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在大门口张望许久,也没等到杨宸宇回来。眼看暮色西沉,疾风骤起,怕是要下雨。柳轻忙将院子里的晒的东西收进屋里,然后拿上雨伞蓑衣锁好门窗,就去山脚接杨宸宇。
杨树村背山而建,出了村西头就是进山的路,柳轻沿着路往上走了一刻钟,就看到有个身影在路尽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似乎还驮着什么东西。柳轻开口大喊:“宸宇?”
那头杨宸宇看到了柳轻,大声回到:“是我,轻哥儿!”
走近了柳轻才看清,杨宸宇竟然驮着一头鹿!手里还拎着工具和一个麻袋!柳轻赶紧去接工具麻袋,问道:这鹿是咋回事?”
“陷阱里发现的,是头公鹿!脾气大的很!我给四条腿都拴结实了才驮下来”杨宸宇心情不错,接着说:“还有两只兔子我装在麻袋里了,轻哥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我还从来没猎到过鹿呢!”
二人快步朝家里走去,前脚刚进家门,后脚雨就哗哗地下了起来!
杨宸宇去柴房把鹿拴好,又把兔子拿出来装到笼子里。柳轻拿了些菜叶子过来喂给鹿和兔子。看这头公鹿前腿断了,应该是掉进陷阱里去的时候摔的,柳轻问:“这头鹿能卖不少钱吧?”杨宸宇说:“公鹿浑身都是宝,只鹿茸就能卖不少钱,眼下刚入夏,鹿茸品质最好!”柳轻点头:“相公你真厉害!”
杨宸宇猎了头鹿,又得了夫郎的夸赞,浑身舒坦。只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柳轻“噗嗤”一声笑了:“赶紧洗手,我去把菜再回下锅。”
因着下雨,二人就在灶房吃饭。菜香汤暖,分量又大,杨宸宇人逢喜事又吃饱喝足,浑身每个毛孔都是畅快的。吃了晚饭,柳轻又烧了一大锅水,二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上床睡觉。
柳轻刚躺下,杨宸宇就翻身压了上来,亲了一口柳轻白嫩的小脸蛋说:“轻轻,我的好夫郎……”柳轻脸红耳赤,看着夜色中杨宸宇暗沉的眼神,不禁软了腰肢……
一夜风雨飘摇。柳轻恍惚觉得那疾风骤雨都打在自己身上,本是惊怕的、失控的,但风是柔的,雨是暖的,他又从这疾风骤雨中得到许多慰藉,更加沉溺其中。
第二日一早,天气放晴,雨后空气湿润,碧空如洗。
杨宸宇要卖掉公鹿,一早就去了镇上。柳轻睡饱了起床,洗漱完去厨房看,小相公竟然还给自己做了早餐。柳轻莞尔一笑,将早餐吃了。
刚吃过早餐,有人来喊门。柳轻开门一看,是隔壁家未出嫁的哥儿,叫杨小树的。杨小树今年十六,天真烂漫,自来熟地跟柳轻说:“轻哥儿,还记得我吗?我是住你隔壁的杨小树。我们一起去山上捡蘑菇吧?我嫂嫂有身孕了,不跟我去,就我一个人,我爹么不让我去……”
柳轻看杨小树眨巴着大眼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被逗笑了,想了想左右也没什么急事。就说:“好的,我们一起去!”
二人背着小竹篓,向山上走去。一路上杨小树的小嘴巴就没停过,不停地跟柳轻说话,柳轻也喜欢这个性子活泼的小哥儿。说起来,这还是自己嫁到杨树村来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雨后树林里蘑菇数量繁多,但柳轻和杨小树只挑自己认得的捡,不认识的蘑菇可不能乱捡,吃了中毒能要人命的。路上还碰到了几个也来捡蘑菇的同村人。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蘑菇这种山货味道鲜美,大家都喜欢。
二人运气不错,不一会就捡了小半篓。突然柳轻发现前边不远处一片地皮菜,惊喜地拉着杨小树一起去捡。地皮菜也是一种美味,用来炒鸡蛋、包包子都特别好吃。这片地皮菜数量挺多,二人捡完地皮菜竹篓都装满了。二人就往回走。路上还见到了山樱桃,这果子酸甜可口,柳轻和杨小树也摘了许多,拿泡桐叶子包了拿回家。
跟小树在家门口分别,柳轻刚回家喝口水的功夫,门又被敲响了,柳轻开门一看,是同村的荷花婶子,她着急地说:“轻哥儿,你大嫂今儿在山上摔了,刚背下来,我看着流了不少血!”
柳轻大吃一惊,赶紧往公爹婆母他们家里赶。到了家里一看,已经请了村里郭郎中,正在看诊。
柳轻安慰着公爹婆母,在屋外等郎中的消息。郭郎中问诊一番说道:“本就有了身孕,怎么还雨后去山上?这一摔,给孩子摔掉了……唉!”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听说胡馨月有了身孕啊!
胡馨月自己一听自己竟然把孩子摔没了,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她自己平时马虎,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有身孕了啊!她回想一下,自己这个月的月信确实迟迟没来……当下真是又悔又伤心!哭的是肝肠寸断!
柳轻听着这哭声也跟着难过,孩子对一个妇人或哥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柳轻与二嫂柳文娟一起安慰着胡馨月。婆母胡秋香也端来了糖水,说:“别哭了,再哭坏了身子!唉,也是这孩子跟咱家没缘分……”
大哥杨宸昊等郎中开方子,付了诊金,然后跟郎中去拿药。
回来看到媳妇儿哭的这么伤心,也上前安慰:“别哭了,咱不还有铁蛋儿和石头呢么!”
柳文娟听到大哥的话,站起来说:“我去给大嫂熬药……”然后站起来拿着药就去了灶房。
灶房里,谁也没有注意到,柳文娟的手心都是汗,背上的里衣也都汗湿了。
她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听到大嫂胡馨月在干哕,问她咋了,胡馨月说:“我觉得昨天老三给咱的猪大肠不干净,你看我吃了从昨天到今天都不得劲儿……”
柳文娟翻了个白眼。心想那肉又不是一个人吃了,就你不得劲你怪肉。但嘴上还是说:“是吗?那你找老三算账去……”
说着心念一转,胡馨月平时能吃能睡壮的跟头牛似的,咋吃点大肠就干哕?再回想一下,胡馨月这个月的月信好像没来……
她开口问:“你这个月……”
胡馨月说:“这个月咋了?”
柳文娟说:“没事儿……”
过了片刻,柳文娟又说:“刚下过雨山上肯定长了不少蘑菇,走吧,咱去捡点蘑菇,回来我给你煮蘑菇汤喝。”
胡馨月自然觉得好。俩人就背着竹篓去了山上。
走了一会,胡馨月说:“文娟,这个地方坡太抖了,咱换个地儿吧。”
柳文娟说:“这个地方蘑菇才多呢……”
好巧不巧地,胡馨月就在这个地方摔了。柳文娟赶紧去扶,可是胡馨月喊着肚子疼起不来。柳文娟有赶紧喊人来,等到杨宸昊去把胡馨月背回来,血流了一裤子……再就是郎中说胡馨月流产了。
柳文娟站在灶房发呆,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通,心慌意乱。
她嫁给杨宸辉三年半了,一直没有孩子,眼看着老大家三年抱俩,杨宸辉对她越来越不满了。她郎中也看了,药也吃了,偏方也试了,可肚子就是没动静。再看大嫂胡馨月,天天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睡,自己哪点不比她强?但就是因为生了俩儿子,一家人都高看她一等,让她怎么不眼红?今天早上想到胡馨月可能又有身孕了,一瞬间他嫉妒简直要发狂,她当下就说要一起去捡蘑菇,确实存了想胡馨月出意外的心思……谁知道她真的出了意外……
柳轻在房间安慰了胡馨月一会,就和婆母一起退出了房间,留大哥照顾大嫂。他想到灶房里去看看药熬的咋样了,进去就看见柳文娟正在发呆,问她:“怎么了?”柳文娟吓了一跳:“啊!没……没怎么?”柳轻看她手里的药还没开始熬,想着她可能是吓着了。就安慰她两句,让她回屋休息,自己来熬药。
药按照郎中的叮嘱熬了半个时辰,柳轻把药倒出来送到大嫂房间让她趁热喝。想着杨宸宇估计也快回来了,就告辞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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