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学竞赛的卷啊,我看了,嘿呦!这个题呀,不是我说,难得哟,尤其是最后一题……”
夏夜闷热,就连蝉鸣过了十时都低沉不少。
沙哑的老头音尽管语气激动,也依然激不起台下学生的热情。
“但是!”
数学老师一拍桌,吓得班上原还在低头写写画画的同学周身一震,赶紧抬头。
“咱们学校呐…咱们班呐……就是有人做出来了!咱们班的晏景医同学呐,真给咱们湖西长脸呐!”
此话一出,数十道目光顿时朝教室中间的位置转去,被围观者反倒像是无知无觉,只是短暂抬头看了眼,随即又低了回去。
数学老师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台上的老头朝他招招手:
“来来、晏景医,你上来!”
感知到同桌的轻声提醒,再加上后桌也在莫名积极地戳自个后背,晏景医略感烦躁地把遮挡住视线的发丝往后捋了把:
“老师,我和启明讨论问题呢,思路没法断,能不能不上去?”
话语间,他在课桌底下碰了碰同桌,后者虽是一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僵硬地点了下头:
“嗯。”
二人都是代表湖西一中去参加竞赛的尖子生,这一整个学期,他们有一半时间都被迫用在了那上边,这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又临近期末,利弊斟酌下,数学老师还是妥协摆手,继续了他单独但激昂的发言:
“嘿哟,那东都一中的老师啊,之前在我这可威风,这下子可得意不了咯!这题,他们那有学生能做,咱这照样也能!而且咱这的,可还做了全对呐!”
他操着口地道的湖西口音,连带着好几口唾沫都飞奔向第一排的同学。
然而被他口中炫耀的学生本人闻言,却也只是悄悄朝同桌扯了个无奈的鬼脸。
刚扯完,后背又被猛地一戳。
晏景医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一边注意台上老头的情况,一边咬牙低声:
“干嘛?!”
李志君弹射式收回手,随即朝窗外指了指:
“哎、我瞅着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道亮光划破天际,片刻后,在学生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响起声惊天响雷。
夏季多雷雨,快而猛烈,湖西雨夜常有,每每来上一场都能把热气扫上一扫,这于闷在室内埋头苦学的学生而言,如何也能算得上一件好事。
“晏哥,你带伞没?”
晏景医耸肩否认,下一刻,他与李志君同时将灼热的目光投向程启明——
他们仨平日放学都是一块走到校门口的,要是他也没带,那避雨的重任,只能全全交给校服了。
像是早有预料,程启明在两道视线投来的瞬间就点了头:
“我带了。但…”
他略微比较了一下伞与他们三人的尺寸,不禁汗颜。
……显然不够大啊。
剩下二人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瞧着似乎全都没在意,尤其是晏景医,依然心情颇好地和李志君道了句“还是启明细心”。
程启明:“……”
窗外又是声响雷,这次带来的还有铺帘而来的大雨。
数学老师看了眼闪了两下的电灯,难免忧心,生怕被雷劈了断电,随即低头瞅了眼时间:
“啊…要…嗯、要下课了,那我就先说到这,你们放学的时候慢着点走,别跟没回过家似的瞎……”
最后一句尚未出口,放学铃便将其打断,一瞬间,早已收拾完备的学生便蜂拥出门,不多时便只留老师一人还留在原地。
“我靠,可算放学了!这天气搁教室待着真快憋死我了!”
李志君跳脚抵着书包,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本书强行塞进里头,艰难拉上拉链时开口朝晏景医问:
“晏哥,周末咱出来不?你和明哥可算把竞赛给熬完了,这不得好好放松一把?”
晏景医看了他一眼,随即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哈…没空,我忙得很呐……”
程启明拉着晏景医衣角躲开逆行狂奔的几个同学,同样点头道:
“我也不出来。
……这周,不是只放半天吗?”
“半天也是天啊!
唉不是、我说你俩该不会是约好了吧?啊?一起学习?”
“不是…”
程启明刚开口否认,略微思索后又自我否认:
“…也算是。”
李志君愣愣地眨眨眼,又转头看向晏景医,仍抱有一丝期待:
“晏哥…?”
晏景医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再次打了个哈欠随意道:
“唔,我们互相出题互相解,多有意思。”
李志君:“……”
李志君嘴角抽搐,说话时不住发颤:
“不是、你们有病吧?!”
什么人就半天休息时间还要拿来做题啊?!
他刚想再骂,又被晏景医一记眼刀给逼了回去,只得猛地转音:
“你俩,一个竞赛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全校第二,不是我说,有必要吗?啊?!”
二人相视一眼,未有商讨便先后回应。
晏景医∶“有啊!”
程启明∶“嗯,有的。”
李志君又是阵短暂沉默,深吸口气问:
“来你俩说说,有什么必要,就这半天能干啥!?别跟我说你俩又打了啥赌!”
下一刻,晏景医打了个响指:
“恭喜,答对咯。”
……恭喜个屁啊!!!!!
这两人凑一块打的赌就没有正过!!!尤其是赌注!!!!!
李志君越发崩溃,不顾周遭同学诧异的目光便当场嘶喊:
“你俩这次又赌什么了?!”
无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少许人原先还怀有好奇,顺着李志君说话的方向看去后便顿时恍然。
湖西一中的学子,上学期间信息封闭,要想寻乐子也只能在校内找。
而某位平日极其高调、一出手必出大事的年级第一,自然成了大部分学子苦中寻乐的好对象。
首先,众所不周知,湖西一中的两名常登校园表扬墙的人物,从高一起,就被少数不知情同学戏称为“顶级竞争对手”。
虽然只是课业紧张时偷闲出的玩笑话,无人当真,可当有人瞧见二人拿着本子、时不时会出现在对方班级激烈“争论”时,还是会猜测那话的真实性。
尽管最后,往往是二人以被各自班主任领走、手上拿着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推算草稿纸为结局,可围观人群还是更爱传他俩是竞争而非合作的版本。
毕竟论谁瞧见他俩论题的模样,都不会觉得是在讲题,而是在用知识互殴。
然而就这样两个凑一块就感觉会为知识斗争的人,最后却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同班就算了,还是同桌。
正所谓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虽说夸张且中二,但放他俩身上,却又诡异得合理。
当同学都以为他俩作为各自最强劲的对手,在之后会相看两不顺时,那俩人反而成了时刻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虽说在这点上,同学们少了个乐子,但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面,却又多了个乐子——
就比如两位学霸热衷于打赌。
当然,根据知情人士李志君爆料,更精确地说,是晏景医单方面的热衷。
热衷也就算了,晏景医这人还屡赌屡输,屡输又屡赌。
至于赌的内容,说来说去,也就是赌测试或考试、单科或全科成绩,他俩谁是第一。
晏景医永远都赌是程启明。
同样的,程启明赌的,永远是晏景医。
至于赌注,对李志君而言永远不是些有趣的玩意儿,全是些试卷考题,出题地甚至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再不济也是本地最新版的练习册。
因而对于程启明能赢得赌注,李志君是一点都不羡慕。
况且他还在晏景医那,看到过不止一次二人的同款题集……
所以这赌打得真的有意义吗?!
“晏哥,差不多得了,人明哥,排名不也就超你过一次嘛?用得着次次打这种没区别的赌嘛。”
晏景医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程启明。
后者只是习惯性笑笑,没多说。
恰好三人行至教学楼前,程启明正在开伞,冷不伶仃地听到身旁传来晏景医的问话:
“你不反驳吗?”
“嗯?”
程启明愣了一秒,随即又低回头,垂眸道:
“我没有要反驳的呀。”
他又弯起嘴角:
“我也很好奇你这次想送我什么。”
开伞间,他下意识往晏景医那边偏,却措不及防地同对方带有愠色的双眼对视:
“你就那么不相信自己?”
程启明下意识想否认。
不是不相信,而是确定自己实实在在比不过。
在真正接触晏景医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能和对方并肩甚至更超一头。
二人明明很像,都是从小就在各类竞赛上崭露头角,而他在小学就已经将对方视为对手,可每次都只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在一中赢了晏景医那么一次,原以为这是次突破,但在对方拿着考卷来找他后,他才发现,那点突破也不过是他的错觉。
……这话要是被晏景医知道,怕是会惹对方生气。对方远比他自己更相信他。
那次考试,他靠数学取胜占大部分,至于晏景医所谓的“输”,并不在于不会做,而是方式新颖。
晏景医的过程与标准答案的大相径庭,可最终结果一致,导致改卷老师最后只给了答案分,这才让他占了好处。
而他的做法永远基于课本解法,虽然标准,但也只是吃透了格式,一旦变题,仍需再多花些时间才能与所学知识相关联。
可晏景医则是彻彻底底吃透了原理。
对方不是不会做,而是不乐意只用规定的方法做,因而同样的题目,晏景医能迅速找出不同解法,即使是变题也能瞬间与所学想联系。
这一点,是即使对方有意带动,他自己也仍是无法跟动的。
他们之间的差距在那一瞬间顿时化成了鸿沟,而程启明那点自认为引以为傲的学习天赋,在晏景医面前也逐渐分崩离析。
不甘是自然,所以他从未因此自甘堕落,只是目标不再是与晏景医并肩。
如今的他,只要比先前的自己更好一些就够了。
至于晏景医打的那些赌,程启明也是能明白用意的。
其实对方下的赌注,无论谁赢,最后对方都会有、甚至会提前给他备一份。
想来也是为了激励他而已,而对于打赌本身的结果,他确实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清楚自己不会再赢对方第二次。
程启明刚开口说了个“我”字,晏景医便烦躁地出声打断:
“我要是想送你东西,我就直送了,干什么还要赌你考得比我高?
真就不懂了,在咱这你也就只比我低过,又不是没高过,怎么就那么不自信了……
唉,我可是真心信你还能考得比我好的!”
那句“真心”还被晏景医特地加了重音。
程启明一时怔愣,脑子有瞬空白,好不容易想出些类似道谢的客套话,又听对方补充:
“再说了,我要只是想送你什么,没必要次次赌你啊!我直接赌他了!绝对稳输!”
李志君原还在一旁看个乐呵,忽而就被晏景医一指,几秒后才明白过来对方好像是在骂他,顿时也笑骂着扑过去。
伞下可活动的空间本就窄小,就算晏景医反应及时、立即躲到程启明的另一侧,也照样被李志君一爪子捞个正着。
“唉、滚滚滚!”
晏景医边往里头躲边甩手拍开李志君:
“凑那么近热死了!”
“嘿你这人…?”
李志君不听,又往那边捞了把:
“靠、明哥你别护着他…!
我真就靠了!还嫌我热,你自个留那么长头发也不见你嫌热剪了!”
“你懂个屁!这叫引领时尚潮流!”
像是在回应晏景医的话,他从程启明另一边探出头时,脖颈后被扎起的一小揪头发也跟着晃了两晃。
说完这话似是还嫌不够,晏景医又故意凑近弹了弹自个额前偏长的发丝,完后迅速往回躲避李志君的再一伸手:
“我觉得我这样帅炸了!”
“我靠,你也太不要脸了!明哥、这你也能忍?!”
晏景医这会还抓着程启明拿伞的那只胳膊,闻言立马抬头,摆出副自以为挺帅的表情:
“启明!我帅不帅!”
完全没料到这两人闹着闹着会闹到他头上,程启明一惊,下意识顺着晏景医看去。
对方生得确实好,即使表情有刻意扮丑的嫌疑,也依旧能瞧出骨相的优越。
皮相于他也是锦上添花,尤其那双眼睛,眨眼时更显灵动。
程启明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明所以的音节,最后道:
“嗯,帅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下一刻,晏景医便挑眉朝李志君一阵挑衅,不出意外又获得对方试图袭击的结果。
眼瞧着晏景医半边肩膀都落了雨,程启明赶紧把李志君拦住,又把伞往晏景医那偏了偏:
“好啦,你们别闹了,都淋湿了。”
李志君抬头看了眼偏离自己头顶大半的伞,再看了看自个已经湿了大半的身子,眼中疑惑又上一层,难以置信:
“…?明哥?”
他顿时泪眼汪汪,痛彻心扉地捂住心口,大声哀嚎:
“明哥啊——”
四周顿时又多了几道视线,程启明一僵,正手忙脚乱想移伞,刚有所动作便有人先他一步——
晏景医直接不轻不重地踹了李志君一脚:
“号丧呢你?不知道启明不喜欢被当猴瞧?”
李志君顿时止声,憋屈地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抬头时又注意到往他那刚偏过的伞,顿时喜笑颜开:
“嗐、我就知道你俩还是人!”
晏景医笑得友善:
“你再多说一句,我可就不做人了。”
李志君立即闭嘴,站得笔直地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你们两个啊。”
程启明无奈叹口气。
雷阵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这场雨却好似下个没完,丝毫没有淡下的迹象,反倒愈发猛烈。
“景医,今天要不要先让我送你回去?”
程启明远远瞧见校门外自家停靠的车,犹豫着还是开口。
晏景医平日都是自己走回家,他们问起时,都回答说他家是学区房,离得近,只要走几步路,就算是在雨天,他也只会是先在保安室待些时候再自己回去。
可那也是在阵雨的情况下。
“就是啊晏哥!”
另一边的李志君也松下表情凑过来搭腔:
“恁大场雨,我瞅着都回不去!再说了,咱还没去过你家呢!你住哪咱都不知道!”
晏景医没答应,只是默默躲开李志君伸过来搭肩的手,又把书包转到胸前用校服包好,确认不容易被淋到才接话:
“不用,大不了在保安室待一晚上呗,反正明早还得回来。”
他说话时漫不经心,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
“那不行。”
程启明不免心急:
“保安室没有休息的地方,最多趴在桌子上,而且风扇也坏了……
你还是让我送吧。
……志君?”
见晏景医态度不变,他又偏头想让李志君也帮忙劝劝,却瞧见后者直勾勾瞧着前边。
听到自个名字被叫到,李志君才猛然反应过来,激动地去抓旁边两人的衣服,一个劲往一个方向指: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你们看!你们快看!!!
我靠大美女啊我靠!!!”
程启明虽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奈何李志君催得急,只好妥协地沿着对方的指向看去,却在看到人的那刻不自觉也屏住了呼吸。
校门前站着名穿着简约的女士,上身只是普通的白衬衫,唯一艳丽的地方,应当是她的红唇、以及执着的红伞。
虽然瞧着应当不是年轻女人,服饰也普通,却依然能一眼让人留住视线。
……只是这五官瞧着,总觉得面熟。
程启明心下一惊,随即转头看向晏景医,在见到对方面色平静、眼底隐约带点得意时,他有了数。
此时三人中,徒留李志君一人还在激动且不解:
“我靠你们入定了???大美女哎两位!我靠…天,我他妈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美的美女!”
“好看吧?”
李志君正在进行新一轮嚎叫,却又因晏景医一声幽幽的问号止住。
晏景医面上带着越发深切的微笑,并且在得到李志君呆呆的一声“嗯”后越发明显。
不好、晏景医一旦露出这种表情,那绝对不会出什么好事!
李志君刚想找个地儿躲,然而还没有所动作,晏景医的声音就像追魂似的响起,只不过不是对他,而是校门口的方向——
“妈——!”
这声一出,李志君眼睁睁看着方才自己还在喊“美女”的女人,也笑着朝这边伸出手,甚至在保安的点头默认下走来。
“我…靠……”
“我靠……?”
“我靠——!”
李志君刚感叹完,又被晏景医暗戳戳掐了下,浑身一激灵,赶紧再次站得笔直,僵硬地对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女人叫道:
“阿…阿阿阿姨好!”
程启明也乖巧点头:
“伯母好。”
“你们好啊。”
晏秦淮笑得亲切,却让李志君下意识又打了个颤。
……这笑起来的样子,和晏景医使坏前的笑也太像了……
见李志君僵在原地半天蹦不出个响,程启明只得先行开口,露出了一个青涩礼貌的笑:
“伯母,我是程启明,是景医的…同学。”
晏秦淮眨眨眼,又笑得真切了些∶
“是你呀?我听景医提到过你,说你是除了他自己外见过最聪明的人……”
话一出,晏景医猛咳几声,又别开视线,用发丝遮掩住微微发红的耳根。
晏秦淮轻笑出声,又朝程启明道:
“你好呀,我是景医的妈妈,我来接他回家。”
“那会我们也才高二,就见过她那么一次。”
李志君把烟磨灭,仍感到有些疲惫,再给自己点了根提神:
“印象深刻呐…
不仅是长相,那气质是真的…哎哟,你懂吧?出众又入众,还巨亲切……
嘶,也有可能那是我认识晏哥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家里人,新鲜!你懂吧?”
他侧头朝沈衡翳看去,后者也带有疲惫,但没有抽烟,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
“嗯。
……第一次?之前完全没见过?”
“是的嘞,家长会啊颁奖典礼啊啥的…晏哥全是自个去的,爸妈一个都没去,问了他也全是含糊敷衍。现在看,估计是不方便。”
沈衡翳闻言也想起当年报纸上的那些谣言。
虽然不知道晏景医当时知道几分,但如果是晏秦淮,为了自己的孩子,大抵会刻意减少自己与晏景医在大众下见面的可能。
是保护,但在某些层面又会带来对应的伤害,怎么想都深觉无可奈何。
沈衡翳不禁叹声气。
情绪是一种难以靠理性控制的东西。
他要是晏景医,无论是否知道原因都会忍不住失望甚至止不住怨恨。
可李志君回忆里的晏景医却与他想象的全然不同,甚至与他如今认识的晏景医也是迥然相异。
晏景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窥探他人内心着实不太礼貌,但他实在忍不住去好奇。
问晏景医本人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至于问看起来和他有长期同事关系的祁沧旬之类的,那就更不必提。
思来想去,他还是以询问晏秦淮的事为理由,找来了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的李志君。
……虽然也对不起兄弟就是了。
沈衡翳略感心虚,刚想找理由结束话题,又听李志君发问:
“哎不是、我怎么感觉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眼见沈衡翳面上有阵僵硬闪过,李志君又进一步追问:
“你别骗我啊,我眼神可比你要准得多!你老实告儿我一句,你想打探的,其实是晏哥,对不?”
听对方含糊半天,没确认也没否认,李志君立马有了自己的判断,蹙眉怪道:
“你直说不就得了吗真是,又不是啥大事,我能不和你说?
不过我是奇了怪了,你前些天对他不还有点意见?怎么这会对他那么感兴趣?”
“也不是感兴趣…”
沈衡翳张嘴反驳,又觉得说的好像也对,好奇也算感兴趣,随即道:
“也算是吧,我就是好奇。而且我之前对他没意见!”
李志君面上瞧着仍是疑惑,但还是没再多问:
“成吧成吧,反正我觉着也不是啥大事儿…
不过吧。”
他啧啧两声又嘬了口烟:
“老沈啊,你听李哥给你句忠告不?”
沈衡翳偏偏头。
李志君又道:
“晏哥这人吧…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接触。
……我不是说他不好的意思嗷!就是吧,嗐、人嘛,总得有些…呃…劣处?我这么说你能懂吧?嗯,反正吧…他这人一直就……”
他用手比划半天,最后才蹦出一个词:
“不太纯粹。
……反正我就这么觉得,我随便一讲,你随便一听就成。
你看咱高中那会,他连打个赌都带着报复性,很多时候我都看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衡翳听着听着,没忍住笑了声:
“噗嗤…抱歉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纯粹的人本来也没多少啊,多正常的事。
而且我觉得吧,他高中那会打赌什么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单纯相信你那个同学能考第一?”
李志君神色复杂——
纯粹的人确实少,但他面前的这人绝壁算一个。
他叹口气,再次把已燃尽的烟掐灭,拍了拍沈衡翳的肩:
“随你咯,我该咋说是我的事,你咋想就看你自己咯。”
烟头被摁在垃圾桶里,李志君摆摆手:
“走了嗷,今个估计又得加班。
啊——好想回家啊——”
沈衡翳也笑笑,随即跟上。
待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他们原在的角落另一侧才又多处道黑影。
晏景医从阴影处走出,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
良久,他轻笑出声,也朝那处方向走去。
一修记录:
2023年9月25日,二案番外二,一修。本章主要修改的是分段问题,以及少许同义词的变化,无伤大雅,且对剧情影响无影响。
以下是初写时的作话∶
写点臭屁男高()
怎么会有人正文和番外完全两个东西,哦,原来是我【对手指】
让我看看晏景医04年□□昵称是什么,【点击】【抬头】:宇宙无敌第一帅。
晏景医很喜欢雨天,具体原因不详,但或许与母亲只会在雨天才有大概率去接他回家的原因相关吧【思索】
啊虽然内容概括是十七岁雨季,但其实当时晏景医是高二,是十七岁那年的故事,只是还没到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二案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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