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心吃完盐焗鸡后,顾执珩又给她夹其他菜,但他自己却不吃,汤也就浅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江映心想起,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有自己的时间表,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很少会打破这个秩序。像他这样的高层决策人,忙起来是很难准时吃饭的,但他们公司会有专门提醒他喝水吃饭的岗位。
在婚前,顾执珩每个月会空出三天,一般会在周末,专门用来和她约会,如果抽不出空,也很快就会补上。
约会日的下午一点会准时接她,如果是在家里,江母就会一大早就催着江映心梳妆打扮,表现得比她还紧张。晚上十一点之前,也会把她送回家,江母也会因为两人没有过夜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觉得顾执珩像个机器人,约会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包场看电影、看歌剧、看展览或看者别的什么表演;然后去些高级餐厅,食物不一定好吃但一定精致,环境也肯定优美。
她不用操心什么,只用出个人跟着顾执珩。她觉得顾执珩并没多喜欢和她约会,就算换成其他人也是这样的行程,他只是喜欢在紧密的工作表内,排进约会事项,并且一一执行。
顾执珩不吃菜,就看着她吃,还帮着夹菜。
江映心难受极了,又觉得很奇怪,半个小时前还在说离婚的事情,现在又若无其事的给她夹菜。她草草地吃了几口想快点结束这次尴尬的饭局,也受不了一直被顾执珩看着吃饭,伸手去拿桂酿冻,想吃点甜的缓和一下心情。
“先把饭吃完。”
顾执珩拦住她,还夹了块虾饺。
“我已经吃饱了。”
江映心看了眼盘子里多出来的虾饺,又去看桂酿冻。
“不要挑食。”
顾执珩蹙眉,挑着给江映心夹了一盘子菜,里面荤素搭配:“把这盘菜吃完再吃桂酿冻。”
“哦。”
看着这盘顾执珩精选的饭菜,她越吃心越凉,问小五:「我们以前约会就是这样相处的,提了离婚还这样,他是不是不想离婚?」
小五出主意:「就按计划,等会多说说在疗养院的生活,抱怨他不管不顾,反正把锅都丢给他,他有错被离婚也正常。」
「这行吗?」
江映心偷瞄一眼,觉得他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妥协。
「肯定行,反正小说都是这样写的,如果男主有前女友,一般就是这样被甩的。」
「那先试试。」
她又偷看一眼,这次被顾执珩抓个正着,顾执珩挑着眉问:“看我做什么?”
江映心移开目光,摇摇头,又把头埋进饭里,决定吃完桂酿冻再说。
这盘菜刚好是她可以吃完的量,顺利拿桂酿冻,却一点也吃不下了。
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她都是吃个六、七成饱,这次却在顾执珩的要求下不小心吃多了。她从来都不会在吃饱的情况下继续吃东西,吃不下桂酿冻,有点闷闷不乐。
不敢对顾执珩发泄不满,对着桂酿冻戳了又戳。桂酿冻晶莹剔透的,上面点缀这干桂花,被戳得晃晃弹弹,干桂花都被晃下几个。
顾执珩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里,看了眼时间没说什么。
小五突然出声:「对,你就这样戳,刚才他看时间了,你就戳到他受不了催你走,然后借题发挥,说他一点都不关心你,再提离婚的事情。」
听到这话后,江映心戳得更用力了。桂酿冻很快就变得零零碎碎的,小盘子上全是透明的碎屑。
顾执珩却比她想象中的有耐心,他叫服务员撤下那份零碎的桂酿冻,又重新上了三份,并跟她说:“不要玩食物。”
本来只是随便戳一下的江映心,此时真上来几分气。大晚上没睡觉被叫出来,等了顾执珩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提出离婚,他却既不同意也不反对,说要去医院却带自己来吃饭,还要求最后再吃桂酿冻,结果吃完饭后吃不下喜欢的桂酿冻,他还像没事人一样。
“离婚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她放下叉子气呼呼地问。
说话时,被顾执珩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像平静的湖面,还能倒映出小黑影,她就像是被冷风吹了吹,立刻冷静下来。
顾执珩在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找自己,去医院也是给她检查身体,之后来餐厅更是因为她饿了。她不能像个吃不到糖就无理取闹的小孩。
消了气,清咳一声小声控诉他:“我病着的半年里,你从来没看过我,有我没我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不如……”
江映心说着说着,真情实感起来,回忆了一番被江家严格管教的委屈,和觉醒后对死亡的恐惧。红红的眼眶装满泪水,泪珠欲滴,一副小可怜模样。
顾执珩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波澜,递了一块手绢给江映心,慢慢地说:“这半年,我一直忙于处理集团的事情。”
“是我缺乏考虑,忽略了你的感受和立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每周都会空出时间来陪你。”
手帕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还带着顾执珩的体温。
江映心揪着手帕顾不上去擦眼泪,之前的忧伤情绪也早就不见,紧急地和小五商量对策:「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小五是见过世面的,比江映心要镇定:「说点他办不到的。」
顾执珩有什么做不到的?他要什么有什么,连世界都能重置。总不能让他把公司都送给自己吧,她想起原书中,顾执珩因为工作,经常不回家留林真真一人。
“那你每天都回来陪我。”
“这个我没办法做保证。”
顾执珩皱眉思考。
有用!听到他的回答,江映心抬手用擦眼泪的动作掩饰高兴,却又听见:“不过我们可以搬到东华岸,那里离公司近,方便我下班后来陪你。”
“?”
江映心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怎么又好像答应了?
“不过东华岸的房子有点小,我先找人把两户打通,在这之前还是先住青廊。最近公司也不是特别忙,我都会尽早回家的。”
她不了解东华岸,但听顾执珩的说法,和公司很近,那附近的房子肯定也不便宜。至于青廊就是顾爷爷送的婚房,是栋小别墅,环境很好靠着湖,从青廊到公司需要开车半个小时。
顾执珩安排好后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江映心放下手帕,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我就想离婚。”
顾执珩定定地看着江映心没有说话,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嘴唇。
江映心被看得不自在,扭头也不和他有眼神接触,小声说:“离婚,我的要求就是离……”
话还没说完,就被捏着下颌转过去,瞪着眼睛看到顾执珩慢慢靠过来,摆摆脑袋,想挣开禁锢,却被人攥得更紧。
“别动。”
捏着下颌的那只手,轻慢地移动到脸上,大拇指按在脸颊上,半边脸几乎都被掌心包住。他上半身倾过来,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看着越来越近的顾执珩,她说不出话,也弄不清楚状况,小五在脑子里尖叫,脑袋发懵地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全部的触感都集中在了嘴巴上,感觉到有个东西触碰到嘴唇,但是并不柔软也不粗鲁,带着点力度反复擦拭着嘴唇。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的同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嘴唇上沾了东西。”
猛地睁开眼,顾执珩正低垂着眼睛看她,随后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用力推开,顾执珩也顺势靠回椅子上。
“你,你!”
她用手背挡住嘴巴,有些恼羞成怒。
「吓死了,我还以为他要亲你。」小五说。
江映心也这么以为,她的耳根都红了,心也“怦怦”跳。
被他这样一打岔,江映心只觉得十分郁闷,“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重话,和小五避重就轻地抱怨:「我又不是小朋友,而且哪有人这样给别人擦嘴的!」
「就是!他是不是在占你便宜?」
没等江映心回答,小五又慌慌忙忙地说:「不好,他把你嘴上的粉擦掉了!」
「啊?」
江映心挡着嘴的手也不敢放下了,看着顾执珩拿了块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指腹。
祸不单行,小五又补充说「你刚才擦眼泪的时候,脸上的粉也擦点一些,你赶紧找个理由去厕所补妆。」
小五继续在耳边絮叨,江映心却一下串起顾执珩之前奇怪的态度,莫名觉得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装病。
这时顾执珩也擦干净了手,放下餐巾看向她。他又变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刚才的微笑像是她的错觉。
“婚姻不是儿戏。我可以陪你过家家,扮演好丈夫,但你要知道分寸。”
江映心还想说点什么,但被顾执珩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有点无地自容。
“不准再说离婚的事情。”顾执珩强调。
之后顾执珩让服务员打包了那三份桂酿冻,两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去医院。
顾执珩把江映心送回酒店,走之前说:“你好好想想,给你点时间,爷爷宴会后搬回来和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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