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没有在宇智波泉家找到她，他怀疑她从宇智波止水那里生着气离开后就没回过家。

有了这样的猜测，宇智波鼬就更着急了——显然宇智波泉的生气程度比他预想的还要更深一点——得赶紧找到她才行。

最后，花了两个半小时，把自己洗的澡变成无用功之后，宇智波鼬才终于在一个训练场深处的河流旁找到了宇智波泉和她的猫。

妄图隐藏气息探听一下宇智波泉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的想法在他发现这一人一猫只是干坐着不说话后宣告失败，他直接跳下了树枝，从树林里走过去。

先回头的居然是今酱。

宇智波一族……不，应该说是所有认识宇智波泉的人公认的“貌美嘴毒”的大白猫今天依然秉承了它极度自我的性格，连铲屎官&契约者的面子都不给。

“哟～害你哭成狗的……”

“嘭！”

被强制遣返的通灵兽没有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不过它想说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了，宇智波鼬也明白了宇智波泉不回头的理由。

他突然就不敢走过去了。

如果说直到刚才，宇智波鼬还抱着一种“我知道自己没错，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泉生气了，那么我得想办法让她不要继续不开心”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却开始觉得或许自己真地是做错了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泉。”

宇智波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酱乱说的，跟你没关系。”

少女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传来。

还肯理他就好。

宇智波鼬不自知地小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走过去，非常克制地停在了少女身后，正坐下，不去好奇背对着自己的少女的脸。

夜晚的林间有着不知名的昆虫此起彼伏的叫声，流水声潺潺，把半圆的月亮拉长又掰开，浸湿了一道道月华。

“我……”宇智波鼬垂下眼，恰好看到宇智波泉放在身侧的手，他眼睫微颤，试探着伸出手，把那只手握在了手中。

没有被拒绝。

宇智波鼬的胆气又壮了一点，只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往不会让他这么无措的人被他害哭了，他却连怎么安慰她……

“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仿佛一切都简单多了。宇智波鼬伸出另一只手，把少女的手整个地包在手心里，好似捧着什么珍贵而不欲为人知的宝物。

“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知道错了，抱歉，请你原谅我吧，不要难过了。”

宇智波泉的发梢滑过了他的手背，激起一阵几乎叫他颤抖的酥麻。

宇智波鼬的第一反应不是宇智波泉动了，而是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宇智波泉还是没有说话。

宇智波鼬毫不气馁，找到了方法后便一路向前，再接再厉道：“真地非常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但是让你这么难过是我不好。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身前的少女又动了动，乖巧地缩在他掌心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卷起了他的右手无名指。

宇智波鼬保持着正坐的姿态往前膝行稍许，声音下意识地更软了三分。

“泉？泉……不想和我说话吗？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我不想看到泉不开心……”

少女一扭腰，在少年还来不及思考她要做什么时窝到了少年怀里，“你这个……太讨厌了！”

少女带着明显的哭腔“控诉”，完了还自暴自弃地吸了吸鼻子。

宇智波鼬大脑懵了一秒，然后下意识地又说了一声对不起，黑亮的眼眸尚含着几丝迷茫，望着逝者如斯的河水，半晌才低下头，注视着宇智波泉的头顶。

“你这样我根本就没办法真地生气嘛！而且、而且说什么对不起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吧？！错的人又不是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啊！”

明明、明明就只是她被刺中了隐晦而不为外人所知的伤口所以突然地发火……是她太敏感太霸道……

宇智波泉愤愤地拿宇智波鼬的衣服擦眼泪当作报复。

“我没、没有特别想知道你和止水在烦恼什么……也没有好奇到一定要插手的地步。哭成狗也不是因为你啦！”

宇智波泉破罐破摔地用了今酱的形容。

那是为了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宇智波鼬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问出口。

埋在他胸口抽噎的少女时不时地把脸上的泪水蹭到他的衣服上，环着他的腰的两只手用力得让他有些难受。

“鼬你就是性格太好了！”

觉得自己“报复”得差不多了的少女直起腰，盘腿坐起来，小腿蹭着宇智波鼬的膝盖，一边低着头找出手帕一边闷声说道。

“像我这种不讲道理耍脾气的人就不要理啦，不让我会得寸进尺的，本来都打算好要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了，结果你先说了对不起，我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不仅不想道歉还想怪你……你这样会被欺负的啊！”

宇智波泉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把宇智波鼬所有的灵魂都拉了回来，他仿佛重又看清眼前人一般，仔仔细细地一寸寸凝视着，近乎全神贯注。

宇智波泉没有察觉，扯了张纸巾一股脑地捂到脸上，这下子她的声音更加不清晰了。

但到底是熟悉的，想听的声音。

“真是的……你怎么找到我的啊？尴尬死了，止水那笨蛋……我自己待一会儿就会冷静下来啊，还是说他要你来教训我，我又……”

“不是的，”再沉默下去的话还不知道她会说到哪里，“不是……止水叫我来找你的。”

这句话正如昼夜不息的河水，把安静的月华拉长又掰断，扭着拧着，全是宇智波泉那颗砰砰跳动的心。

“我想找你，所以找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了你……”宇智波鼬想告诉她，尽管他还不甚了解为什么自己想，但是他想，“止水告诉我你很生气，很不开心，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待着然后难过，所以……”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在某个地方，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安慰她……这样的想象让他心生煎熬，只想赶紧找到她。

“泉，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不想让自己食言。”

宇智波泉动作缓慢地扯下捂在脸上的纸巾，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闭了嘴，前倾上半身，伸出手指拿过纸巾，捧着少女的脸，借着清冷的月光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宇智波鼬注意到宇智波泉脸颊的温度开始变高，隐约能够看出一点红晕，和通红的眼圈和鼻尖一个颜色。

是一个颜色。

“笑、笑什么啊？”

害羞的少女外强中干地抱怨着，想要躲开他的手。

在反应过来前，宇智波鼬已经阻止了她的后退，这下宇智波泉开始惊讶了，宇智波鼬甚至能从她清澈的眼睛里读出几分慌乱失措的情绪。

宇智波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泉。”

宇智波鼬的声音极轻，几乎算是呢喃，若不是周遭的环境太过安静，这个小小的，被他含在嘴里的名字极有可能顷刻便随风飘散，落不到少女的耳中。

宇智波鼬能在宇智波泉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觉得泉的脸实在是烫得厉害，简直要烧起来了，顺着他的手心一直烧到身体里，胸口发热得难受。

少年收回手，在少女轻松下来的下一秒用双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拥抱对于两人而言是一种安抚彼此的方法，悲伤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便能抚平那些刺人的情绪，但是现在，无论是做出这个动作的宇智波鼬还是僵在他怀里的宇智波泉都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出于安慰的拥抱。

宇智波泉整个人都懵了。

“你没有不讲道理，也没有耍脾气，是让你难过的我的不好，泉永远也不需要道歉……我、我的性格也有很多问题，其……其他人怎么样，我不会管的，所以……”

接受我的保护好不好？

女孩子被抱在怀里是小小的一团，身体紧绷着，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能够感觉到细微的颤抖——那是他能轻而易举抚平的颤抖，只有他能够让那颤抖消失……吗？

少年加大的力道让宇智波泉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服，头顶传来……不那么像宇智波鼬的声音的声音。

“我……你……还生我的气吗？”

如此不确定、如此忐忑、如此不像他的声音。

宇智波泉毫不犹豫地摇了头，即使她其实难免还有些在意，“不生气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

宇智波泉以为这样的回答能够把她从现在这个她不理解的氛围中拯救出来，然而并没有。

丛林间的昆虫叫声不知何时渐渐消失了，水流叮咚，好似见证过沧海桑田的老人的发辫，见证着一切，发表着谁也听不懂的评语，偷窃了珍贵的秘密，淌向下一个弯道。

甜不甜！就告诉我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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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