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何凌曾与她承诺过,在都城中行事,最多七日,一定回府陪她。若是出都城办事,最多一月便也回来。时间流转的很快,一月转瞬便逝。

今日是第三十一日。

自那日棠韫问出那句是否喜欢之后,何凌便未再来过公主府。

府中一切入常,却也不如往常。棠韫殿下身体修养的不错,刘太医在第十日便被准许回府。

阿詹跟随自家主子,一日日的生活过得十分无味。但自家殿下却似乎并未将这样日子当作苦日子来熬。

反倒是,白日里看书抚琴,该用药时便用药,饭后还是会至后院走上一遭;夜里点了安神静心的药香,安安静静的休息。阿詹恍惚觉着,殿下是真的开始计较起自己的身子了,为此是十分的开心。

这一日,棠韫问起她,“第几日了?”

阿詹方觉,殿下是一直记着那位的归期。

粗略一算,得有三十日了。

“回殿下,是大人离府的第三十一日了。”

棠韫眉头舒展不开,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管不得身边的人有没有察觉,棠韫步子一迈,径直往外走去。

“殿下!”阿詹喊叫一声,追上去,

去府门的一路不算远,棠韫脚下走的快,思绪却是纷扰。无端端的气性,是因为她时候到了还不回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楚。

罢了。棠韫到了公主府门前,阿詹追过来也跟了一路。

她今天着一身锦绣宽袍,暗纹配之玄色,连大氅的颜色都是暗色,周身的气质都显深沉。脸上的妆容淡淡,半分彰显不出她此刻心乱如麻。

“殿下!还请回府。”

棠韫脚步还未踏出公主府,门前的府兵一声出口,立刻阻拦她。

这是自己的府邸,她自己却出不得。棠韫闻之,久久不曾出声,身为当朝公主,仪态气度都要计较,遂即便心有怒意也不会在现下发作。

阿詹同他们骂道:“这是殿下的府邸,难道殿下想要出府都不成了?你们未必是欺人太甚!”殿下乃是先皇亲女,若不是依照祖制须得立嫡立长,殿下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也未可知。如今竟要受此侮辱,可还有天理在!

侍卫却道:“吾等是虎一营的兵,只听命于何大人,姑娘若有不满,尽管去向大人诉说,不要为难吾等。”

阿詹几欲跳脚,怒言之。

“就算是你们大人来了,也不敢这样同殿下说话。你等真真是胆大包天。”

棠韫眸色柔和,瞧着吵闹不休的几人,叹息一声,这才道:“阿詹,不要说了。”

转而,面对守门的侍卫,声音不大,“本宫无意为难你们,你们若是难办,本宫便在门前等一等她,这总不让你们为难了吧。”

侍卫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这般下来,棠韫才能站在府门前等待。等待的时间一久,棠韫还没着急,阿詹倒一副急不可耐的着急模样。

她在意的不只是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殿下这幅身子,就这样站在风口能够支持多久。大人也真是的,应承殿下的时候她在殿下身侧也都听到了。

出尔反尔的家伙。

天气也来的应景,雪停了几日,又落下了雨。

这雨点子如豆似鼓点般坠落。总像是传说中不顾一切的,落入凡尘的仙子,带着不管不顾的意气啪啪坠地。

雨点的响声颇大,阿詹的眉间全是愁色,时不时盯着棠韫的侧脸,期望从她的神色里看到什么。

“殿下?”阿詹出声试探,“这里太冷了,又在风口,我们不如去里面等吧。”

下雨日不如下雪,下雪时还暖和些,这雨才起来才是真的要命。连她都冻的发颤,何况是殿下。

棠韫好像一点也没将她的话听进耳中,只望了一眼天色,再转过头来与阿詹说话,唇色已然发白。

“殿下,别等了,咱们先回去,好不好?”阿詹扯住棠韫的宽袍,祈求道。

棠韫忽然抓住她的手,目光一闪,低声道:“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谁?大人吗?”阿詹懵了头。

棠韫已是茫然痛苦,喃喃道:“对......她绝不会这样对我......”

她已经在府门口等了她一个时辰,那么久的时间,早该有人去禀告她。何凌怎么可能不来,除非......

是什么事绊住了她,或是她现在根本就来不了。

棠韫回过神来,容色煞白,便命令道:“给本宫备车。”

四名侍卫却还是说出那句“殿下不可出府”之言。下一刻结结实实的挨了棠韫几个巴掌,“本宫方才是给她薄面,尔等奴才罢了,也敢悖本宫懿旨。备车。”

那几人跪伏下来。是第一回见到棠韫殿下对下面人有如此怒气。

阿詹顶着声音,道:“还不快去!等着殿下让你们的脑袋搬家吗?”

“这......”几人还是为难。

后听棠韫细道:“本宫要去何大人府上,备车。不要让本宫说第三次。”

...../

何府坐落的位置巧妙,与公主府仅两街之隔。府邸不大,绕过影壁,棠韫直奔内里。

何凌的府邸她听人说起过,此番是第一次踏足里面。府里的家具陈设却是普通,连一块像样子的黄梨木都没见。这人似乎是将自己当作一个临时的栖身之地,并非当作一个家。

护卫陪同走到影壁之后,便挺住脚步,不再往里陪同着走了。

“阿詹姑娘,吾等有严令,不可入内。殿下进去就得阿詹姑娘照看了。”

阿詹探头往里面看了眼,不懂虎一营这禁令是怎么来的,“好,殿下这边我会伺候着。”

她们来的快,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何府。棠韫心料,也便好好探一探这人的府邸。

何凌要不是在此处,就该是在军中,她便赌何凌在此处!

“阿詹,随本宫走。”

主仆二人对何府不熟悉,开门见山的直直入里。

府内几位侍人瞧着主仆二人一路而来,左右试了个眼色。

外人来府,她们自行推到一旁,虚虚的行了礼,“客人来的不巧,我家主人近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棠韫反问:“她是在里面对否?她应承了本宫的事没有做到,本宫就是要见她一面又如何了。”

有阿詹替她撑伞,抵不过雨势之大,棠韫外披的大氅湿了一大半,呼吸说话间寒气越发浓重。

阿詹呵斥道:“前面带路!我家殿下前来寻人,你们也敢拦?”

棠韫一口一个本宫,下头的阿詹又称之为殿下,再不晓得来的是哪一位,便是真的该死了。何府的侍人只得带路。

越往里走,棠韫越是发现,何府的景致和陈设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敷衍。哪像一个权臣的府邸,都城里但凡有些钱财的高门大户比这何府要好上许多。

棠韫蹙眉到底,她愈发的看不透何凌了。

真到了何凌的寝阁前,她站在檐下,足足愣了小半刻钟。

这里不是公主府,药味竟也如此浓重?隐隐约约从半掩的房中传来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回过神的棠韫,慌乱推门,“何凌!”

何凌与她相隔一盏屏风,听到棠韫的声音,手上用药的勺砰的掉进碗中。

“殿下?”她怎么会来这里?

在何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棠韫已然走到了她面前。眼看何凌还未察觉,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棠韫站在一旁,想探究个明白。

三十日的分别,直到今日都未回到公主府,是因为什么。

其实也不需探究,只消多看一眼穿着里衣的何凌便知道了。左肩上的血迹都渗出来了,一小块的红色。

“殿下?”何凌得仰头看她。她衣衫半湿,许是进来的急,大氅都没脱去。

“愣着做什么,伺候殿下将衣衫换了。”何凌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棠韫只容得阿詹替自己脱去了大氅,便不愿意动了。

棠韫眼角微红,眼里充满幽怨,目光牢牢锁定在她的伤口上。

想来这就是她违反承诺/久久不归的理由。棠韫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回来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到了这一步,何凌不会瞒着她,“前日回的,夜间方到。”

“避重就轻。混蛋,你该知道本宫在问什么。”

何凌顿时被她炽热幽怨的眼神看得难受起来,棠韫二殿下自小便是先皇养在身边的殿下,因着身子骨弱,教导的先生皆是儒雅高深之学士,这不太能入耳的混蛋二字,从棠韫二殿下的口中说出来,叫人诧异。

“殿下可否先容内臣换药?内臣的伤口许是裂开了,痛得很,想同殿下讨个恩典,许内臣先行上药。”

棠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换药便是,本宫在此等着。”

她有意要看一眼何凌身上的伤口,是怎么都赶不走的。“阿詹。”棠韫唤了一声,“去问问何隋现在何处,将他叫来,本宫有话相问。”

何凌闻之,脸色变了又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可,有些事......

“有些事,殿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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