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过于稀松平常，以至于顾菟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

“不过对基地来说，这不是影响很大的事情，所以对内的评估分并不低。”唐笛说完，翻到了下一页，“好了，接下来我们说一下基地的情况，还有后续的安排，我想你更关注这个。”

说是讲一下基地的情况，实际上唐笛也只给她透露了一些。譬如学制为六年，全封闭教学，至于有哪些什么专业，没说。

其他零零碎碎的也不太重要，倒是有一条比较惹人注意——校内监控。

连卫生间都有监控？！

“学校的监控是由超级计算机掌控的，想要调取的话，需要监控画面里涉及的所有人员同意。”唐笛表情郑重，“超算是基地的核心架构，等你进了基地会有更详细的说明。”

袁莉莉则说起接下去的安排：“我们会让校方出面联系你的父母，确认他们对此事知情。你的父母我们已经调查过，应该不构成阻挠。

“而确定下来的学员，我们会提前送到预备学校统一管理，尤其是你才高二，还有些学科内容没读完。

“等到今年九月份，正式开学。”

.

从会议室里离开时，刚好是晚饭时分，张主任热情地要留唐笛和袁莉莉吃饭，被拒。于是他看向了顾菟。

顾菟连忙点头，眉开眼笑地说：“我吃我吃！主任请我吃饭吧！”

学生食堂和教师食堂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过张主任试图从她口中打听点消息，都被顾菟以保密协议四个字给堵回去了。她甚至给张主任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监听项链。

从她戴上项链的那一刻起，她就从长秦一中“毕业”了。

实话说，顾菟到现在都有点恍惚。

她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的，但又很难单纯地去开心。她没有为进不知名大学而努力过，甚至也没设想过这种可能，如今更像是轮船被强制改变航线，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她就这样恍惚地往教室走去——唐笛建议她收拾东西回家，免得在学校被人追问。

只是路过隔壁班后门的时候，顾菟依稀听到教室里的碎语。

“隔壁班那个事，又有新消息了！”

“听说她怀的是程沣的，高三七班那个，竞赛很厉害的。”

“瞎说的吧，又没见他们走一起过。”

“去楼上问过了，程沣也是早读时离开的，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这样啊……没想到顾菟人长得蛮清纯……”

……

长秦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因竞赛成绩优异，更是吸引了各地英才。

可即便如此，汇聚于此的也不过是一群未成年的少年男女，过了一整天，谣言还只是这个程度，顾菟甚至觉得挺慢了。

但不代表她能容忍。

她“礼貌”地在他们教室后门处哐哐拍了两下，教室猝然一静，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

在看到顾菟的时候，那些人尬笑了两声，就想糊弄过去，结果就听到顾菟嘲讽道：“怪不得你们班语文成绩这么差，只会无端联想、搬弄是非，阅读理解都得是零分吧？

“都十七岁的人了，还只会碎嘴巴子，不过脑子张嘴就来，一点教养都没有。别忘了，学校里造谣传谣是要处分的，涉及霸凌直接退学。现在可是高二了，能送走几个拉低升学率的垃圾，校长半夜都得乐醒过来。”

她又讥又讽地阴阳了几句，这才懒洋洋地解释了一句：“我和程沣是去参加不知名大学的二轮评估。”

说完了，她也去不看那些人脸色，只在迈步前还又感叹了一句：“人和人可真是不一样啊，有些人连门槛都摸不着，却还有脸诋毁门内的人。”

离开隔壁班后，顾菟长长吐出一口气。

虽然清者自清，但任由发酵的话，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程沣帮了自己，总不能还害他被谣言恶心到。

顾菟回到自己班的时候，也引来许多关注，不等她走回位置上，就听到有男生大咧咧地问：“顾菟，听说你怀了程沣的？”

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的哄笑。

顾菟还没开口呢，宁欣先跳了起来，恼火地嚷道：“赵志你有病吧！满嘴喷粪，你是从你妈屁.眼里钻出来的吧！”

顾菟：“……”

宁欣宝贝……骂人这么脏的吗？！

不仅是顾菟，全班都呆住了。面对宁欣随时要吃人的眼神，再皮的男生都不敢开口。

顾菟淡定地穿过人群，宁欣连忙拉着她：“兔兔你舒服点了吗？早上吓死我了！”

顾菟笑着点点头，玩笑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宁欣立刻说：“先听坏消息！这种事情一般都有反转，我懂！”

顾菟失笑，看到桌上被理成一叠的新试卷，先道了声谢，而后举起来挥了挥：“我以后不来上课了，不用做卷子啦，欣欣你痛失一个好同桌。”

宁欣怔了一瞬，脸都白了：“兔兔……兔兔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吗！”

总不能太吓唬好同桌的，顾菟笑嘻嘻地眨眨眼：“没生病啦！好消息就是——我！保！送！了！”

全班同学：“？？？”

顾菟有点手痒，好想撕试卷来庆祝一下，好歹是忍住了，只解释说：“我和程沣都申请了那所大学——就是过年后那个心理评估还记得吧？不过我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去的，反正人只划了评估线，没规定年级。

“我昨晚吃坏了肚子，今早程沣陪我去的市二，正好遇到了上面派下来的专家。专家说我们俩的初审过了，就顺便让我们去做了二道心理评估。”

说着，她神情愉悦地说：“虽然也不知道他们看上我啥了，总归是我的评估过了，面谈也过了，就等我爸妈过来一起签合约啦。”

这是唐笛给顾菟串的词儿，他说程沣是走正常流程的，二道心理评估后还有其他项目，现在已经被带去审查点，要明天才能回来。

不过没必要和同学解释太多，反正不合理的地方他们自己会脑补完全的，她只需要把信息送到，澄清谣言就成。

很快，晚读开始，众生回到座位上时还在窃窃私语，哪怕语文老师进来了也不见消停。

语文老师竟也没生气，反而是往顾菟这边走来，笑问说：“要回家啦？”

顾菟点点头，眉眼弯弯地笑：“以后老师就见不到我啦，可要想我噢！”

语文老师笑着拍拍她的头：“将来也要加油！”

有老师的佐证，顾菟保送的事情就再不可能作假了，众人只能欣羡地目送顾菟收拾了东西离开，心不在焉地背诵着文言文。

他们还得高考……呜呜，好惨啊……

.

这次回家，依旧有被注视的感觉，顾菟却不再担心了。袁莉莉给她看过，是蚊蝇拟态的微型摄像头，她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接下去几天，这个监控依旧会陪着她。唐笛说她要习惯，习惯一直被注视着。

今天是周五，长秦一中要正常晚自习，但顾菟的弟弟还在念小学，下午就放了。她弟弟所在的私立小学学费高昂，相应的服务也很周到。如果学生当天没人接，老师会留他们吃晚饭，并挨个儿送到家门口。

顾菟开门进去，家里果然亮着灯，她叫了一声：“顾涛，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顾菟皱眉，换了鞋往屋里走，依次把几个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又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没人在。

她去卧室拿出了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父母的留言信息——唐笛说会联系她家长，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妈妈问她是怎么回事，而爸爸警惕性更强，怀疑是诈骗信息。

不过顾菟暂时没理会他们，而是打开了弟弟的儿童手表软件，查看定位信息。

——定位在隔壁小区。

她拨了电话过去，等对面接了，平静地说：“顾涛，大晚上的你跑出去干什么？”

对面传来嬉闹声，顾涛理直气壮地说：“玩啊！”

顾菟的语气还是很平静：“现在回家。”

“略略略！才不要嘞！”顾涛的声音仿佛无赖一般，“有本事你跟老妈告状啊！你看她是骂你还是骂我！”

顾菟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只是冷漠地把电话挂了。

她不喜欢顾涛，熊孩子一个，有时候她恼了也会说些恶话。最初的时候，她一开口就后悔，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也可以理解，她不应该跟小孩子计较，而该好好引导。

好在，顾涛总能用更下作的语言抚平她的愧疚。她的父母也是一样的，熊孩子背后总有熊父母。

不过今天，她会按住脾气的。这个时候，不能和家里吵架，不能出意外。

九子基地……于她而言真的很诱人，她可以通过这个途径理所当然地与原生家庭切断联系。

顾菟打开了家庭群里的群语音，接通后，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保送这个事。

顾爸爸犹是不信：“真不是诈骗？”

顾菟耐心解释说：“在学校面谈的，校长、教务处都能保证。”

顾妈妈则迅速接受了这个事情，甚至想得很仔细：“怎么这么突然啊，你一走，周末都没人照顾涛涛了，老顾，把你妈接过来？”

“那不行，我妈还要照顾我爸呢，还是请保姆吧，省事！”

“保姆多不放心啊！”顾妈妈嘀咕道，忽的说，“小兔啊，那个学校好不好啊？不好的话，要不别去了，你自己考个更好的。”

新年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保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