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解决宠物的伴侣问题。

张伟是真的没招了。

自从他奶奶决定给孙子（宠物版）找个伴儿后，每天都会去公园相亲角参加相亲活动。

张伟围观过一次，就是主人们牵着自家的狗聚在一起，这些狗儿们互相闻屁股。

画面可谈不上美好，若是有看中的，两家也当成了一门亲事；若是看不中，则第二天又来。

原以为，大黄很快就能觅得良侣，但没想到，每次它都死活不愿意，还惊恐地跳到张奶奶的背上要她快点离开。

这可与泰迪的刻板印象不相符啊。

张奶奶没想到，孙子（人类版）不配合相亲也就算了，连自己每天都会牵着遛弯的孙子（宠物版）也这么抗拒相亲。

她很难不怀疑，自己家里被什么鬼怪给诅咒了，甚至想要找住在另一条街的算命王婆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就在大米还没撒到家里之前，张伟好说歹说，才把他们给劝到这里来。

可一进门，看到是这么个毛头小丫头，张伟心中生出的那么一丝希望之光好像又灭了。

老话说，来都来了。

这事儿还得办。

被一帮猫狗围住，大黄没了平时嚣张的气焰，只是恹恹的，被推到毛毛跟前也没汪一句。

每天被不同的狗性骚扰，它已经倦了。

这个世界，对单身狗士就是那么残忍。

它抬起眼皮，谨慎地打量了一圈四周，今天的相亲角怎么换了一个地方？这里只有一条狗，还跟它品种不一样，咋个整？

仔细一看，还是条公的，这撞号了嘛！

大黄猛的抬起头，用愤怒而悲伤的眼神控诉养着自己的两个人类——

难道他们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母的不行，就用公的来勾引我？

本汪可不是同性恋啊！

刚从张奶奶那里得知了这条泰迪的名字，毛毛蹲下来，尽量友好地打招呼：

“你好呀，大黄。”

抬起的狗头转了个方向，圆溜溜的有点微凸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女生，原先眼中是七分愤怒三分悲凉，现在又多了一丝震惊。

“汪汪汪汪汪汪？！（人，我能听懂你说话！）”

“是呀，我也能听懂你说话。”毛毛笑了笑，“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

张伟和张奶奶在一边看着一人一狗居然真的互相交流起来，也不禁震惊了。

能跟动物说话，真的假的？

难道这小女子也跟王婆一样通灵？张奶奶更好奇了，要是是装神弄鬼、打胡乱说，她和她十几个广场老姐妹，一定会让这小女子在这里混不下去。

她拨开张伟，朝毛毛说：

“女子，你问问它，想要什么样的小母狗，哎哟每次都不满意，总是发情也遭不住啊。”

张伟在一旁默默补充：“它要是不想耍朋友，问他愿不愿意绝个育，可以永绝后患哈。”

话没说完，他就得了自家奶奶的白眼扫射。

毛毛点头，表示知道客户的诉求了。

这是她第二次接到有关动物绝育的单，第一只猫是被迫要去绝育而不情愿，这只却有些不同。

在之后她搜索过人类世界关于动物这类的情况，大多数人都觉得宠物应该做绝育，不仅寿命更长，也似乎是因为他们没有繁育的必要。

而对流浪动物来说就更有必要了，若是无限制地繁育，只会多出更多流浪在各个角落的动物默默地死去。

她不好评判，只是如实地做一个沟通者。

大黄听了毛毛说的话，连连叹气。

“人，你给主人说，我是个单身主义狗，这辈子也不打算跟其他狗沾上关系，我现在就生活得很快乐。”

张奶奶听了不禁怒目，给了张伟胳膊一巴掌，“独身主义”这城里话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第一次是在餐桌上从张伟口里冒出来的，张伟一说，就得到了全家人的批判。

“小伟，是不是你把它带坏了？它肯定是听了你的话有样学样，也不学好了。”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张伟无奈背住。

“大黄啊，繁衍是动物天生就会的呀，你怎么会不想呢？肯定是还没遇到好的狗！”

大黄摇头，它最近见了各种各样的狗，已经不想再见了。

“大黄啊，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才这么独断，等你谈了，肯定就知道有个伴侣会多好了。”

大黄摇头，它已经有很多狗朋友了，现在又在家里备受宠爱，不需要其他的爱了。

“大黄啊，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听呢？！我真是一份心血喂了狗！”

大黄沉默了，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喂了狗。

它蹭了蹭奶奶的裙边，说：“奶奶，你让我去绝育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只想好好陪着你，每天跟你一起散步，一起玩耍，不好吗？我们生来就是一只狗的，没有责任和义务必须要跟另一只狗在一起，汪也没有必须要□□的理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张伟在一旁听着，心里流下热泪——

「它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够跟一只狗共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

张奶奶原以为，动物就是动物，却没想到，它也有那么多丰富的思想，只是没办法传达给自己。

“乖仔，真是一只聪明的好狗狗……”

张伟走了过去：“奶奶，其实大黄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也觉得单身就单身，顺其自然……”

张奶奶剽悍地揪住张伟的耳朵，冷笑了一声：“你们能一样吗？它活多少年你活多少年？大黄我能照顾，可你呢，到时候没人照顾你怎么办呢？”

付完服务费后，张伟委屈地揉着脸，张奶奶却对毛毛有种异常的热情。

“小姑娘几岁啦？”

“奶奶你干嘛？”

他奶一跟毛毛搭讪，张伟只听语气就觉得很不对劲，“你别瞎说啊。”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还没说，这小姑娘看着就乖巧，还天赋异禀，你们小年轻多结交朋友有什么不好的？”

张奶奶呵呵笑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毛毛只是礼貌地打招呼，“如果认可我们，请多介绍些客人。”

“这是当然当然，我给你说我有好多姐妹家里都有猫猫狗狗啥的……”

张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被张伟强制推出了房间，他朝毛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到门彻底关上。

毛毛坐在一边喝水，她第一次觉得客人有点难缠。

在兽星，即使是她父母，都还没有说过恋爱结婚什么的事情，她在军校有些异性朋友，都是打架搭子。

到了华夏，她更没有这些想法了，一是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二是人类与兽人之间有物种隔离。

按理说，她离人很远，离猫却很近。

围观这一切发生的几只都围了过来，其中，点点最先说话，它声音里有些害怕：

“毛毛，我们也要去绝育吗？那肯定很疼吧？”

乔尼倒没什么反应，它大喇喇地坐下，“割得早还好，我小时候就去割了，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什么感觉了。”

“全凭自己的意愿。”

毛毛觉得这并不是强制的事情，只是动物本能是很难控制的，如果觉得自己无法管理好自己，又不想繁衍的，员工福利中倒有为绝育提供报销和假期的服务。

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口气。

晚上，大家伙儿都睡着了，毛毛看了眼熟睡的员工们，轻轻拉上了门，和系统来到了房顶的天台。

放眼望去，高楼灯火如流，底下夜市正盛。

毛毛按照自己在兽星的作息进行了一套训练，防止身体机能的退化，又修炼起精神力来。

进入精神领域，不是用眼睛观物，而是用绵长的精神细丝观物。

在战斗时，能用精神力撕碎对手的意志。

而在和平的华夏，她能感受到正在行走的动物们。

有的赖在肉铺馋得流口水，有的在街上没有目的地流浪，有的在主人怀里想着明天要去哪里玩，有的在懊悔咬烂后藏起来的主人的拖鞋被发现了……

这些意识如点点萤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

有些动物躲在桥洞，有些动物睡在大街，有些动物藏在阴湿的角落，有的动物被关在笼子里发出漫长的呜咽……

毛毛在心里记住这点点滴滴，作为同类，她只要能感受到，就觉得心疼极了，却没办法一一纳入自己的羽翼。

自己的力量就如现在这破旧的事务所一样狭小，毛毛这样想着，但未来，却是有无限可能的。

“系统，我会认真地在这里生存下去。”

系统看着少女坚毅的侧脸，神色仍然冷淡，却又有着抹不去的倔强。

“那不是很好吗？来都来了，我们自然要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系统倒是豪言壮志，它和宿主强强联手，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它已经在畅想，和宿主办起横跨半边天的猫狗商业帝国！狗猫们从此站起来了，拥有更多的权力！

滴滴滴……系统后台跳出了许多委托单，它大手一挥，筛选后都接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做任务，有了资本，才能干许多事。

——————

乔尼看着训练计划面色发苦，它本以为在这里干些简单的活儿就行了，可是，野良给了他们这份计划，说要让他们像人一样，什么都能干。

这年头，必须要提升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机遇。

喝了这碗鸡汤，大家每日都早早起床，伴着涛涛模仿闹钟的一声长啼，都闻鹦起舞，根据计划学习各种事物。

从颤颤巍巍到独立两条腿行走；

从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常识也不懂到会使用各种机器甚至轮流做猫饭狗饭；

从看着人类就躲到主动上前比划沟通……

也从瘦弱得能看见骨头到被调养得身体强壮健康，在动物医院体检后显示状态优良。

“呼噜。”乔尼咬着笔在单子上划下重重的一笔，表示自己接下了这份委托，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它要做的，就是打败小巷子里的恶霸犬，让其不敢再欺负小朋友！

对于自己这些天的成长，乔尼自我感觉良好极了，它来到目标所在地——一处漆黑的小巷，却是许多学生上学放学必经之地。

“汪汪汪（有狗吗？）”

声音被巷子吞没，它听到一阵急促的狗叫声，伴随着有力的奔跑声。

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又大又长的棕黄色耳朵，和一对全包眼线，还有未见其狗就听到的嚎叫——

“werwerwer！！！”

[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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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员工收编中（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