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真不愧是这仙门第一人,竟能破开空间来去自如!”
王小离那既兴奋又崇敬的类似于拍马屁的话并未拉回林炔羽的思绪,他只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面玉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给震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第一次,他们第一次见竟能对芩晚收徒的举动而无动于衷的人。
那可是芩晚,况且收的还是首徒。
这些人中唯有一个例外,付尘看着林炔羽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打算接玉牌的行为,心里差点就乐开了花,只期望这小子能坚持下去好叫芩晚不能收他这废物为徒。
芩晚看着这台下的小孩儿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副无所动作的样子,倒也不恼。
只下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林炔羽的面前,白如细笋的手指将漂浮在他面前的玉牌拿下,面前之人微微俯身如玉般的柔夷便将玉牌挂在了他的腰间。
林炔羽有些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又不敢反抗唯恐面前之人发现他妖的身份,只低着头装鸵鸟状。感觉他整个人都要被芩晚身上所散发的冷香包裹住,沉浸在其中竟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如此费力。
他的不适很快就被消解,芩晚在将玉牌挂到他的腰间后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重又回到了殿台上。
在此动作之间一句话也未曾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实在是叫人看不出喜怒。
林炔羽低头拿起玉牌,只见原本空无一字的玉牌上早已刻上了他的身份。
——羲和峰芩晚首徒林炔羽。
这就是他日后在仙门中的身份。
付尘看着芩晚这强买强卖的强盗架势虽有不满,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也不能说些什么。而这殿内的其他人只当他们没看见芩晚的这一行为,只是有些感叹林炔羽的神仙魅力,竟能让芩晚不惜强迫也要收他为徒。
而芩晚此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神仙魅力的吸引,她这么做只是想要摆脱付尘这个话痨子。
她这次要是没收上徒弟,今后付尘定会天天来烦她,不是想双修就是要给她身边强塞弟子,到时候可就不是教一个两个了,按照付尘那奴役人的性子十来个弟子也是有可能的。
可付尘在众人面前不说,却不代表他在私底下不说。
这不,看着后殿中正在和邹之萍对弈的芩晚,忍不住带有几分试探意味的说道:“师叔祖,我看那林炔羽并不十分情愿拜师,对于这收徒之事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都当着众人的面收了,此时若反悔不是要让我遭仙门众人的耻笑么。”芩晚对她这位小师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捻起一枚棋子淡淡回绝道。
耻笑、耻笑……就算现在没有人耻笑她,将来若那林炔羽不成器照样也会有人耻笑她!
只这样想着,付尘此时就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这胡来的还是他的师叔祖、这断尘门的门面。这要是闹出笑话来……仙道众门最是看重脸面,这简直就是给人家送上门的笑柄,让人家不笑都不行!
思及此付尘的火气也控住不住的涌上心头,他本就是这断尘门的掌门,这门派中的大小事宜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上,平时说一不二惯了,此时怒火一时涌上心头,竟也忘了他这位平时没什么脾气的师叔祖的辈分。
来回渡步仿佛这地上生了火似的让他一刻也站不住,嘴中也不由得提起了之前的往事,好给芩晚一个警醒。
“自三百年前翙栩偷盗伏妖镜不成反投奔魔族,在这仙门之中闹了好大的一通笑话,正道之中人人都戳师叔祖您的脊梁骨!当时的事件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现在您又要收一个废柴做弟子……这将来岂不是让众人再次……”
“放肆!!”
芩晚怒极一掌拍向那布满黑白旗子呈胶着之势的棋盘,力道之大竟将棋盘连带着上面的棋子都震为了齑粉。
在芩晚对面的邹之萍见此情景忙起身恭敬的站到一旁,见只要再落一子他就要大获全胜的棋局此刻已经化为了粉末,身为老棋迷的他不由得一阵的心痛。
但此时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也只得一边在心里嘀咕芩晚老.江湖一边识时务的退开,以免芩晚的怒火殃及到他这池鱼。
而芩晚手中捻着准备落子的圆润棋子,在付尘猛然闭口不言的情况下,被那柔弱的仿佛只能提笔作画的纤细手指给捏成了粉末。
“你虽是这断尘的掌门,可我也不是那些归你管辖、任你揉捏之辈。”芩晚不急不缓的拍掉指尖残留的粉末,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危险至极。本就不含什么情绪的清冷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直直将这殿内的二人冻得犹如坠入冰窟之中。
听此话付尘心中“咯噔”一声,忙行礼赔罪道:“是弟子言辞不当冒犯师叔祖,还请师叔祖恕罪。”
“你既已知道,望你以后修身养性,修缮其身于你才是正道。”
见付尘恭敬赔罪的样子又加上殿内还有邹之萍在,芩晚给他留了三分面子只如此说道。
又想到三百年前的那件往事,看向付尘的眸子中又多了几分的凌厉,严声对其警告:“至于三百年前的那件事,我在那时就已经调查出了真相。既然翙栩已如你们所愿脱离这仙门正道,今后我就不允许再有人拿当年的事往他的头上泼脏水。”
当年的翙栩是被冤枉的,芩晚强行出关时就知道。
但就算芩晚为他找回了清白,也抵消不了仙门正道人士加诸在他身上的刑罚。
从惊雷阵中引的十七道天雷砸在他身上,若非他有神魂护体,在那时早已就灰飞烟灭死在那天雷之下了。
翙栩平时最是看不起仙门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在芩晚将化作翙栩的样子偷伏妖镜的精怪扔到众人面前,证了翙栩清白的第二天,他就瞒着芩晚投入了魔界,至今已有三百年。
见芩晚周身气息冷冽,不发一言直接破空离去,付尘一个踉跄扶住身旁的座椅稳住了身形。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三百年前翙栩偷盗伏妖镜的事态发展本非他的意愿,而让芩晚因为那件事与他产生嫌隙也并非他的本意。
但最终翙栩还是入了魔界,而那件事也成了芩晚心中永远也触不得的逆鳞。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景象。
被天界坠下来的神兽——朱雀翙栩,在芩晚闭关之时亦在召开仙门大会五派齐聚之时,潜入赤巫峰偷盗伏妖镜,后被发现的众人合力将其逼进上古遗留下来的阵法惊雷阵中,这才锁住了那妖兽。
妖兽——这是正道人士对翙栩的称呼。自从他被天界抛弃堕入人界开始他就已从神兽变为了妖兽。
空中乌云密布压的人直喘不过气来,时不时还有雷云作响,而这些雷云最终汇聚的地点便是惊雷阵的上空。
修仙界五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皆在,被四方神柱所延伸出的锁链禁锢住的翙栩浑身血污,锁链上灵文符咒压制住他的神力让他只能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四方神柱所引来的天雷击打在那浑身浴血,为了自保连原形都现了出来浑身火红的朱雀鸟身上。而当时他们这些正派的掌门确实是未曾听过他的辩解,只凭着他们的眼睛所见就断了翙栩的罪。
说到底还是人心底的偏见,妖兽在他们的心中到底妖兽,更何况还是从天上坠下来的妖兽,无论他做没做过恶事……正道之人都不会将他当做自己人一般,毫无保留的给予他信任和公平。
当第十七道天雷打在那朱雀身上时,他发出了极尽凄厉的鸣叫,雾惨云昏的直叫人心中升起一股哀切之感。
付尘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在阵中被天雷打回人形努力用宽大的翅羽护住自己身躯的男子,他知道这是翙栩的极限了。
只要再降下一道天雷他必将灰飞烟灭,连神魂都会被这天雷击碎。
但最后的天雷被人挡住了。
在降下天雷的瞬间,众人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空中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之后便是满目刺眼的白光自惊雷阵中迸发而出,耳边是轰鸣作响的雷声。
气海自阵中向外扩散,众人大惊失色连忙运气抵挡,功力深厚的还好说,修为稍低一些的弟子便被这气海掀飞出去。只听这雷声一声高过一声,在那阵中好似有人抗住了这最后的天雷,在与天道对抗。
雷声渐息,众人只见困住翙栩的四方神柱化为碎石散倒在地上,而本应该还在闭关中的芩晚一袭白衣挡在翙栩的身前,手中长剑闪过寒芒竟连空气都要凝结一般。
芩晚她……竟为了一介妖兽而毁了这上古遗留下来的惊雷阵!
在众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未回过神来时,一袭紫衣提剑便向倒在地上的翙栩冲去,手中长剑直指对方心脉。
只一击,只一击芩晚便将她打了回去,待千音阁的掌门赶去查看救治时不由得大惊失色,芩晚竟废了她千音阁的这位长老的修为。
见此,众人皆凝神以待不敢再往前半分。
一人一剑,芩晚只身守在翙栩的身前,眼神冻若寒冰。
付尘见过那种眼神,那是芩晚想要杀人时的眼神。
只下一瞬剑指封喉,众人不由得皆退避三舍,只见芩晚冷然道:“谁若再敢往前一步便是与我芩晚为敌,我绝不与他留情半分。”
芩晚:生气……趁着这怒气顺便把这盘必输的棋局给毁了吧
邹之萍:………(想骂脏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翙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