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氤氲的水雾中，一道声音微颤着飘入耳朵。

“什么？”时宋听见自己问着。

对面哼唧了一声，尾音拖得绵长，像是撒娇又像是无助：“我自己好像不太行...”

“那我帮你？”

“可以嘛？”

“当然。”时宋回答得很笃定，就仿佛这只不过是好兄弟之间寻常不过的互帮互助。

时宋抬步走近了，水雾渐渐地散开，一个赤/裸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祝今词半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他的皮肤和脸都被蒸的发红，他微微低着头，头发上有水珠滴落下来，落在他的锁骨上，又滚在胸膛，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更隐秘的腰腹后。

在看见时宋过来的时候，祝今词没有丝毫的躲闪，甚至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时宋看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时宋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了某处。

在看清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时宋愣了愣，但仿佛他本来就知道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似的，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他走了过去。

......

半晌后，祝今词泄力般地靠在了时宋湿透了的肩上，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

“要我帮你吗？”

“帮我什么？”时宋不解。

一只手顺着他的侧腰滑了下去。

祝今词在他耳边道：“你不是也...”

一股热浪涌上他的脖颈和耳根，时宋感觉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很僵硬，他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

他抓住了祝今词向下的手。

祝今词顺着他的手，反手缠住了，和他十指相扣着。时宋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濡凉一片，他这才发觉，祝今词居然在舔他的脖颈。

时宋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向祝今词，祝今词似乎是将他的表情理解成了索吻，他俯下了身。

在嘴唇快要相碰的瞬间，时宋伸手挡在了两人之间。

祝今词亲了亲他的手心，时宋说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情，只听见他说：“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这样吗？”

心底那股酸胀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时宋的手被祝今词轻握着拿开，一瞬间时宋也忘记躲了，他任由着祝今词靠近他。

祝今词先是蹭了蹭他的鼻尖，而后偏头很轻地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凉凉的。太轻柔了，像羽毛扫过。

时宋的心却因为这个浅尝辄止的吻一下变得很满，浑身上下像是有电流流过，麻麻的。

他呢喃着，不知道是在问谁：“为什么？”

祝今词窝在他身上，在他耳边低语：“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是吗？

时宋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时宋的心开始猛然下沉，就像落入了冷水中，溺水的窒息感夹杂着被洗涤后的清醒混杂着袭来。

时宋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缓了好一会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时宋一偏头就看到了梦中的那张脸，他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落在了祝今词的唇上。祝今词离他太近了，时宋只要轻微抬头就能蹭到他的嘴唇，意识到这一点后时宋的心跳得又沉又重。

他屏住呼吸向下一瞥，祝今词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正搭在他的腰间，掌心很热。

时宋再往下感受着...

他黑着脸骂了自己一声变态。

时宋小心翼翼地抽身出来，进了浴室。

但他也没待多久，这里总给他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他一进来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祝今词的脸，祝今词凉凉的嘴唇，这和他想来冷静的初心相悖。

时宋离开浴室，坐在客厅里喝着冰水。

他的思路太乱了。

这两个月里，他做过太多和祝今词有关的梦了，每一场梦都激烈异常，带着原生的**和野性。但随着时间，时宋渐渐也习惯了。这些梦太不真实了，纵使他身处其中，那种不真实感依然很重。

时宋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较为沉着的面对这些春梦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击垮他的并不是出现了更为刺激的梦，而是：

一个很简单、甚至没有深入的亲吻。

时宋接连喝了好几杯水都没能压下去心里那股火，他的内心很燥，像是有什么即将要冲出来。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忽然又想到自己的头发也是祝今词帮他吹的，他心里更烦了。

时宋走到卧室门口，他看着黑暗里正在睡觉的祝今词。

祝今词睡得好生安详，时宋有些不爽。他缓缓走了过去，蹲在床边，看着祝今词的睡颜。

是漂亮且帅气的一张脸。

时宋有些恨恨地盯着他看，他的视线来来回回扫过祝今词的眉、眼，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

唇色是健康的自然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处于黑暗中的原因，时宋觉得他的嘴唇像覆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有些亮亮的。

鬼使神差间，时宋俯身凑了过去，彼此的呼吸越来越近，时宋的脑海里响起了梦中的话：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这样吗？”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时宋当时的回答是：

“是，两个问题都是。”

嘴唇快要蹭在一起，时宋猛然起身，他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感到惊慌。对于那时不时涌上来的酸胀感，他的心里突然有了某个答案，但他一时间有些无法面对。

看着祝今词的脸，时宋在心里暗暗想着。

操。

他喜欢上了祝今词？

他居然真的喜欢祝今词？

那股说不清的情绪，原来竟然是喜欢吗？

时宋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他从来没对同性有过兴趣，虽然他对异性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时宋一直以为这都是因为他和异性接触少了，等到一定的时候，他会突然开窍，会喜欢上某个异性。

但没想到开窍的这一天，他开的是自己的性取向。

时宋也是突然发觉，从小到大，他唯一感兴趣且想亲密接触的对象，好像就只有他的发小、他的好兄弟，这个此时躺在他床上睡得不知凶险的人，祝今词。

时宋感觉此刻的内心又复杂又简单、又混乱又清晰的。

虽然不可置信，但时宋的内心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一点。

他甚至开始思考祝今词也喜欢他的可能性。

时宋得出的结论是：0

祝今词对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黏人爱哭，他对他的兄弟情完全没有丝毫变质的迹象。

意识到祝今词大概率只是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后，时宋也并没有感到失望、失落，他反而有些庆幸。

喜欢上同性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是他喜欢上祝今词，那他完全可以沉稳、理智地对待他们的关系。

他和脆弱不堪的祝今词不一样，他足够的沉稳、有耐力，他会让他们的关系和之前一样，能尽量减少外部可能带来的伤害。

时宋去冲了个冷水澡，洗完澡后，他没有回房间，反倒是进了客房。

他可不想像个变态一样还睡在祝今词身边。

但糟糕的是...

客房也是祝今词一直在住，里面的东西也几乎都是祝今词的。

时宋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要被祝今词的气味包裹住了。

时宋发觉他好像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理智稳重，他“噌”地一下起身，出门又进了书房。

书房里摆放着许多照片，时宋在其中找到了他和祝今词的第一张合照。

小祝今词笑得一脸灿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而时宋当时还是个喜欢装高冷的小男孩，不过尽管装作冷酷的模样，他的嘴角依然是微微上扬的。

这是祝今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那天是他成为“祝今词”的第一天。

他欢喜地拉着时宋记录下了那一刻。

时宋的手摸着相框，他的手在小祝今词的卷毛上拂了拂，又摸了摸小时宋扬起的嘴角。

他又想起了早上听到的娱乐八卦。

国民级女演员杨若祈被爆出要和圈内知名导演在一周后订婚，狗仔拍到了好多两人同居，还和双方父母见面的照片。

时宋突然感觉心情很复杂，有些难过。

他将照片放回了原处，想了想从书房离开后回了卧室。

祝今词依旧是熟睡的状态，整个人还保持着时宋离开时的姿势。时宋静悄悄地上了床，他规整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好，闭眼准备睡觉。

他就这样正经地躺了约莫三分钟，三分钟后，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有些不情愿一般，他将双手松开放在了两边。

又过了约莫两分钟，时宋叹了口气，转身主动牵住了祝今词的一只手。

祝今词突然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时宋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但他看着祝今词安稳睡觉的模样，很快又放下了心。

时宋低头看着两人相交合的手，他们现在就像小时候一样。

书房的那张照片只拍到了他们的上半身，但其实那个时候，小小的时宋正紧紧牵着祝今词的手不放，小祝今词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笑容很灿烂。

时宋倾身，将头轻轻抵在祝今词的额头上。

他闭眼，小声说道：“对不起，在这个时候还和你闹矛盾。”

没有人回应他，时宋也不需要有人回应他。他听着祝今词平稳的呼吸声，再一次进入了梦乡，只不过这一次，他回到了小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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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