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后院承善养的鸡才打了一声鸣,温迟春便打完太极做完早课从后山下来准备过早。
两大两小围坐在四方的八仙桌吃着馒头配粥,“焦巳还没出来吗?”
承善咬了一口馒头,“没有。”
看着桌上的馒头,温迟春眼睛转了一转,三下五除二把手里剩下的馒头吃干净。
打了一碗粥用碟子装了几个馒头,忙不迭的去往后厢房。
“不会有毒?”焦巳一出房门就看见温迟春端着一份早膳小跑着过来,要给他吃。
听见怀疑的询问,温迟春忍了好久才没有拉下脸,弯着眉眼微笑说:“怎么会呢,我可是天还没亮起了大早亲手给你做的早膳。”
扯起瞎话来她一点也不虚,虽然只是帮着承善打下手烧了一点柴火。
迟疑了片刻焦巳拈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多谢温姑娘。”
看着焦巳吃了馒头,温迟春满意了,打算再得寸进尺一些,“阿巳怎么还叫我温姑娘,多生疏啊,我们都是这么熟的关系了。”
焦巳挑眉,正中他下怀,“那多谢啊春了。”
“阿巳你今日下山吗?”温迟春问焦巳,如果下山他们可以一起去。
焦巳盯着她,似乎在想这是试探还是什么。
“我想去买梅花酥饼,若是你也下山那我们可以顺路。”温迟春解释。
“不下山,我会在观里静修几日。”焦巳拒绝了邀请,他的替身正在回京的路上掩人耳目,他尽量少出现在人前,就是下山他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
好吧,又少了一个和焦巳套近乎培养感情的机会,她猜并不是很想被人知道他的真实行踪,虽然他并没有说为什么他死了又活。
但是其中的危险温迟春也能猜出一二。
在陈记糕点铺子排队时,前面几个人闲聊着。
温迟春四处张望着不留神将她们的闲聊全听了去,说是乐成侯大女儿曲清与吉安侯府的小侯爷霍怀照将要结亲。
之前还没有出温将军一事时,两户侯府说的上是门当户对,但出了乐成侯妹夫温远通敌一事,吉安侯还愿意结亲真是惊呆一众看戏的人。
一时间人人称赞不已。
没想到随意一听就听见曲清要结亲婚嫁,她还挺高兴的,但仍觉亏欠,毕竟是自己父亲害的曲清好好一个姑娘惹得非议不止。
别人闲聊完温迟春也买完梅花酥饼了。
在街上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温迟春看到一个人满为患的小摊,她甚至挤不进去,仅站在外圈,她的酥饼都险遭被挤碎,唯有高挂的旗幡让她知道这是小虎子所说乾元观的义摊。
算是让她知道了京城百姓对乾元观的追捧,恐怖如斯。
现在还挺早,不到用午膳的时刻,她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荷包,里面装着才到手热乎着的银票。
要不说温迟春下山的少,不懂财不外露。
在她经过一条小巷子时,人群里冲出一个人,很快的贴近温迟春在将相错开来时,并拽了一把她的腰间就跑进巷子里。
温迟春全程都懵了,低头看去时,腰间已经是空荡荡的了,钱袋连着她的花钱坠一同被抢走了。
追着贼人在巷子绕来绕去,越来越偏,终于前面跑着的人渐渐慢下脚步,一堵高墙将前路拦腰截断。
温迟春一点不废话,上前搡了一把贼人狠狠将他手里的东西夺回来。
贼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形佝偻走几步就喘的厉害,要不然温迟春被抢了钱还不敢追上去,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光明正大的当街就抢东西。
这般想着温迟春脸色僵住,完了,事出反常必有……砰。
她后脑勺被人从后面重重一击,周围的景物在她眼里打着旋旋……被敲闷棍了。
只模糊看见那个贼人老头哭丧着老脸,嘴里不断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得救我孙女,救我孙女……”
温迟春:……救孙女,害她做什么?
抵挡不住眼皮越来越重,彻底陷入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后脑勺阵阵的刺痛痛醒的,意识逐渐回笼,喉间干涩得几乎能感觉出吞咽的血腥味。
眼前是意料之中的陌生环境,她被捆着手脚随意的靠在墙边,周围还有另外两名女子分别睡在床上。
是的,这间房内有两个床,地面也是青石铺就的比一般人家讲究。
那两名女子躺在床上手脚也没有被绑住,以她现在坐在地上的视角分不清她们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朝她下手的人还真是重,现在头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尝试站起来但是每每支起身子来便晕得昏头转向再次倒地,她顺势靠墙上想等缓过来再继续。
不一会,床上就传来动静,是那两名女子醒了。
先起的女子,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她就出去了。
后面那一个女子,慢条斯理的穿着轻薄透气的对襟纱罩衣,以温迟春之前和贵族们打过交道的刁钻眼力来看,这并不便宜甚至可能有价无市。
纱衣女子说不出的身姿妖娆,轻飘飘的睨了一眼温迟春,看着她被绑住的手脚露出了然的眼神,便自顾自的梳妆打扮去了。
“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温迟春小声的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纱衣女子回过头差异的反问了一句。
这是她应该知道的吗?
“我约莫可能知道。”温迟春含糊其辞。
纱衣女子点点头,“就是你想的这样,这里是乾元观,相必你也是你家人强绑着送上来的吧。”
乾元观?
难怪方才第一眼看着房内的置物摆放这般眼熟,元都观内焦巳住过的客房不就是长这样么,只不过这里多了一架床。
她怎么被抓来乾元观了?!
在晕过去前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碰上了牙婆被卖进风月楼阁,结果被掳来了乾元观。
所以这是有什么因果关系?
她习惯的摩挲腰间的坠子,发现早就不在原处,约莫也是被敲晕她的人捡走了。
掩住异样,顺着话,点头回道:“确是如此,来这里并非我愿。”
“是啊,若不是走投无路有谁愿意来这里。”纱衣女子怅然若失的感叹着。
“相遇便是缘,我叫菱罗,方才出去的是雪柳,姑娘如何称呼你?”菱罗一边上妆一边和她聊着。
“你可以叫我早春,菱罗你可以先帮我解开吗绑着难受。”温迟春扭动手腕,却发现越动绑得越紧。
菱罗上妆的手顿住赶忙拒绝,“我可不敢帮你解开,等一会自有人来帮你解开。”
这时窗外就传来了声音,“姑娘们是时候出来了。”
温迟春觉得这阴阳怪气却又抑扬顿挫的声音可以和红月楼里的老鸨一较高下了。
她手脚被绑住没法出去,只得在屋子里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见一个鼓励的话语,和嫌弃的语气。
这倒是让她有些猜不准了,只能肯定的是这里还有其他好些姑娘。
外面声音响了很久,最都呼啦啦的全出了院子。
接着她所在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年逾五十岁的老嬷嬷。
走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怜惜的看了眼,“真是粗手粗脚的,这样嫩的手腕都红肿了。”
“姑娘啊,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待着不要想着逃跑,你是逃不出去的。”老嬷嬷面色柔和动作轻缓的给她解着粗麻绳。
从怀里摸出一罐药膏塞进她手里,“你先擦着,稍后有人带你去盥洗换身衣裳,穿得灰扑扑的这样窈窕的身姿都埋没了。”
秉承着道观节俭的惯例,温迟春许多衣裳都是朴素的衣裙,为何来了乾元观还要被嫌弃,都是道观不愧是皇室钦点的道观,连衣着都要高级些。
很快盥洗室里她难为情的捏起要穿的衣裳,这衣裳还挺别致的,也很考虑需要。
夏日烈阳高挂当空,下午热得屋子外头树梢的蝉一刻不歇的鸣叫,令人在热意上又添一层燥郁。
这衣裳穿着很是清爽,和菱罗穿的款式很像但用料不同,她的就是布匹店常见的粗纱,有些磨人。
“姑娘若是盥洗好便要去做功课了。”门外带她来盥洗的另一个老嬷嬷在门外问着。
温迟春来乾元观半日了终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词语,“嬷嬷我就好了。”
做功课的厅堂早就坐了许多姑娘了,约莫有十几二十个,不愧是大道观,连坤道都比其他道观多,温迟春羡慕的咂舌。
日后她定要好好发扬元都观,招收许多许多坤道来和她作伴!
但是翻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书册温迟春傻了眼。
书册里没有她背得烂熟的道经也没有堪舆命理,而是一个个画得惟妙惟肖身姿婀娜的舞女。
是一本教授习舞的书籍。
盯着翻开的书册,温迟春若有所思,原来外面大道观的坤道学习范围这般广泛,是她们井底之蛙了。
“早春你来啦。”旁边坐着的菱罗凑了过来,“你被松绑便说明你是想通了,你要是那里不会就问我。”
“好,多谢菱罗。”温迟春应着,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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