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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课间, 杜恒从五班游荡过来, 往窗边一趴, 不怕死地把睡觉的池故拍起来：“行啊老池，我说昨天买凉粉的时候怎么一回头你人没了, 原来是打架去了？”

池故眯着眼直起身, 往后靠, 冷戾眉眼间挂着睡眠不足的懒倦, 以及被人扰了清梦的烦躁。kanshushen

“有什么事？说。”

“没什么啊, 我就是来关心关心你, ”杜恒挤眉弄眼地，“听说你昨天打架，是为了救林听啊？”

池故抬眼：“你也知道她？”

“废话, 名人呢可是, ”杜恒说，“就算我不知道, 我拜托你对自己的影响力也有点自觉好吧？就你昨下午的战役，现在都在咱年级传遍了, 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老何就得找你谈话, 你做好准备吧。”

池故真不知道该说杜恒料事如神，还是乌鸦嘴。

大课间，有人过来传话：“池故在吗？何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池故是最后一个到办公室的, 他到的时候里头已经聚了一帮人，很明显分为两派，一派以李圳为首, 一派……就林听一个人。

很显然这事儿闹到何主任眼前来了。

何主任脸色很不好看，见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沉声道：“还不进来？要我过去请你吗？”

池故的视线在闻言望过来的林听脸上扫过一圈，走进去，在两派人马之间站定。

人到齐，何主任站起来：“叫你们来是因为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就不需要我再来复述一遍昨天下午的情形了吧？”

没人说话。

“李圳！”何主任的炮火最先集中到以李圳为首的一帮人身上，“怎么着，是觉得上次给你们处罚轻了是吧？你爸妈送你来逞威风的是吧？”

不等李圳等人辩解，他又转向池故：“还有你！又打架又打架，我不求你成绩多好了，你少给我惹点事不行？”

对于何主任的指责，池故不感到意外。

何主任肯定了解过实情了，但在所有老师眼里，打架这事儿只要自己参与，怎么都是讨不了好的，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

不过也怪不了谁，他自己作的。

少年没有任何辩解与反驳的意思，倒是林听，捏了捏衣角，忍不住出声：“何主任……”

何主任瞬间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什么事？”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包括池故的。

林听不喜欢被李圳为首的敌意视线盯着，挪了挪，把池故当成一个遮挡板。

无意间的动作。

“池故同学……昨天帮了我，”身边的少年也盯着自己，林听把脸往下埋了埋，“他是为了救我，才……才动手的。”

她甚至直接想说：您别责怪他。

何主任闻言噎了噎。

就像池故想的那样，他的确了解过实情了，但池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站在这儿，他看着就忍不住要教育两句。

林听和池故先出了办公室，何主任留下李圳等人在里头挨训，出来前林听听见何主任说要联系家长。

处罚估计不轻。

打开办公室门时，池故不经意间扫到林听拉开门的手，顿了顿。

大课间二十分钟就这么耗过去，上课铃已经打过了，除了他们俩，不再有别的学生在校园里游荡。

池故和昨天一样，走在前面。

林听咬了咬下唇，跑了两步走到他身边，说：“谢谢你。”

池故步子没停，微微放慢了：“谢什么。”

“昨天……帮了我，”林听说，“我还没跟你道谢。”

池故没说话。

片刻，两人走到教学楼楼梯口，他开口：“没什么，顺手而已。”

“……噢，”林听犹豫两秒，“那也谢谢你的顺手。”

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梯间轻轻回响。

池故忽然出声：“有哪儿疼么。”

林听愣了愣：“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疼？

“昨天，”他走在她前面半步，看不见表情，口吻中染上些许不耐，又似乎在控制自己的脾气，“没受伤？”

林听这才明白他意思，摇摇头：“没有。”

少年停下。

林听迈出去的步子一滞，收回来，也停下。

“手。”他转过身说。

林听的右手下意识往身后缩了下。

池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是说没有吗，缩什么手。”

“……”

林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窘迫地扭捏一下，慢慢把手伸出来。

手掌根部的擦伤印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

池故皱眉，这种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伤”，但不知是面前的女孩儿手腕看上去太纤细，还是她肌肤太白，这伤愣是给人一股“触目惊心”的感觉。

话在舌尖转了几转，转得只剩三个字：“没擦药？”

“擦了的，”少女弱道，“昨天回家就擦了。”

“没别的地方了？”

“……没了。”

池故淡漠的眼神盯着她，没接话，显然不信。

林听脸红了，小声羞窘道：“真的没了。”

“是吗。”

“……”

他不说话，也不让开，像是笃定了她在隐瞒。

只见少女脸愈来愈红。

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两人都忘了已经上课许久，并且是在楼道里。

林听更没有去思考她和池故才认识多久、好像根本不熟，更没有义务向他报告自己的伤情。

池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这里堵着这个小灰姑娘关心她哪儿受伤。

……第三次了吧？

操。

池故越想越烦，自己主动往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像好话：“随便你吧。”

随便什么？他也没有去细思。

倒是林听，听见他恶劣又冰冷的语气，心头莫名慌乱，见他要走，大脑彻底短路了，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不假思索地羞愤出口：“就是摔到屁股，除此之外真的没别的地方了！”

她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池故：“……”

反应过来的林听：“……”

少女这下红了个彻底，从脸到耳朵到脖子，没有一处不像煮熟的小龙虾。

她猛地松开手，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声音，自然而然引起了正在给靠近楼梯口的班级上课的老师。

“哎哎，上课时间，你们俩不回教室在这里干什么？”

林听像只被吓到的小动物，咬着唇羞得不敢看池故，埋头跑上楼。

不知道还以为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

“还有你，这位同学，”那老师认出是池故，清咳一下，语调往下沉了沉，“还不快回教室上课？”

池故抬眸扫一眼老师，绷着张脸“嗯”了声，上楼。

那老师看着他上楼，心底对于这位上课还在外游荡的问题学生唏嘘一下，转身回班。

口中有些警惕地念叨：“跟女同学在楼道里干什么呢，怎么耳朵还红了……别是早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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