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寒早已安排妥当：“别担心，我请了经验丰富的管家，他会照顾慕斯的。”

直到飞机降落凛海市机场，萦绕慕胭凝心身的不真实感才渐渐消退。

凌晨四点的凛海市，卷来的凉风带有沿海城市的潮湿气候。

傅温寒打开行李箱，取出外套，给慕胭凝披上：“小心着凉。”

他的手机响起，是酒店派来接机的工作人员，他应答：“好，你在T2航站楼的W2出口等我们就行。”

电话挂断，他牵着慕胭凝的手，往出口走：“司机说车上有准备简餐，我们上车了可以先垫垫肚子，酒店的早餐丰盛些，等我们去前台登记过会有餐饮部送到房间。”

她瞧瞧时间：“先去酒店，再去海边，还来得及看日出吗？”

“绝对来得及。”傅温寒神秘一笑。

他选的酒店就在海边，房间是带有全景落地窗的豪华海景房。

不仅能看日出，还能看到沙滩上的行人和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

落地窗中央的一块玻璃暗藏玄机，成年男性用力扳动机关，可以推动上方的玻璃收起，留下安全防护的落地玻璃，足不出户也能看海，吹到腥咸的海风气息。

酒店在此类户型垂直角度的下方，放置了每天检查维护的安全气囊，属于消防部门检验过的合规装置。

这样的设计，为带小孩来旅游的旅客打消安全隐患，也不影响想在房间里赏景里的旅客入住，防止万一酒醉不慎失足，或者发生意外情况能得到安全保障。

傅温寒放下行李，开门让送餐的服务生进来，等服务生离开后，他问站在窗边的慕胭凝：“你想在房间里看日出，还是下楼去海边看？”

现在的窗外，海天共色，浪涛翻涌，黎明前的黑暗仿佛即将吞噬万物。

慕胭凝犯了选择困难症：“好难决定，我再想想。”

傅温寒为她出谋划策：“你一晚没睡，今天在房间看日出吧，休息好了明天早上去海边看，怎么样？”

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她欣然接纳：“好呀。”

傅温寒找出便携支架，打开照相机的摄影模式，对准落地窗外的海面：“我帮你录下日出的全过程，之后发给你，你回去了想看随时能看。”

“你真贴心。”慕胭凝在他侧脸留下一枚唇印。

纵使是块冰冷的石头，也该被傅温寒无微不至的照顾给捂热了。

他只是想要她的爱。

仅此而已。

天边吐出鱼肚白，溏心蛋贴着海平面慢悠悠上升，浮光碎金粼粼跃动，海风徐徐吹入室内。

慕胭凝依偎傅温寒怀中，好久没感受过这么宁静美好的时刻。

她的快乐、开心、满足、愉悦、惊喜……许多积极的情绪和美妙的体验，都是傅温寒带来的。

他才19岁，人生刚刚开始，未来有无限可能。

和她在一起的话，大概率会被伤害。

即使他说过不结婚谈一辈子恋爱也很浪漫，即使他的行动大于承诺，即使他从来没有冷怠过她。

女人大多是情绪至上，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没办法保证时刻情绪稳定，当情绪开始失控，心里难以抑制的情感喷发，这段感情才算启程。

“傅温寒。”她叫他名字，声音是前所未有过的柔情。

“嗯？”少年胸腔的振动酥痒她的耳膜。

她组织语言：“和我谈恋爱的话，就不怕被我伤害吗？比如，我可能会变心，可能会觉得恋爱没意思和你提分手，可能……反正就是，结局不会很好。”

傅温寒并没有因为假设的问题而敷衍她，逐个认真回答：“说实话，不怕，哪怕结局注定我会被你伤害，我也愿意陪你一起走一段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最大的诚意。

他的嗓音低，磁性足，说话掷地有声：“我怕的不是被你伤害，我只怕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开心，如果不开心，那不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你变心，证明我还是有不足之处，没有让你感受到充分的爱意，是我的失责，对方足够好的话，我不会阻拦你奔向更好的人，恋爱没意思，我就每天给你制造小惊喜，实在想分手也没事，我等你回头就好。”

他说出最重要的，“我要的从来不是结局，我只要你，什么以后，什么好或不好，我都不管。”

哪怕要他为了慕胭凝放弃世界，他也不会犹豫。

“谢谢你，在你身边，我很安心。”她的声音染上些困倦，睡意朦胧之际，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睡吧乖乖。”傅温寒在她额头上轻吻，按下床头的控制窗帘按钮，合上遮光窗帘，让她睡得舒服点。

他不想当姐弟恋里的“弟弟”，他想成为顶天立地的，能给她一个踏实温馨避风港的男人。

想成为有责任、有担当、事事可靠稳妥，值得她放心依赖的存在。

她的选择，他不干涉，她犯了错，他来兜底。

不是占有她，而是手牵手一起进步成长。

在爱你的这条路上，我也会成为更好的我自己。

这也是他不愿日常多叫她姐姐的原因，总觉得叫多了，她就真拿自己当弟弟对待了。

但是在卖可怜装绿茶的场景，以及特殊时刻，他会一声接着一声叫姐姐，取悦她，蛊惑她，看她失控，看她予取予求。

现阶段，已经难以厘清，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慕胭凝被方糖的视频电话吵醒。

“你怎么还在睡觉啊？天都塌了！”方糖咋咋呼呼的。

慕胭凝清醒过来：“什么事？”

方糖翻转摄像头，对准前方一位身穿黑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男人转身时，侧颜角度和傅温寒有八分相似。

男人在生鲜区挑食材，身边跟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女生，两人举止亲密。

方糖再次翻转摄像头：“我出来买冰激淋，看到傅温寒在和其他女生逛超市，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别提多过分了。”

慕胭凝失笑，在她旁边用手机处理邮件的傅温寒，闻声夺走慕胭凝手里的手机，镜头怼脸，质问方糖：“他是傅温寒，那我是谁？”

这下换方糖懵了，将摄像头对准刚才那个男人：“你自己看，像不像你？”

傅温寒隔着屏幕辨认：“那是我哥，傅知寒，他旁边的是他女朋友。”

“啊？”方糖还在细看那个男人的长相。

慕胭凝接住傅温寒递来的手机：“你出门没带隐形眼镜吧，先不说了，我起来洗漱一下。”

电话挂掉，她转头凝视傅温寒：“我读高中的时候，忘记了因为什么事情和知寒哥见过，后来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和你哥长得不像。”

傅温寒来了兴致：“哪儿不像？”

“你比他帅。”慕胭凝精准说到他想听的内容上面。

傅温寒自嘲一笑：“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说我比我哥好的人。”

“以后还会有更多人看到你的好。”慕胭凝抱抱他，“我起来洗漱，等会儿我们去楼下吃饭吧。”

傅温寒明知故问：“需要我帮你洗吗？”

“滚啊你，坏蛋。”慕胭凝向他扔过去睡了一夜的枕头，砸得他被她身上的香气拥个满怀。

“宝宝洗完澡记得涂防晒。”傅温寒贴心叮嘱。

慕胭凝在浴室回答：“知道咯。”

太好了，她接受了这个亲密的称呼，傅温寒心里暗爽。

楼下吃完饭，时间还早，他们租了车，傅温寒开车带慕胭凝去网红店打卡拍照。

她的颜值身材都出挑，哪怕闭着眼睛拍，也能保证出片率。

傅温寒单手拿相机，另只手拿小风扇给她取凉，时不时指导她摆拍照姿势。

“宝宝可以用叉子戳一小块蛋糕，和镜头互动，增加俏皮感。”

“宝宝侧脸也很美哦。”

“对，这个姿势比刚才更灵动。”

“拍渴了吧？我再去给你买杯饮料。”

“我给你撑着遮阳伞和小风扇，你拿相机看看拍得怎么样，不满意的话我给你重拍。”

他们这些充满爱意的小动作，看在单身狗眼里，全是羡慕。

附近几个女生小声聊天。

“那个姐姐好漂亮哦。”

“她男朋友也很帅呀，还挺贴心的，害怕姐姐热到，又是小风扇又是遮阳伞，还有冰饮料。”

“美女帅哥在一起真养眼啊。”

“诶？那个姐姐怎么像我学姐慕胭凝啊？”

小迷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再要个合照，慕胭凝察觉到她们明晃晃的视线，傅温寒跟着看过来。

为首的短发女生凑上去打招呼：“您好，是慕胭凝学姐吗？”

慕胭凝点头，听到“学姐”的称呼，追问：“你是？”

短发女生朝另外几个女生招手：“你们快过来！真的是我女神！”

好几个女生围着慕胭凝，对她嘘寒问暖，像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

短发女生提出要求：“我可以和您合张照发在社交平台吗？因为我特别喜欢您的作品，平时在学校见过您几次，不敢上去和您说话，担心会打扰您。”

慕胭凝很随和：“不用带敬称了，就叫学姐吧，合照想拍几张都行。”

女生很兴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还要了慕胭凝的签名，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她打招呼：“我先走啦，姐姐和男朋友玩得开心！”

慕胭凝没澄清他们并非恋爱关系，倒是挺乐在其中。

天色渐暗，赶回海边刚好看到日落沉降海底。

他们买了两瓶敞口玻璃杯装的果酒，坐在沙滩上喝酒聊天，无话不谈，想到哪里说哪里。

月亮高悬夜空，傅温寒拿出手机给酒店发消息，让他们帮忙开夜床。

慕胭凝用喝完的玻璃杯装起附近的漂亮小贝壳，还去海边装了一些海水回来，拧上瓶盖，给傅温寒看：“我要把这瓶贝壳和海水带回去，是不是很漂亮？”

“嗯，这里面是我们的回忆，我也去装一瓶带走。”

装完贝壳和海水，傅温寒的手机收到一条微博热搜推送。

他念出标题：“艺术界诺奖得主在凛海市游玩被学妹偶遇，本人漂亮的不真实。”

点进内容，图片就是今天下午慕胭凝和学妹合照的照片。

评论区堪称迷妹的天下，很多美术生崇拜她的画技，赞叹她的作品，欣赏她的美貌，肯定她的才华。

傅温寒被一条热评吸引注意力，他读着：“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神，年仅21岁，拿的奖能堆满一家美术馆，她拥有绝对色感和四色视觉，拿下沃尔夫艺术奖那年才18岁，同年拿下高松宫殿下纪念世界文化奖绘画类奖项，而且是这两个奖项有史以来的最年轻得主。”

评论里还有很多人晒出世界各地展出的慕胭凝的画作，笔触随年龄增长而成熟精进，每一幅作品都是她更进一步的里程碑。

普通人依靠红、绿、蓝三种视锥细胞分辨颜色叫“三色视觉”，但色强的人比普通人多一种视锥细胞，拥有“四色视觉”，四色视觉者能比普通人多识别近100倍的色彩。

国外有位名叫孔切塔·安蒂科的四色视觉画家，她笔下的天空和海洋用色丰富，画面和谐，好像切下了一部分自然景观搬到画布上，带来的震撼感绝非三言两语能形容。

而提到国内的四色视觉画家，大部分美术生和美术从业者都能说出慕胭凝的名字。

她是这一代最年轻的传奇，哪怕她不作画，只给别人题字也能赚几座金山银山。

看完十几条评论，傅温寒收起手机，意识到她已公开问世的作品里，目前只有一副内容的表现形式是肖像画，就是挂在他家里的《坠落神坛》。

“怎么了？我的缪斯？”

慕胭凝身后是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浪，她的脸上带着妖而不俗的冶丽笑容，海风吹动她鬓边碎发，她的眼里碎芒摇曳，红唇张合，维纳斯降世不过如此。

她掌管傅温寒的爱，带领美术界的风向，坐拥粉丝无数，可她看过来的眼神，像美杜莎，令他难以挪动脚步。

傅温寒完全被她的才华和美丽拿捏：“就是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厉害，又这么漂亮。”

她轻捏傅温寒的脸：“因为优秀的人互相吸引，你也很厉害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拿过很多世界级奖项，而且你的脸，你知道的，能被我选中当唯一的缪斯，绝对是最好看的。”

傅温寒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余光注意到岸上有临时搭建的夜市街，有卖小吃和小饰品的摊位，他转移注意力：“去逛逛吗？”

“好呀。”

他们边走边逛，买的小吃和小物件越来越多。

傅温寒两只手提满大包小包，回到酒店已接近凌晨。

慕胭凝小声抱怨一句腿走酸了，洗完澡，傅温寒给她按摩腿和脚，手法和力度都很舒服。

她昏昏欲睡之际，想起刚才买的指甲油：“你帮我拿一下买的那瓶红色指甲油，我要涂脚趾甲。”

傅温寒拧开指甲油盖子：“我给你涂。”

他万分专注的神情，像工匠在给举世闻名的瓷器上釉，容不得半点差错。

涂完指甲油，等甲油干透，傅温寒低头凝视她白皙光洁的脚，握着她的足底托起，凑近啄一口。

打盹的慕胭凝下意识踩在他脸上，狐狸眼瞪大：“你变.态啊！”

傅温寒被她踢得侧过身去，脸上不怎么疼，倒是香味进了鼻腔，他挑眉轻笑：“你这一下，是在奖励我？”

慕胭凝扑上去打他，气极反笑：“你神经病啊！”

他们笑闹在一起，慕胭凝快从傅温寒腿上掉下去时，傅温寒伸手稳住她的腰：“小心。”

她知道，接下来的走向，又是那方面的。

男人嘛，给她按摩，给她涂指甲油，亲她，都是为了给正题做铺垫。

可惜她预料错了，傅温寒抱她去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困了就睡，我去处理一下工作，有事叫我，嗯？”

她感到意外：“你今晚……不给我交作业？”

傅温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每次不都是你问我要的吗？你想的话，我可以。”

经他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他一直是纯爱战士，不图她的美色，不图她的钱财，只图她笑得开心，过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