢星疏喜欢他,她便总会被星疏拉过去找尉呈,对尉呈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尉呈平日里对待事情总是颇为冷淡,但唯独赛车不一样,高中他成年那会儿可是经常去赛车的,还次次都是第一。就他那车技,怎么可能出车祸?

“那你……”温晏说出口的话却又堵在了喉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星疏喜欢尉呈她是看在眼里的,对她来说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放下的。

“我等会去医院看看他,你先回去吧。”谢星疏紧抿着唇,死死低着头,不让她看到她那止不住的泪水。

温晏知道她此时需要安静,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留下小包纸后轻声应答一句便离开了。

医院这地方谢星疏没来过几次,只记得她初三的时候因为智齿的原因来过一次医院,之后因为她强烈抗拒便在牙科诊所将那惹人厌的智齿给拔了。

尉呈住在康复病房里,这里墙上刷成暖黄色,本是十分温馨的布置,但她却没感觉到温暖却只觉得难看极了。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眼睛怔然地看向前方。下一瞬,她抬手将门轻轻推开。

门推开后一眼就看到坐在尉呈身侧的齐姨,每次她去他们家玩的时候齐姨都会给她准备水果,和她一起看电视剧。

但现在,只见齐姨的眼睛已哭红一片,散落的头发因为脸上的泪水错落地粘在脸上,走近一看她眼里带着许多红血丝,想来是因为哭了很久成了这样。

不过谢星疏也好不到哪去,坐车来医院的时候眼泪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擦完了又接着流,似是无穷尽一般。

“星疏来了。”齐姨站起身来,看着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

“嗯,我来了。”谢星疏眼角和鼻尖带了些微红,闻言点了点头,走向了她的身侧。

她扭头看向齐姨,只见她本来浓密的黑发间已有了些许白发,不知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愈加明显,皮肤看起来有些干涩,这件事情使她苍老了许多。

尉呈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绑着一圈纱布,脖子上安了一个固定脖子的灰色颈托。那原本高挺的鼻梁也被纱布尽数遮去,只能看见细细管子不断为他供氧。

没等她开口,手上便传来一阵温热,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是一枚成色极好的暖色玉佩。这玉佩似是被人一直牢牢地握着,温度顺着玉佩缓缓流入了她的手中。

“这是?”刚刚哭过一场,谢星疏的声音像是感冒鼻塞了一般,还带了些沙哑。

“这是你和尉呈小时候定娃娃亲的玉佩,如今尉呈变成这样,也不好拖累你嫁人。”齐姨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开口道,眼里的黯淡更加明显。

星疏这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来说几乎和亲生的一样,作为一个母亲来讲自然不希望耽误她。

“可……”谢星疏刚想开口拒绝却又被她的手使劲攥住,手中的玉佩被紧紧包裹在手中。

“好了,给你你就拿着。”齐姨顺了顺她的头发轻声开口道。

这次谢星疏没有拒绝,转过头去静静地看像那被绷带包裹着的尉呈。

*

“星疏回来了?先吃饭吧。”谢戚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后开口道。

“妈,我在外面都吃过了,你们吃吧。”这当然是她说的谎话,虽然浪费了妈妈的心意,但是发生了这种事她是真的吃不下去,只想在一个人房间里静静。

谢星疏扑倒床上,闭着眼睛想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她竟真的感觉昏昏欲睡,趴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谁都没有发现她手边的玉佩闪烁着黄色的光,下一瞬那黄色的光将她包裹了起来。

几幅看上去像是装饰的画被挂在浅灰色的墙上,简约的布景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公司。四个角落上整齐地摆着几个绿植,玻璃门上的黑色贴纸上写着push的字样。

顺着窗户向外看,一栋栋高楼耸立在街道旁,不远处有着一个个挂着英文牌匾的小店,只是这么繁华的地方看上去却不是一般的冷清。

外国?

眼前看到的那本该一片人海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谢星疏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是一个很讨厌上班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梦到上班吧,而且看这公司还是在外国,难不成上天在告诉她去外国上班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谢星疏从小做梦的时候就不同于其他人,每次做梦时梦里的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一感觉到自己在做梦她便会为所欲为,在自己的梦里称大王。

谢星疏对那些商业投资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小时候经常窝在被窝里看漫画的时候她就她立志要当个漫画家。

只是这梦有些奇怪了,大白天周围也看不到人在工作,只有她在这空无一人的公司站着。

忽地,玻璃门内似乎传出些细微的动静,但由于这没有任何人这微小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明显。

谢星疏自小就有很强的好奇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也想看看这英国的公司是什么样的。

这样想着,她向前几步抬起胳膊将玻璃门轻轻推开。

“进来之前要敲门。”

这里居然有人,但是空无一人的公司里有人推门他不觉得害怕吗?

要是她,她早就夹着尾巴躲到墙角了。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似乎因为她不敲门就进来表现得有些严肃。

细想下来这严肃的语气和她爸一模一样,要不是她现在在梦里,她真想将这语气录下来给她爸听。

每一次他都会无意识地凶她,和这个人倒是有个八分像。

虽然这是她的梦,不过有人的话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她按着那人的要求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开口说进来便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上的人没有抬头,听到有人进来仍旧低着头看着手机的文件,没听到动静便开口提醒一句:“报表放到旁边就可以了。”

尉呈?

谢星疏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以前的种种……包括他成了植物人。

梦中见到他倒还是让她有些惊讶的,之前她想梦到尉呈都梦不到,出了事之后立刻就梦到了。而且这人还好好得坐在这,不像早上她见到的那般平静。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他了,所以梦中想要将他一面。

她心中不禁有些酸涩,梦里的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不过他的模样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也不知道现实中的他是不是也是模样。

现实中看到他时他的脸已被尽数包裹住,只剩下眼眶旁和一些地方没有被纱布包裹。

尉呈一身黑色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脖子处,低头看文件的动作使他的鼻子看起来更加高挺,细密的睫毛在脸上浮现一小片阴翳。

见那人半天没动作,尉呈蹙眉抬头看向来人,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

“你是谁?”尉呈沉声道,公司里的人一律要穿着西装,每个人早上来了公司都要检查衣着,那就说明这女孩不是她的员工,但她又怎么会来到公司呢?

这个女人长得很像他之前认识的女孩,不光是长相,甚至连一举一动都和他印象中的人一模一样。

但她怎么可能会来英国呢,要是她来了英国恐怕他会是最先知道的,毕竟他妈这么喜欢她,听到她来英国的话恐怕就马不停蹄地给他打电话让他好好照顾这孩子。

“我?我是谢星疏啊?”谢星疏没想到他见到自己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是谁,她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不过梦中的他看起来不像是认识自己,她害怕他不记得又接着解释道:“就是初中的时候经常去你家玩的那个。”

她初三之后就几乎看不到他,而作为他回国的期待也因忽如其来的事情落空,但眼前还活着的他还是淡化了一些她心中的伤感。

半晌,尉呈似是终于想到了她是谁,看着她缓缓点头,只是那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眉头紧蹙着没有放松。

“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走过来的啊,你这公司里有没有人。”谢星疏听到他这问题有些疑惑,公司里有没有人,他不怕被人偷东西吗?

尉呈闻言紧拧着眉,怎么会没有人呢,难道是他们玩忽职守,还是她说的这话压根是骗他的。

小时候的她就很调皮,经常找各种法子逗弄他,他下意识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是骗他的。

虽心里这样想着,但他面上不显,神色如常看着她。

谢星疏此时不停扭头看着四周,之前她做梦时所处的环境都带着一些不真实性,像什么屋里出现海豹,水里出现猫,对她来说这都是正常的。

但今日这情景属实就是有些过于真实了,远处的景色并没有像从前那般虚化,反而每一处景象都如同现实一般真实。

她蹙眉思忱着,心里不自觉开始怀疑起来,接着她暗自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

但她生怕是自己的错觉,接着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太疼了。

她不禁‘嘶’了一声,疼痛感是真实的,这不就说明这里也是真实的。

这怎么可能?

但这明明是国外,她怎么可能一觉起来便出现在这里,而且本来是植物人的尉呈也如平常一般坐着那儿。

这根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这一切的东西都显得格外奇怪,不禁令她有些混乱,想了想向前几步看着尉呈说:“现在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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