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府门外吵闹一片。
此时老乞丐总算是拐上前来了,拽住聂桑桑的手便骂,“你瞎说什么!小心被他们打啊!快走快走!”
聂桑桑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拨开老乞丐的手,淡淡道,“你家小姐的头发,是不是已经长到地上了?”
家丁们脸色大变,顾不得聂桑桑是不是臭的,直接上前就把人抓住。
其中带头的将人带走几步,“你怎知道!”
聂桑桑轻轻一笑,“我说过我能救你家小姐。”
此时另一个家丁走过来,将聂桑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依旧不信。
“你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你一个乞丐能有什么本事。”
聂桑桑傲娇仰头,“风声?一家大小姐,如此怪癖若是让人知道了,于你们老爷也不好吧?”
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百姓们的争议声儿越来越大,此时府内跑出来一个花甲老人。
“管事……”
“做什么做什么!”
家丁立刻将聂桑桑说的事情与他说了,老管事走过来,疑信参半地靠近几分。
“姑娘是……”
聂桑桑一拍胸脯,“我是道士!”
声音之大,今日皇城内又多了一条谈资……
可老管事上下看了又看,这姑娘装扮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乞丐呀!
耳边都是质疑耻笑的声音,聂桑桑正想反驳,神色一凛后退几步——
一双锐利的眼盯着右侧的上空。
“青天白日竟如此放肆,嚣张滴很!”
自老乞丐手中抽回手,左手二指竖起正欲放入口中咬破,看到自己的手后,轻啧一声,“好脏……”
只得用右手指甲狠力划破左手中指,血滴渐落,聂桑桑双手中指食指与大拇指相抵,口中快速念叨着什么,旁人听不清。
可他们却看到,那血滴竟然在她面前漂浮于半空中!
无不睁大了眼看,如此惊愕的一幕!
聂桑桑结印的双手往前一推,那血滴竟然径直朝府门右边而去——
那东南角顿时爆发一声尖利的叫喊!
“大、大师啊!”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周围顿时掌声一片。
聂桑桑毫不迟疑,推开眼前家丁就要冲进这侍郎府去,身后家丁连忙跟上。
在双脚跨上石阶后,直直扑倒在地——
“姑娘!!!”
聂桑桑脸着地,一只手还倔强地微微颤抖着抬起。
老管事在原地着急,“这、这是怎么了!”
一旁家丁也急得很,“莫不是里面的东西太厉害了?大师都敌不过……”
老乞丐急忙跑来,原地跳脚,“她是饿的!”
“……”
老管事忙摆手,“快!扶姑娘进去!”
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将聂桑桑架起来,一路拖行进去。
老乞丐也跟了进去,府中家丁没阻拦,因着他俩是一起来的。
“嘿嘿嘿!总算有顿好吃的了!”
——
聂桑桑整个人都是晕乎的,肚中无食异常空虚,连带脑子都要转不动了,眼前花白一片,好似当年老旧电视上的雪花。
“姑娘,醒醒……”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急切的声音,还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鼻子动了动,呢喃出声,“好香啊……好饿……”
身子被摇晃了一下,耳边还有咀嚼吞咽的声音,“娃娃,快醒醒!唔……有大蹄子!”
“大蹄子!”
聂桑桑猛地睁眼,这一眼,便看到了满是肉的猪蹄!
眼睛噌亮,比见到老母亲还要激动,张嘴就朝那肉咬下去——
“哎哟!你咬着我手了!”
聂桑桑眼里只有大蹄子,双手即便饿得抬不起来,但这张嘴还能用!
老乞丐好不容易把手抽了回来,在嘴边吹啊吹,可疼死他了,另一只手在吃着他自己的大蹄子!
“你慢些吃!这儿还有老多呢!”
聂桑桑不管不顾,将老乞丐手上的猪蹄吃完后,总算是恢复力气了。
伸手拿起摆放在地上的碗筷,使劲儿扒拉着。
老管事和一众家丁,看着两人饿狼扑食般,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站在老管事身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拧眉咧嘴不堪入眼,“这真的是大师?梁叔,你莫不是被骗了?”
“大人,方才看过了,她能凭空扔血,不似假的。”
老管事也不想信,但方才一幕真切,不可放过任何机会。
眼看着碗碟皆空,老管事上前弯腰问询,“大师,可吃好了?”
聂桑桑直接用残破的衣袖,擦了一把嘴。
坐在地上动动手脚,稍稍用力便站了起来,“可以了!”
四下看了看,他们正坐在一处草坪上,右后方还有一条小塘,假山伪石别提多有意境了。
只是她不懂欣赏。
聂桑桑用手指抓了一把头发,脏乱的头发有些刺挠,想要绑起来,发现自己没有皮筋儿,只能作罢。
双手拍了拍脸颊,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脏,甚至看不清原本模样。
眼睛在这一圈儿人看了看,发现了两个衣着还算富贵的人。
“你俩是这里的主家?”
柳侍郎上前几步,但没靠近,因为对面这个自称“道士”的大师,身上味道实在太大了……
“正是,不知大师可有办法救本官女儿?”
聂桑桑将他由上至下看了一回,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但中堂泛红,看来是最近升官儿了。
在看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身后有股阴寒气息。
“原来在这儿。”
聂桑桑往他们身后的院门走去,抬手看了看自己双掌,双手合十用力搓了搓。
掌心刚贴上两扇木门,手上感觉被弹了一下。
聂桑桑轻笑一声,“去拿一块儿大红布来,顺便开锁。”
老管事看向柳侍郎,柳侍郎咬牙点头。
急急去寻红布,半晌后,回来交到聂桑桑手上。
随着铜锁落地,木门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发出巨响——
“滚!!!”
一声尖锐的呐喊,带起一阵狂风。
身后的人退避三舍,都不敢往里看。
聂桑桑手拿红布,径直走了进去。
跨过门槛,手中红布飞扬,落日黄昏落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洋洒的金色在阴郁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沉闷。
聂桑桑脚步不停,走到内阁正门,很有礼貌地抬手敲了敲门,“你是自己打开,还是我来破门?”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打开。
随着房门打开,光线洒落在门口不远。
抬眼看去,在离光线三尺外,端坐着一个粉衣女子,正手拿木梳,一点一点勾勒着她那拖地的长发。
那些长发盘旋在光线之外,不敢靠近。
聂桑桑跨足进去,身后房门突然紧闭,好似要将她困在这房中一样。
那柳小姐微微侧头看向聂桑桑,巧笑嫣然,“姑娘可真有胆,竟敢一人进来。”
聂桑桑回以一笑,手中红布朝空中一扔——
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急急奉北帝律令!”
一咒念完,立刻咬破手指头,在空中飘扬的红布上,以血字写下戟令。
柳小姐见她有些道行在身,张嘴露出一口獠牙,手上衣袖一挥,那满地的头发变成针刺一般,直直冲聂桑桑而来——
聂桑桑一边写,一边灵巧躲过。
那些针刺般的长发,想要戳破红布,却在碰到的时候,瞬间灼烧起来!
“啊——!!!”
——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叫喊,心都提起来了。
柳夫人一把抓住柳侍郎的手臂,满面忧愁,指甲嵌进他的肉里都不知。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她行不行啊?”
“没事吧……”
——“嘭”!!!
好似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面纸窗突然破裂。
里面还是尖叫声,仅有的四面纸窗,竟然全部被打掉!
紧接着大门又是一震,伴随着声响,大家的心更紧了,对看不到的,未知的恐惧陡然升起。
约莫过了半晌,里面安静下来,老乞丐想要上前看看——
“嘭——”
吓得老乞丐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门扬起一阵灰,那两扇结实的木门,竟是直接被人从里面踹开,砸落在地。
所有人看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破烂的灰衣,一头不知多久没洗的头发,看不清模样的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得意。
聂桑桑单手叉腰,竖起拇指朝后一指,“抓住了!”
柳侍郎和柳夫人大喜,立刻朝里走去,聂桑桑伸手拦住,“还不能进去,去准备几把剪刀,几张黄纸和朱砂。”
“好好好,”柳侍郎连连点头,“梁叔,快去准备!”
“是!”
柳夫人使劲儿朝里面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
“大、大师,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聂桑桑双手抱胸,“是食发鬼,柳小姐的头发很好看吧,被那鬼物看上了。”
柳夫人激动点头,与柳侍郎紧握着手,别提多开心了!
“不愧是大师!”
大家守在门口等了又等,总算是等来了老管事。
聂桑桑拿起朱砂笔,在黄纸上写下符箓,边写心中边默念。
吹干后缠在剪刀上,阻隔人气,阴气就不会伤着剪头发的人。
一进去,才看到那红布将柳小姐彻底包裹起来,只有一樽人像,地上铺满无处落脚的长发。
如此景象,着实有些吓人。
聂桑桑让她们齐肩减掉头发,自己便将剪下的头发堆在一起,拿来红绳绑起来。
最后绑成了一个足足一米高的头发人。
走到那柳小姐面前,半蹲下来,伸出食指点了一下额头,“看,这些头发多好看,你要吗?”
柳侍郎等人就在后面看着,那红布突然动了动。
实在诡异啊!
“那你自己进去吧。”
红布下的人或鬼物又动了动。
在旁人的注视下,一股黑色烟气竟然从柳小姐的头顶上冒出来,直接飘进了头发人里!
红布突然松落在地,那头发人慢慢变换成了一个人在跳动!
聂桑桑眼疾手快地在头发人“面前”,贴上一张符箓。
双手快速结印,一字落下,手上印打在头发人身上,瞬间化为灰烬,消失在房里。
“好了,搞定了,好好睡一会儿就行了。”
——
——
京中柳侍郎女儿撞邪的事儿,传了一天还不消停。
一时间,乞丐道士的名声大噪。
不少人上门想要求乞丐道士算上一卦,但聂桑桑根本不见任何人。
她这会儿正和那柳小姐在后院凉亭中,吃着美味佳肴。
“聂姑娘,你可真能吃。”
聂桑桑笑得眉眼灿烂,“饿狠了,得补回来。”
柳映秋头戴丝巾,掩嘴笑着,看着聂桑桑洗干净后,有些蜡黄的脸,“你确实该好好补补,这给瘦的。”
两人说笑着,不远处还有个穿着干净的老爷爷,那是老乞丐,也得到了好待遇,吃了两日的美食呢!
此时一位婢女急匆匆地跑来,“聂姑娘,大人请您去前堂!”
聂桑桑努努嘴,“不是说了暂时不见客吗?”
婢女显得紧张急切,“是荣安王府的公子!姑娘务必去见见!”
聂桑桑不解,侧头看到柳映秋满眼惊愕,“聂姑娘,你还是去看看吧,荣安王府不可忽视……”
聂桑桑嘴里正咬着一颗果子,见柳映秋都这么说了,也就答应去见一下。
王府?
是电视里,古代的王爷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