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隐蔽也不好走,说是小道但几乎没有路,密林中只有一条人闯出来的空隙,脚下是及膝高的野草。
温迟春一只手拂开挡路的枝条,一只手半搀半牵着秦蝉玉,“阿蝉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为了不让秦蝉玉泄气她睁着眼瞎编了一句,“绕过远处的山脚就到了,很快了。”
此刻徭役们驻扎的营地早已乱成了一团。
在温迟春与秦蝉玉离开后被屋内的夫妻二人听见了动静,二人相视片刻后忽然对着窗口大声叫嚷,有人逃跑了。
却直等到了元微为首的众人打开木屋的门,看着一群凶煞的人,被囚禁的男子带着讨好谄媚笑着,陈述二人的逃跑,也有邀功的意思。
只是还不等众人反应,营地的入口处便传来一阵的哗然。
跑过来一个报信的小兵,“元公子,有官府的官兵闯上山了!”
元微冷下眼眸,使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人,“派一队人去入口拦截为后方做掩护,这个营地只能放弃,集合众人轻装简行与郭领军汇合。”
临走前,冷眼瞥了下那对夫妻,“不想死就乖乖待在这里。”
年轻夫妻俩可不觉的呆在屋子里就会安全,说不定就是让他们待在这里好帮着托住官兵。
所以并没有乖乖听从元微的话而是从没锁的门冲出去,哪知一出去,一把脱手的长刀敲了过来正中男子裸露出来的脖子,红色飞溅上女子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脸上。
温迟春硬挺着害怕拉着人就着月光在黑黢黢的林中行路。
方才她扒开又一簇枝条时,扒住了一根滑软冰凉的“树枝”是蛇,蛇被蓦地抓住与温迟春双双都被吓了个正着,快速弹开,幸得没有反首咬上一口。
为了不吓着小公主,她愣是一声没吭,贴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透,山风吹过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秦蝉玉乖乖被温迟春牵着跟在身后,在绕过七八个山弯后疑惑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到,不是说只要绕过一个山脚就到了吗,这都是第七个山脚了。”
打了个寒颤后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到了,真的……你看!”
正想着怎么忽悠,就看见远处有星点的微弱光亮,是一个村子。
花了一点时间才来到村口,在黑夜中怀疑的用元微塞的火折子点了一把火升起烟来,为了不熏着小公主,特地选了一个稍远一点的下风口扯了些枯草点火。
晚上能看得见烟么,她很怀疑。
“主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就看见斜侧一个人。
“嗯,走吧。”温迟春应下吩咐着。
意外的是没有在村子里过夜,而是接应的人直接从村里驾驶了一辆马车出来。
夜里赶路快不得,马车悠悠的走在狭窄的土路上,温迟春上马车后急不可耐的拉过秦蝉玉,“你的腿还好吗?”
秦蝉玉摇摇头,“不妨事。”
倒是有些奇怪,她一个自小在乡下养大被放逐的姑娘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认识一个这样神出鬼没的人,而且似乎在被掳去的那个营地中也有认识的人。
纵有满腹的疑惑也只是浅浅问道:“这是何人,莫不是什么贼人要把我们给卖了?”
自小被养在道观的天真小公主自然不会想到那些弯弯绕绕,只会觉得不熟的人都会有危险。
温迟春不想让秦蝉玉知道太多,否则她便要解释一大串缘由挺累的,于是张口就来,“这个是我刚刚在营地的邻家哥哥的好友,他会护送我们进随州城,进城后就带你去找太守,这样也能安全些。”
丢了一个公主这事可大可小,但一国公主被起义的徭役给掳走这就是大事了,无异于打了元庆皇室的脸。
若是成功,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元庆稳不了多久了。
秦蝉玉不疑有他,靠在车厢阖目休憩,眼下的乌青表明了这几日的劳累,片刻便沉沉的睡过去。
见秦蝉玉睡着,温迟春蹑手蹑脚的将层叠的裙摆扒开,果然,腿上伤口的血几乎要染满了整个裤腿,可怖骇人。
用衣服上的布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只能乞求快点到随州城好让这伤腿得到医治。
用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随州城,但是近日来徭役起义事件频发故城门在夜间不会放行任何人以保城内的秩序稳定安全。
又在城外停了半夜,才赶着清晨第一批人入城。
秦蝉玉生的高挑比温迟春高上许多,在马车中她头下歪扭着身子才靠上温迟春的肩膀,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呼吸孱弱。
首先去了医馆将秦蝉玉的腿治疗一番,还算来得及时,晚一些时刻这腿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废掉,近日不宜再颠簸。
又听了一些养病的注意事项温迟春这才挥退接应的人,来到随州城接下来就送秦蝉玉去太守府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意料之中,随州太守极热情的接待了她们,而且京城有密令在京城通向圣林苑的沿途州县都有秘密寻找小公主。
一个及笄了半年都还没有封号的公主自然也得不到各州县的重视,多是敷衍了事的不愿蹚这趟浑水,随州太守不曾想小公主竟自动送上门。
“阿春你明日就要离开吗?”秦蝉玉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的感觉是不想让温迟春离开。
绝对不是舍不得,而是留下她才能更好的报复,他枯等了一夜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温迟春点头,她一直留在太守府也不是个事,秦蝉玉在太守府她是放心的,不如早点启程绕开上次被劫的地方,快些去元都观。
前世她被软禁起来时不知外头已经乱成这样,不止外患还兼有内忧,她得快点了。
“是要去哪?”
“我回京城。”温迟春并没有打算隐瞒如实告知。
秦蝉玉若有所思的点头,“你也可以等我伤势好一些后和我一起回京城,我们同路!”
温迟春拒绝了,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
翌日温迟春早早就起床出城,没想到秦蝉玉比她还早,因伤着腿颇有弱柳扶风之姿倚着府门等着她。
“既然你不愿等我一起回京我就只能提前来送送你。”
温迟春心里还是很感动,不愧是她拖家带口救出来的乖巧小公主。
从府里牵出用二师兄塞的银子买来的马匹,一跃而上,回首向秦蝉玉告别后一骑绝尘朝城门驶去。
经过一个路口时听见喧嚷的嘈杂声,她控制着马慢下步子,看见一队士兵气势凶煞也朝着城门口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真,待她还未靠近城门时就被人拦下。
徭役起义军在城外驻扎集结兵马,像是准备宣战,守城士兵最开始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但眼见着对方的兵力日渐增多,也不由得慌起来。
回到太守府后,隐隐就听见了太守及其幕僚意识的声音,夹带着太守摔杯的骂声。
才绕过回廊就从假山的缝隙间看见花厅里陆续出来的人,里面应是商讨完了。
回到安置小公主的房间需得穿过花厅,为了不和出去的人撞上温迟春问侍人寻了一条绕远的小道。
才转出小院看着要穿越的林苑温迟春感慨,区区太守府邸竟建的如此奢华,府邸内挖湖堆山生生建了一处小林苑。
忽然,林苑深处闪过一道人影,定睛瞧仔细这才看清,那是太守。
温迟春想要过去询问城门何时才能开,但是太守行色匆匆的样子她多留个一个心眼,默不作声的远远缀在他身后。
行至林苑最深处时太守忽然若有所感的扭头看向温迟春的方向,惊得她躬身隐蔽,再起身时太守的身影早已了无痕迹。
眼见跟丢了,温迟春脚步轻悄的退下。
“阿蝉!我回来了。”温迟春推开秦蝉玉的房门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扫了屋内一圈,陈设整齐,没有看见人影。
阿蝉也不见了,她腿受伤了能去哪?
想起不见的太守她心里升起警惕,准备去找秦蝉玉,这一转身便和身后俯下的头脸贴脸。
温迟春被惊得后退一步,步伐未稳,向前倾去,念着秦蝉**受伤禁不住她的重量用尽全身的力量往侧面扑。
秦蝉玉比她更快,她的手有力的撑住了温迟春,触之即离,顺势在她耳边嘴唇微动。
“多谢阿蝉,若不是你我也得添伤了。”温迟春因免于一难而长舒一口气,“你去哪了,腿受伤了还到处跑。”
见她站稳了秦蝉玉敛下心神疑惑的问:“我去了趟如厕,不过阿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起义军在城外主营扎寨意图不明,为防止细作混入城内城门大关不允许进出。”但她不是很担心,缘由是:偌大的一个城完全封锁起来必定是坚持不了多久便要与外界互通有无。
她便可以借此混出城。
不过这随州太守显然瞒着什么重要的秘事。
夜深人静时连守夜的侍人在微风习习中也忍不住小憩一会。
温迟春与秦蝉玉再次回到了林苑深处,树梢掩映着林苑中心的一座亭子。
“阿蝉你帮我望风,若是有人来了你就提醒我。”
秦蝉玉不放心她独自过来坚定的要陪着她,温迟春心软答应的很快。
她怀疑亭子或许是有暗道的,联系秦蝉玉今日扶她时在她耳边说有人监视她,便知此事是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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