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净了?!!!
这、这水被他们泡过………
方乐白此时倒是没什么恼怒感,只觉得脑子有点懵,他怔怔的看了看规规矩矩缩在寒池一角的林炔羽,又看了看这能把人冻僵、冻傻的寒池水。
这小金乌该不会是被冻的脑子不清醒了吧。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做了,伸手探上林炔羽的额头。
啧——冰冰凉凉的温度有点低,看来的确是被冻坏脑子了。
看面前之人迅速变化的脸色,林炔羽挣脱他的手:“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寒池之前是师傅的,我们现在在这里这么放肆不合适。”
“芩晚不是把这地方给你了么。”见对方没事,方乐白又恢复了慵懒的斜倚姿势。
他虽是修行了千年的蛇妖,但一直生活在这山上没与外界接触过,最多也就是跑到晟阳峰调皮捣蛋,心思单纯的就是个只知道玩闹的少年,是以根本就不晓得那些男女大防之说。
他想要去水里游上几圈,林炔羽不让。
他想要在这寒池里边泡边喝酒,林炔羽也不让。
方乐白:“…………”
见林炔羽此时拘谨害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乖乖缩在一角,也不让他乱动的样子,心中只暗叹一声:这小破孩儿的事真多。
养只小金乌也太难了,这幸亏是芩晚那木头养,要搁他身上他指定没这耐心。
于是在这寒池里被迫得遵守很多条规矩的蛇,直接起身佯装面无表情的生气走了。
笑话!
连芩晚都舍不得对他立这么多的规矩,这小金乌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发誓这小破孩肯定会以为他很生气,然后内心忐忑、坐立不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最后一定会来找他道歉的!
然后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寒池中喝酒游泳。
事实是他料的果然没错。
在他和林炔羽冷战的第二天,这小孩果然提着食盒过来了,并找借口说自己一个人吃饭孤单,想让他陪着一起。
而林炔羽根本就不知道方乐白正在单方面的和他生气,他来这里是芩晚说要是他感觉孤单可找方乐白一起。
方乐白内心像个小孩子一般的狂喜,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冷样子,看着面前的汤闻了一下,还挺香的。尝了一口,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猛然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方乐白赶忙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这才冲淡了口中那差点把他送走的味道。
这汤味道还行……就是齁咸齁咸的,咸的他差点都去见了阎王。
“你、你这是谋杀!”他颤颤巍巍的指着赶忙起身给他倒水、顺气的林炔羽。
这小孩哪是来道歉的!分明就是来齁死他的!
“不应该是这样啊,”林炔羽看看面前的汤,脸上展现出疑惑的神色,“师傅说你的口味和她的差不多,所以我才做了这道汤。”
“什么意思?”
“师傅夸过这汤好喝。”
方乐白:“…………”
好喝个……天王老子!!
芩晚那木头早就没味觉了,可他的味觉还是好好的呢!
方乐白默默的将面前的汤推远,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
呸!这菜也是齁咸齁咸的!!
随后他连忙问了几句,林炔羽也是觉得这菜咸,只是芩晚说喜欢他便这样做了。
可见不是林炔羽的厨艺不佳,而是他为了让芩晚高兴这才把汤做成这个样子。
见林炔羽垂眸不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方乐白怕他追问芩晚味觉之事,忙解释道:“芩晚的口味重,我以前是为了不让她难过才说她做的东西好吃的。”
师傅还会做饭?
林炔羽问:“师傅以前做饭很难吃吗?”
“嗯。”方乐白重重点头,“难吃到能让你怀疑人生,是以在芩晚辟谷之后我也就跟着她一起辟谷了。”
以前的时候根本就轮不到芩晚去做饭,那时候负责这羲和峰伙食的是翙栩。
翙栩的厨艺曾被芩晚夸过是这天上地下仅有的,方乐白也认为这世间没有人的厨艺能够超过翙栩。
可惜翙栩投奔魔界,芩晚也因强行出关遭功力反噬损失了千年的修为不说,连六识之一的味觉也失去了。
自此之后的三百年里芩晚再不食五谷,而方乐白也跟着芩晚再也未吃过人间的吃食。
“晟阳峰厨子做的吃食也不错……”
“那我也不吃他们做的东西!!”
一提起晟阳峰方乐白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只听他颇为不忿的说道:“我跟付尘那老不休的有仇,只要他还管着晟阳峰一天,我就不吃从他们厨房里流出来的食物!”
难怪他刚到羲和峰的时候,方乐白会给他抓竹鼠吃,到最后发现那烤竹鼠实在是无味,这才去晟阳峰的厨房给他找了一些吃食。
林炔羽心下了然,又问他和付尘究竟有何仇怨。
方乐白忍不住,就将付尘想要同芩晚双修来壮大断尘门的事给说了出来。
他边说边骂付尘,早就把他正在假装同林炔羽生气的事给忘到了一边,到最后直骂付尘骂到口干舌燥的,拿起一旁的凉茶便灌了下去。
末了,还问:“想要同能当他祖奶奶的人双修,你说他是不是不要脸!!”
林炔羽道:“只要师傅不愿意,那就没人能强迫得了她。”
随即又补充道:“今后我也自己做饭吃。”
这小子好样的,知道要跟他跟芩晚一条心。
虽然这件事芩晚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跟晟阳峰闹别扭的只有方乐白自己罢了。
但现在他有一种找到了同盟的感觉。
林炔羽的这话本就说到了方乐白的心坎上,再加上方乐白极其容易哄,林炔羽几句话就让他忘了之前的假生气环节,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跟林炔羽谈天说地起来。
林炔羽在山上的这些日子芩晚对他的要求并不算严厉。
除了每天要他去寒池泡两个时辰之外,对他也并无其他的要求。
林炔羽从最初的泡寒池生病发烧,泡一次浑身发抖到能在榻上昏睡一天,到现在能完全的抵挡住寒池的寒意,也才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芩晚在没把林炔羽体内的堕妖丹取出前并不打算教他符篆咒术,只教了他断尘的心法和剑术为以后的修行打基础。
林炔羽自己也努力上进,从断尘的入门心法到高阶心法他皆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芩晚教他剑法时也从不喊苦,每日鸡鸣还未啼起他便起身,将这殿内的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一遍,包了这外门弟子的活计不说,每日的功课也未曾落下过。
每日清晨只要芩晚推门便能看见在院子里练剑的少年,春日花开、冬日暮雪,日日如此从未有一日落下过。
林炔羽从刚开始和方乐白对招被对方追着满院子挨打,到能在他的手下撑过三招再至五招、十招……再到后来只要方乐白不用法术他便能与他对招上一段时间。
芩晚对于林炔羽的上进很是欣慰,这个少年只是拜入她门下三年时间有余,在不能修习咒术道法的情况下,他的剑法已然有所小成,在去年的断尘剑道比试大会上更是拿了头名,让以往那些小瞧他的人瞠目结舌了好久。
这也让方乐白高兴了好几日,特别是在大会现场看到付尘那张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脸时,化为小蛇缠在林炔羽的手臂上,在他的袖口中笑的连身子都扭曲了起来,直言林炔羽让付尘那老不休的大跌眼镜,为他自己出了口气。
也让以前称呼他为废柴的那些人,通通都打了他们自己的脸。
又是一年深秋过后,现下虽还没有下雪,但山上的寒气却一天比一天的重了起来。
枯黄的落叶像下雪似的翩翩落下,又被利剑扫过纷纷被切成两半,更加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砖之上,为其铺上了一层松松软软的金色毯子。
院内少年白衣胜雪,墨发只是简单的束起,手中长剑划出凌厉的弧度仿佛就连空气都能割裂开来,他身形轻巧婉转如蝶,只一息间便收剑入鞘。
少年身形修长、面容清朗俊逸,比那话本子上形容的小郎君也不遑多让,上此时一身紧身白衣,衣袂翻飞颇有几分闯荡江湖的少侠风范。
他几步快走到在一旁观看他练剑的芩晚面前,有些高兴的唤了一声:“师傅。”
芩晚点点头,看着自己这徒弟长开了的俊朗面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比了比他的头:“你长高了很多。”
她记得半年前这孩子的身高还和她一般高,现在却已经比她高出半头了。
这个年岁的少年本就是疯狂增长身高的,芩晚此话一出林炔羽不由得有了几分的不好意思,他握着剑鞘的手指不由得摩挲了几下上面的繁复花纹,低着声音,道:“我现在的饭量也增加了很多。”
芩晚轻勾起嘴角不由得有些失笑。
听着她的轻笑声,林炔羽也展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灿烂的如烈阳一般耀眼。
他喜欢看芩晚笑着时的样子,相比于芩晚面无表情与人如隔千里的冷情,她笑起来的时候还能让她有些人间的烟火气息,让林炔羽感觉他与她隔得也不是那么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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