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幅画

慕胭凝的瞳底闪过一抹不自然,还不等傅温寒看清,这突兀的痕迹就消弭无踪了。

她简单带过:“原本不熟练,你当我模特以后,我对人体结构的画法有了新的感悟,画功突飞猛进不奇怪吧。”

傅温寒没再刨根问底,她这番话像奶油蛋糕上的那颗樱桃,漂亮得找不出破绽,但是樱桃和柔软的蛋糕坯之间,隔着一层甜奶油。

他想要触及她的真心,她却不肯给一个让他触碰的机会。

但凡和感情沾边的话题,她都会拿出防御的回避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见她不想深聊,傅温寒也不强人所难:“嗯,不奇怪。”

慕胭凝要拿他当傻子骗的话,他可以当一个称职的演员,全身心陪她演绎出想要的效果,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接受其他一切附加的隐藏条件。

戏剧不落幕,他们之间就不会结束。

“你想继续逛卢浮宫,还是出去吃饭逛街?”慕胭凝递出选项。

今天周六,明天周日,他们要回去上课,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傅温寒迁就她:“听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重要的不是去哪里、做什么,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慕胭凝和方糖出国玩,最后一站是法国。

她们看过卢浮宫里声名远扬的著名历史性作品,尝过了本地特色的焗蜗牛,这会儿还真的没什么想玩的了。

她踮脚,凑到傅温寒耳边,带笑开荤腔:“想做你啊。”

说完话,她欣赏着傅温寒眼底洇开的浓情笑意:“我这么诱人啊?”

“对啊,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慕胭凝对视傅温寒的双眸,坏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咬字蛊惑,“世界上最硬的东西,除了金刚钻,就是18岁男生的——”

没说完的话,被傅温寒慌忙抬起的掌心捂了回去,他的手贴着她的唇,羞意染红他的耳廓:“别说了。”

她有恶作剧得逞后的舒畅感,拿开傅温寒停在她唇上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好好好,我不说。”

回到房间,解锁了几个没尝试过的新花样。

事后,慕胭凝揉着酸痛的腰腿洗过澡,头发都没吹干,就对傅温寒早上送她的几个包包爱不释手。

她对着全身镜试包包,已经在想不同的包该搭配什么衣服。

“以后你有喜欢的包包款式,直接把图片发我。”傅温寒拿出吹风机,打开温热风档,主动给她吹头发。

他的指尖穿梭在她的发丝中,“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也尽管发我,我绝对给你送到。”

慕胭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圣诞老人还是哆啦A梦?这么万能?”

傅温寒用梳子给她梳理长发,跟着她笑:“我是你的专属男仆,为你排忧解难是我应该做的。”

她望着镜中耐心为她服务的傅温寒,他的动作温柔谨慎,不会弄痛她。

“男仆都会穿男仆装,你穿的是浴袍。”她得寸进尺地挑剔。

傅温寒梳顺她的长发,放下梳子,双臂环绕她的腰身,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颈窝,话音缱绻低磁:“还想看我穿什么?嗯?”

尾音上扬的“嗯?”带有想看她还能提什么要求的宠溺,加上本就性感的声线,酥了她半边耳朵。

她侧眸,和他目光纠缠难分:“想看你戴蕾丝眼罩,戴口球,穿特殊制服……”

傅温寒轻点她的鼻尖:“你懂的花样挺多啊。”

以前是不是……也和别人尝试过很多他不懂的东西。

“是你的可塑性强,穿什么都有最高美术级别的观赏性。”

他是她的模特,是她的独家收藏品,是她的缪斯,是她的床.伴。

唯独不是爱人。

一边说服自己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一边又奢求能早点和她确定恋爱关系。

太过贪心的话,会连原本拥有的东西一并失去,他明白这个道理。

“好,你想看什么,我都穿给你看。”傅温寒亲了亲她的颈侧,向她臣服。

对她百依百顺,她就有可能多喜欢他一点吧?

“真乖。”慕胭凝回身,和他接吻。

-

德国男人慷慨赠送的那幅画,傅温寒拿到手,精心装裱后,摆在美国住所的书房书桌上。

学习累了的时候,他抬头注视诞生于慕胭凝笔下的画作。

她能画出这么技惊众人的作品,势必下过苦,忍受过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寂寞,她那么努力认真,他有什么理由松散懈怠。

要追赶上喜欢的人的脚步,他得加倍努力,增长学识和能力,争取在方方面面都能配得上她。

认真投入学习,导致找她聊天和分享生活的频率减少,脑子里塞满各种数据和理论,难得的闲暇还要分析基金理财的涨幅和股市动向。

慕胭凝送他的紫色满天星,他带回美国,跟随视频博主的教程,将满天星晒成干花,做成书签,夹进不同书本中,极尽所能地发挥作用。

又忙到深夜,他合起电脑和书本,去浴室洗漱准备休息,天亮以后还要去上课,休息不好肯定会影响精神。

温水浇透身体,他冲洗头上的泡沫,放在置物台的手机响了一声。

这个时间点给他发消息的人不多,他心里猜到是谁,连手上的水珠都没擦掉就去拿手机看具体内容。

姐姐:【/视频/】

傅温寒点进慕胭凝发来的视频,是罗马万神殿在每年复活节后的第49天,庆祝五旬节星期日的仪式。

上午在万神殿举行仪式,届时专业人士将在万神殿圆顶中空的圆孔洒下成千上万的玫瑰花瓣,视频中是一场浩大的玫瑰花雨。

红色的花瓣缤纷降落,浪漫气息溢出屏幕。

小狗:【很漂亮,要是能和你一起去看就好了。】

姐姐:【今年的仪式在5月20号举办,中午十一点左右有玫瑰花雨,想去的话,我们早点见面。】

距离5月20还有半个月时间,傅温寒一口答应:【好。】

5月20号,谐音我爱你,这样特殊的节日,和喜欢的人共赏一场盛大的玫瑰花雨,想想就很幸福浪漫。

真正到了5月19号中午,傅温寒下了飞机,直奔在酒店里等他的慕胭凝,没忘记在花店给她带一大束白玫瑰和白茉莉花搭配的花。

白玫瑰代表纯白浪漫和唯美无瑕,茉莉花的花语是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傅温寒在慕胭凝眼里就是一张单纯的白纸,他愿意给她唯美纯粹的爱,学着怎么去照顾她讨她开心,送茉莉也是希望她莫离。

这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小心意,还有几个小礼物,全藏进花束里。

他按下门铃,慕胭凝过来开门,她穿着纯白的丝绸质地吊带裙,身姿婀娜。

花束很搭她的裙子,却不及她的十万分之一美好。

“你的审美越来越好了。”她接过花束,和傅温寒走进房间。

傅温寒看到她眼底的欣喜,知道这束花送对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在一起待久了,我的审美也跟着提升不少。”

“谢谢,我很喜欢。”

她瞧见花束里面有其他东西,伸手去摸,拿出来几支还没拆塑封的口红,明显很意外,“咦?怎么还有口红?”

傅温寒手机没电了,他拿数据线充电:“给你的小惊喜,拆开看看颜色喜不喜欢。”

“不会送我的是死亡芭比粉和荧光橙吧?”

他们之间的对话模式,和真情侣越来越像,起初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模式,早已融化的所剩无几。

傅温寒凑过去亲亲她的脸,坐在她身边看她拆口红,举手保证:“必不可能,买口红之前我做过功课,还问了柜姐推荐色号。”

他留有退路,“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带你去买就是,颜色款式任你挑,我只负责结账。”

慕胭凝拆开所有包装,有黑管膏体口红,也有小蛮腰设计的细长管身唇釉,还有类似金条设计的长方体口红。

都是经典色号,不存在送错这么一说。

她收起礼物:“每一只都很喜欢,不过你怎么想到送我口红?”

“想送你一些使用率比较高的东西,之前送你的颜料,感觉你不常用。”

傅温寒藏有一定的私心,送她包包、送她口红,这些都是女孩子手边的东西,当她每次看到这些,说不定就会想起他。

隐晦的占有欲,希望不会让她感到厌恶。

她弯唇笑笑:“你有心了,但是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你下次不要再破费买花买东西送我了。”

“送你花,送你礼物,都是想要你开心,不是问你要回礼,别有压力。”

傅温寒急忙说明,“更何况,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她不要礼物的话,就等于一并拒绝他的心意。

那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

慕胭凝起身,对着全身镜涂上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抿匀颜色,过来推倒傅温寒,坐在他身上,俯视他的眼神满含危险:“那我给你点别的东西。”

傅温寒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毫无挣扎的意思,充当待宰的羔羊:“什么?”

她弯腰,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双颊、鼻梁、眼角、嘴唇、下巴,都留下深浅不一的温柔唇印:“给小狗打上新鲜的标记。”

傅温寒顶着满脸口红印,嘴角压不下去:“送口红还有这种好事?我挺爽的。”

“嗯,我能感觉到你挺爽的。”

她坐的位置很妙,很感受到明显的变化,转而去吻傅温寒的喉结,“餐前开胃菜上完了,我要开始享用正餐了。”

记不清口红印是怎么转印到她大腿内侧,只记得她揪掉了几根傅温寒的头发,他为她服务着,还要承受她施加的痛感,却毫无怨言。

他的报复,体现在用力地凿刻和敲打上,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话。

“姐姐,看镜子里,现在的你很美。”

“话都说不清楚了?真可怜。”

“什么?我学坏了?那是你教得好啊姐姐。”

傅温寒的声音很好听,叫姐姐的时候,她总是会控制不住收紧,去踢他让他闭嘴,他却轻肯着品尝:“新做的美甲很漂亮。”

折腾得久,到了第二天,她的腿还有些不舒服,瞪傅温寒一眼:“你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劲?该不会见我之前偷偷吃药了吧?”

傅温寒哭笑不得:“我要是都到需要吃药的程度了,估计你身边早就换人了吧?”

“聪明小狗。”慕胭凝和他出门,前往万神殿。

傅温寒轻哼,对她的行为表示不屑:“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击:“那你就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

“你猜我信不信。”傅温寒区分不出她的真心或假意,她的段位太高了,他不是对手。

慕胭凝收敛笑容,往事浮现眼前,她揭开心里伤疤:“和我谈时间最久的男朋友,只在一起了五个月,你再算算我和你从认识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还有半个月,就到他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我不想当你最爱的。”

傅温寒的贪心,像偶尔吐出信子的毒蛇,试探着她的底线,“我想当你唯一爱的。”

想当她的最后一个男人,想求她再也不要爱上别人。

慕胭凝挑眉,并不表态:“那你努努力,我相信这个愿望有实现的机会。”

“好,我会努力。”

傅温寒把她随口一说的话,当成真正需要去付诸行动才能实现的梦想,铭刻心里,时时鼓励自己,向终点追逐。

-

万神殿属于穹顶覆盖的集中式性质建筑,中央开着一个直径8.9米的圆洞,寓意着神和人的不同世界,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仿佛透过上方泄露了天光的圆洞,就能窥见神的领域和秘密。

正殿是圆顶圆形大厅,大厅内没有任何支撑物,显得十分高大空旷,这一设计,让身处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而内部装饰极其华丽,采用了大量的雕刻和绘画技巧,营造出丰富而细腻的艺术表现力。

为观赏一场玫瑰花雨,慕名前来的世界各地游客,5月20号这天,在万神殿中齐聚一堂。

工作人员在上方洒下玫瑰花瓣,馥郁的花香愈发浓重,游客们纷纷拿出设备拍照记录这一刻的震撼。

磅礴的红玫瑰花瓣浩浩荡荡,旋转、飞舞、降落,在地面铺成一层地毯。

慕胭凝伸手接玫瑰花瓣,她叫身后的傅温寒:“你不过来看吗?”

“我只看维纳斯就够了。”

听闻他这话,慕胭凝转身,傅温寒按下手中相机的拍摄键,定格她的身影。

她的长卷发慵懒蓬松,随转身的弧度,晃动的发尾带出虚影,身上穿着纯白色的复古长裙,蛋糕花边般的裙摆及脚踝,纤腰不堪一握,面容是毫无防备,被镜头对准的意外。

就像正在天神花园里玩耍的维纳斯,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间少年拍下了惊艳世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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