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皇宫。

夜已过半,藏书阁内灯火通明。

一小太监靠在门外昏昏欲睡,头重重磕到了边上的柱子,猛然惊醒过来,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屋内,烛光下的两个人影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啧,小风,四哥大晚上的叫你过来就是查什么齐隐?”

一旁的桂花糕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齐瑾忍不住拈起一块放入嘴中。

他眼睛一亮,又吃了一块。

赵淇风见状心道果然如此,“四哥叫我给你带的,还有一些吃食放你寝殿了。”

“我每次都担心你会不会突然被人抓住砍了头。”齐瑾玩笑道:“也就是你从小对齐璟言听计从,活像上辈子欠他一条命一样。”

赵淇风挠了挠头,先是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我武功相当好,自小就跟着师父学习,再说了,宫里不是有哥哥们的暗卫吗,肯定会护着我的。”

小傻子还挺骄傲,齐瑾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耐心的等着他回答自己第二个问题。

话说起来,赵淇风的身份有些尴尬,父亲是他们的十三皇叔辰南王,母亲辰南王妃赵氏是他和齐璟生母的亲妹。

但赵淇风却是和他们一个父亲。

辰南王战死,王妃受召进宫却被齐临生玷污了,之后更是将其囚在冷宫日日羞辱,当着辰南王的灵牌行腌臜之事。王妃不堪受辱,便拼着命想要和齐临生同归于尽。

计划失败后齐临生将她捆在了床上,日日不能动弹,并以赵家和辰南王府的性命要挟,命她生下孩子。

王妃满怀恨意,生下孩子后便想掐死他,只不过被齐临生阻止了,最后疯疯癫癫的在宫中蹉跎了两年,却在齐临生要将她放回府的那日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齐临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只在乎自己。

赵淇风一直被齐临生叫做小杂种,他不允许赵淇风叫自己父皇,甚至会说他是全世界最脏的小孩,有事也会津津乐道地讲着当年如何羞辱她的母亲。

那时候赵淇风是宫里吃穿用度最好的皇子……不对,齐临生那时候只说他是他的母亲在其父死后勾引皇帝生下来的杂种,他不愿意给赵淇风一个身份,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其他皇子们围起来骂赵淇风是个脏东西,骂王妃是不守妇道的荡/妇。

赵淇风那时候便会打架了,但是他谁都打不过,直到将干净的衣服弄得狼狈不堪,可第二天依旧会有人来欺负他,孤立他。

一直到他六岁,齐临生才没了乐趣,便把他扔到了乞丐窝,要求他们生吃了这孩子,并派侍卫看守,待事成后将小孩的骨头捡回来,说要做成好看的哨子吹来训狗。

最后是那侍卫心生不忍,给了乞丐一些钱,并教他们将吃人的传言散播出去。最后又把赵淇风带到了山里的寺庙上,在乱葬岗捡了一具尸体剥干净皮肉将骨头带了回去。

但齐临生却是看出来了,也没追究这应该死掉的孩子去了哪,当晚就把这侍卫活活蒸死了,并将其做成了肉包子分给了宫里的皇子。

齐瑾没有吃过,赵无名却被逼着吃了人肉。

“四哥从小就聪明,他有赵家的人却全用来护着我了。那日,被带出宫的应该是他,可他记得我。”赵淇风扣着手指,眼眶微红:“我一直都记得,醒来后寺庙的老和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哥叫我好好看着你。’”

“我逍遥的那几年快活时光是四哥给的。”

赵淇风吸吸鼻子,又道:“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齐临生那狗东西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消除他犯下的罪孽。”

“我当时对四哥说,我这样的身份好像在哪里都很尴尬无措,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身体里流的是肮脏的血,还不如被母亲掐死……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母亲。”

“后来四哥对我说,如果你没有归属的话,那就只当我的弟弟,我永远是你哥,四哥不会嫌弃我。”

他不愿意姓齐,又不知道该叫什么,他也不敢随母姓,他觉得自己不配。

“你是无辜的,姨娘也是无辜的。”赵无名那时候这么说,“姨娘清醒的时候,我去看过她,她有时候也会摸着肚子笑,问我该给肚子里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她说希望你自由一点,像风一样。”

赵淇风这些年活的过于没心没肺,回宫后就再没提过小时候的事,每次问起来都说自己忘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当年的事。

他们两人被兄长护着,一个躲在暗处,一个活在宫外,都比赵无名要好。

“行了,接着干活吧,别哭了。”

“哼,反正我们是兄弟,一条心。”

见赵淇风无比认真的样子,齐瑾忍不住笑他:“傻小子。”

他听完故事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心里有些可惜没能去成上阳郡,听说那里的酒最是好喝。他将一摞书丢到边上,散落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昳丽的脸上生出了几分不耐烦,他凑近赵淇风,将手边的竹简一卷打在他的头上。

言语间很是不满意:“齐璟这倒霉鬼又怎么了?”

赵淇风幽幽道:“今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让我查什么齐隐,说是皇室中的人,可这族谱上也没有,书上也没个记载,我都怀疑是不是四哥杜撰出来的了。”

“若真是哪位亲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赵淇风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活像讨债的鬼,森森道:“四哥就是欺负我轻功好,从上阳郡到京都快马加鞭都要两日,结果他倒好,非要我赶回来。”

望了望天,齐瑾默不作声,赵淇风摸黑闯进他寝殿的时候着实把他骇了一跳。

“他拿我当牲口使唤。”

虽是这样抱怨着,赵淇风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满,齐瑾忍不住乐出声,打趣道:“忍着点吧,你四哥活不了两年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淇风宁愿被他哥使唤。

“五哥,你就那么不喜欢四哥吗?”

齐瑾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翻找书的手不停,轻笑一声:“齐他垂下眸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闷闷道:“不会的,我们找到龙脉不就可以救四哥了,对吗?”

寅时,手边的书撂了一摞又一摞,赵淇风趴在桌子上,肩上披了一件衣服,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齐瑾的身影。

两本泛黄的书放在手边,《开朝野纪》、《东坪记》。

赵淇风将书揣进怀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森严的皇宫内,一如悄无声息的到来。

齐瑾趴在窗口,望着天上渐渐褪去光辉的月亮,手边是一坛桂花酒,赵淇风带来的。

身后脚步声传来,他仰头喝了一口,眼睛熬的有些红,他轻声道:“滥好人。”

“皇上,”那小太监过来为他披了一件衣裳,将齐瑾手中的酒拿走,站在他的身旁道:“一会该上朝了,要睡一会吗?”

齐瑾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头就倒在了小太监的肩膀上,道:“时辰到了叫朕,晚了砍你的脑袋。”

小太监浑身一僵,动都不敢动。

-

白天的那两幅画,若说是巧合的话刘湘玉不大信,更何况那画中人的名字对她而言过于熟悉。

“齐隐,你可知晓这人?”她那时问赵无名,以至于忘了掩饰自己焦急的神色。

“不曾听过,或许宫中书籍有过记载。”

隐岐和齐隐有何关系,和赵无名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长相相似吗?刘湘玉宽慰自己都是齐家的人,可能会有些相似之处,可这话也就骗骗她自己罢了,齐隐最后被贬为了庶人,哪里会有子嗣又回到了宫里呢?

还有那满娘,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刘湘玉躺在床上,不论如何喊隐岐都不出来,心里一阵烦躁,这什么报废系统,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管的瞎管。

她愤愤闭上眼睛,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见周围环境都变了个样子。

身/下的小船摇摇晃晃的,进入藕花深处,耳边是欢快的采莲小调,听得人心情舒畅,一只小虫趁着刘湘玉睡觉的时候爬了上来,她将盖在脸上的荷叶拿走,轻轻拂去小虫,有些迟钝的还以为在梦中。

直到怀里被塞满了荷花,她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是做梦。

“你发什么愣呢,不是你要说陪我摘莲蓬吗?”

猛然凑近的脸吓了刘湘玉一跳,她顺势往后躲了躲,却不想引得男子更加不满,他欺身上前,用沾了水的手指捏了捏刘湘玉的脸颊,往两边一扯,道:“你嫌弃我脸上有泥了?”

刘湘玉回过神来,先想到的居然是这梦境挺真实的,脸上凉凉的,见赵无名这满脸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阿颂,你好像一只猫啊。”

却不料对面的男子眉头一皱,眼神危险的望过来:“阿颂是谁?满娘,你又撩拨了哪家的郎君,有我还不行吗?”

哈?

“齐,齐隐?”刘湘玉有些不确定道,一个怪异的猜测涌上心头。

“是隐岐,”他搂住刘湘玉,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把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调笑道:“不是说了嘛,别叫这个名字了,娘子,你惹夫君不开心了,该怎么罚?”

刘湘玉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也没有反抗,巴巴道:“如,如何罚?”

齐隐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唇,不断凑近:“满娘,平日里你不该直接亲上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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