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第一次照亮妳的人

第一章|第一次照亮妳的人

台北的夜空像被霓虹灯照得发亮,潮湿、拥挤、喧闹。

信义区的高楼反射着城市的光,街道永远不会真正暗下来。

派对办在一栋外观看似普通、内装却极度浮夸的顶楼 Loft。

外面还下着细雨,电梯门一开,妳像被推进另一个世界。

音乐震得胸口发麻,香水味与酒精混在一起。

灯光打在玻璃与钢架上,像永远不会停下的闪光。

妳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因朋友拉着妳说:「妳最近太闷了啦,出来走走,散散心。」

妳没拒绝。

甚至有点逃避现实的意味——那些工作、债务、压力、乱七八糟的人事……妳只想找一个可以不用思考的晚上。

但派对的喧闹太刺耳。

妳端着一杯淡色调酒,在落地窗前站定。

窗外是台北 101 半边的轮廓,雨水打在玻璃上,一线一线滑下来。

妳的倒影被霓虹灯切成几块,看起来像不完整的自己。

也许是酒精,也许是灯光,也许是寂寞——妳忽然觉得今天特别不属于妳。

就在妳想着是否该找理由提前离开时,有视线,落在妳身上。

不是瞄一眼的那种。而是准确、持续、像是早就等着妳出现的感觉。

妳下意识转头。

在人群与灯光缝隙之间,他站在吧台旁。黑色衬衫、干净的线条、姿态安静却带着某种存在感。

不是派对里那种吵闹、花俏的男生。他的感觉……更像目标明确。

他没有急着移动,只是看着妳,像在确认什么。

当他的目光落在妳脸上的那一下,妳心脏忽然跳得不太规律。

妳试着移开视线,但五秒后,他从人群里走过来了。

步伐不快不慢,像是怕吓到妳,又像是早就知道妳不会逃。

他在距离妳一步的地方停下,音乐震耳,但他的声音却刚好落进妳耳里:「这杯不太合妳口味吧?」

他的眼神落在妳的杯子上,但下一秒又抬起,像是读懂妳的情绪。

妳愣了几秒。

「有点太涩了。」妳低声回答。

他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

那笑容干净,不油。

但不知道为什么,妳总觉得它背后藏着什么。

「我帮妳换一杯。真正好喝的那种。」

他伸手,手指停在妳杯缘附近,像是在问妳是否愿意交给他。

就在妳犹豫那一秒,一个喝醉的男生撞向妳。

妳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抬手——半个身体挡在妳和那酒瓶之间。

他侧头看了妳一眼。

眼神很淡,很稳,但细微到像在说:「我在。」

派对灯光从他肩上滑落,妳第一次清楚看见他的脸。

俊,但不是刻意;冷静,但不是疏离;更像一种……危险的可靠。

「我叫——」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妳刚要回报自己的名字,他却先一步轻声道:「我知道。」

妳怔住,他补充:「刚刚有人在讲妳的名字。」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妳胸口微微一震。

那不是朋友,不是介绍,是派对角落里不经意丢出的话。

他听到了。而他记住了。

他看着妳的方式太安静,像不是偶然听见,而是那一刻起,他把妳和那个名字绑在一起了。

妳第一次觉得:他好像不是刚好看见妳。

他好像是——准备好要看见妳。

妳不知道的是——他在妳踏进派对的那一刻,就像早已准备好要找到妳的人一样,眼神落在妳身上时没有一丝迟疑。

他说完妳的名字后,像是怕吓到妳似的,停了一拍。

但那停顿不是迟疑,而是——确认。

「可以吗?」他指了指吧台,语气柔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引导力。

妳竟不自觉地点了头。

他侧过身,让妳先走。

人群在妳面前挤来挤去,但只要他往后一步,他的手就会自然落在妳背后、替妳挡住乱晃的人。不是碰,却近得让妳感觉到他的温度。

妳以为是贴心。但其实——那是一种「封锁其他可能靠近妳的人」的姿态。

吧台的位置比落地窗那里暗一些,调酒师忙得不可开交。

他看见那男人,却像立刻认识似的:「要什么?」

他抬眼看妳。 「酸的?还是淡的?」

妳愣了一秒——因为妳本来以为他会直接替妳决定。

「淡的吧。」妳说。

他微微点头,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又像在记住妳的选择。

调酒师熟练地调起酒来。

那男人则安静站在妳身旁,靠得不远不近,像是习惯拿捏距离。

但妳一往旁边移,他也跟着微调半步。

细到只有非常敏锐的人才能察觉。

「妳不常来这种场合吧?」他问。

不是探听,而是确定。

妳笑笑:「看得出来?」

「妳站在窗边的时候。」

他的声音很淡,「整场只有妳在看外面。」

妳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他其实早就注意妳了。不,只是注意——是观察。

「不是喜欢派对的人。」他继续说,「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妳垂下眼。

朋友总说妳太敏感、太容易累、太容易被人群消耗。

妳以为那是性格问题。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精准地说出来。

但妳不知道的是——他不是猜的。他是看妳每一个细小反应得出的结论。

那是真正的「研究」。

「所以妳刚刚想走?」他又问。

妳睁大眼,他笑了笑——不是嘲笑,而是某种「果然如此」的轻松。

「刚刚朋友在找我,我想给她一点时间。」妳找了个理由。

他没有拆穿妳,只淡淡点头,像是知道妳不想深聊。

调酒端上来了,杯缘还带着一点柠檬香。

妳喝了一口,微甜、微酸,刚好顺喉。

「喜欢吗?」他问。

妳点点头。

他看了妳一眼,那眼神深得像把妳整个人装进去。

但不是温柔。是——把妳从人群里挑出来、锁定的那种深。

「今天妳心情不好。」他说。

妳怔住。

他不是用问的,是用「事实」的语气说。

「怎么看得出来?」妳下意识追问。

「因为妳喝第一口酒的时候,眉头有皱一下。」他看着妳的眼睛。

「那不是嫌酒难喝,是心里有事。」

妳忽然觉得背脊发麻。

因为连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皱眉。

妳不知该回什么,只能握着杯子,让冰凉分散一点不安。

他看着妳沉默,却没有逼妳说出口,只是用一种比音乐还安静的方式陪着妳。

看得见妳的不舒服,又不急着拆穿妳。

这样的男人,很危险。可也正是这种危险,最容易让受伤的人心动。

妳第一次真心觉得:他好懂妳。甚至比妳懂自己还快一步。

突然,一群人大笑着撞过来。

男生手里的酒瓶差点打到妳,他下意识伸手——强而稳地把妳拉向自己。

妳撞进他的胸口。气味干净,不刺鼻。他另一只手落在妳背上,但没有用力,只是固定妳的位置。

「没事吧?」他低声问。

妳抬头时,他的眼睛就在眼前。近得看得见灯光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

妳整个人被他护在怀里的画面——太完美,完美得不像偶然。

他放开妳时,动作极慢。像是怕妳真的会摔倒。

「人太多。」他目光扫了一圈人群,语气冷了一度,「妳站我旁边就好。」

像命令。却让人无法反驳。

像保护。却把妳锁在他造成的安全区域里。

妳心跳乱得不像平常。以为那是心动——却完全没想到,那是「控制」的第一根线。

妳站在他身旁,像被某种无形的结界圈住。外面的人笑闹、抢拍、喝酒,但那些喧闹突然都变得和妳无关。

他没有碰妳,却像把妳「划进自己那一侧」── 只要靠近他半步,世界就安静很多。

调酒师推了几杯酒给其他客人,灯光一闪,照在你们之间的反光玻璃上。

那一刻妳看见自己的倒影站在他旁边。距离比想像中更近。

「妳刚刚一直盯着窗外。」他说的时候像在观察天气。

妳说:「我想透气。」

「不是透气。」

他看着妳的侧脸,语气轻得像讲真理。

「那是‘想离开’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妳怔住。

好像每一次妳想隐藏自己,他都会不动声色地把妳看穿。

「为什么这么说?」妳问。

他眼神扫过妳的肩膀、落在妳侧颈、最后停在妳的手指。

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妳的手握杯子握得太紧。」

他抬眼,直视妳。 「这是不自在的姿势。」

妳瞬间觉得全身像被他读了好几行。

他看到的是「妳」,不是妳想呈现的样子。

「妳平常很安静吧?」他问。

妳眨了眨眼。

「也不算……」妳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已接着道:「是安静。在陌生环境里尤其安静。妳连站的位置都挑最角落的,背不能给人。妳怕被突然接近。」

妳心里「咚」一下。

那瞬间,不光是被理解,而是被看穿。

被看穿得太彻底,彻底到妳分不清该退一步还是靠更近一点。

妳牵强笑了笑:「原来我这么明显吗?」

「对我来说,很明显。」他语气自然到像是事实。

妳胸口微微一震。

这种对妳的「精准」……很迷人。

也很危险。

派对另一侧爆出一阵喧闹,一群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有人在罚酒、有人尖叫,杯子被敲得叮叮响。

那边的混乱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边的空气却只有妳和他。

他不看那边,也不被吸引。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妳身上。

「妳有没有发现,」他突然说,「妳进来二十分钟了,只有我注意到妳。」

妳愣了一下。

他补了一句,语气是淡淡的:「其他人不会记得妳站在哪里。但我会。」

妳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抓了一下。

在一个妳常常被忽略的世界里,突然有人「只看妳」。

这吸引力太强烈,强烈到妳忘记思考。

「妳……很会观察。」妳语气带着半分赞叹。

他笑得非常轻:「我只看我想看的。」

那笑容干净、低调,却有一种「选择」意味。

妳忽然觉得自己被挑中了。

调酒师在远端摔破一个杯子,碎玻璃清脆裂开。

妳微微一震,却在下一秒又冷静——因为他在妳身旁,只是站在那里,妳就觉得一切都不会掉下来。

「妳怕大声的声音。」他又说。

妳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妳刚刚肩膀抖了一下。」他指了指妳的右肩,「不是被吓,是反射。」

他看妳的方式,不是欣赏,更像是读取。

「所以妳今天不是来玩的。」他结论道。不是推测,是结语。

妳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妳第一次想,在这灯光、人群、音乐的包围里——妳其实真的……有点孤单。

他像看穿这想法似的,忽然换了语气:「妳喝完这杯,我带妳出去透气。」

不是问句。也不是命令。而是一种自然而然替妳做出的决定。

妳原本应该反射性拒绝。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好。」

妳自己都吓了一下——妳居然答应了。

而他只是轻轻点头,像是「妳应该这么回答」。

那不是心动。

那是第一条线,从他手中,悄悄绕上妳腕骨。

他说「出去透透气」之后,并没有急着催妳。

他只是静静地等,手插在裤袋里,肩线放松,像把整个派对吵杂隔在身后。

妳喝完最后一口调酒时,他才微微侧头:「走吧。」

两个字不轻不重,却像替妳做了一个妳自己做不了的决定。

人群之间的缝隙很窄,他走在前面,以一种不着痕迹的姿态替妳开路。

他的肩膀偏得刚刚好,每次有人经过,他总能提前一步伸手,避免对方撞上妳。

那不是礼貌。那是习惯。

像是——他很熟悉保护一个人走过拥挤的地方。

走到门口时,他比妳早一步按下电梯。

雨还在下,风把霓虹灯的光吹得像碎掉的色片。

电梯门在你们面前打开,一瞬间,派对的音乐被隔在后面,世界像被关静音。

妳松了一口气。

但另一个细微的感觉也跟着浮上来——为什么他总能完全配合妳的节奏?像预知一样。

电梯里只有你们两个。

妳站在角落,他靠近按键面板,却自然形成一个靠北角的小保护圈,把妳圈在里面。不碰妳,但距离比刚刚更近。

妳感到他的呼吸比派对里任何人都更稳。

电梯抵达一楼,他抬手先按住门,示意妳先走。

雨声瞬间扑进来,外头冷风带着湿气。

妳本能缩了一下,他眼神立即落在妳肩膀:「冷?」

「有一点。」妳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脱下自己的外套。

但不是递给妳——是直接披在妳肩上。

他的手指从妳后颈掠过一瞬间。微热。精准。像在确认妳的温度。

「这样比较好。」语气很轻,却像不可拒绝。

妳抬头,看着他。

他站在阴影里,黑色衬衫在街灯下显得更深,肩线笔直,侧脸锐利,像把台北的夜分成两半。

他第一次在室外完整暴露出他的存在感——那是一种能把混乱镇住的力量。

妳忽然觉得:跟着这个男人走出去,好像真的比较安全。

妳踩着湿滑的地面往前一步,他默默跟在妳左侧,提早半秒调整步伐,像怕妳滑倒,也像习惯站在一个「能第一时间抓住妳」的位置。

这一次,妳真的什么都没怀疑。

真正该让妳在意的,是——从妳踏出电梯的那一刻起,他走路的节奏便开始贴着妳。

妳停一步,他慢半拍;妳换方向,他总能刚好接住。

那不是巧合,而是熟练得像做过很多次的预判。

街道被雨水洗得发亮,车灯一闪一闪,像是把台北的夜切成长长的光片。派对的吵闹声隔在楼上,反而让外面的空气显得格外干净。

妳把他的外套拉紧了一些。还带着他身上的暖味,不浓,但很好辨识——像一种不会让人不舒服的男性气息。

「妳住哪里?」他问。

妳迟疑了一下:「我自己搭车就好。」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逼问。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正在下雨的街道,再看看妳的外套扣得不够紧。

「嗯。」他轻声说。

但那声音不是同意,更像——记住了。

他伸手替妳把外套的领口拉高,动作慢,很轻,手指没有碰到妳皮肤,却让妳呼吸停了一秒。

「风大。」他淡淡地说。

妳不知道是风大,还是他靠太近。

走到路口时,他抬手拦车。是很自然的姿态——像不是第一次替女生做这件事。

妳站在一旁,看着他侧脸在街灯下被切成清晰的线条。不是派对里那种华丽的光,而是夜里冷冰冰的路灯光。

那光落在他眼睛里的时候,妳忽然觉得他不像刚刚在吧台时那么温柔。

像是藏着什么,深得妳看不清。

车子停在你们面前。

他替妳打开后座门,手放在车顶边缘。不是绅士那种做作的姿势,更像是保护型的自然反应。

妳正要上车,他忽然低头看着妳。那眼神,不是寻常的道别。是确认。像在记住妳现在的样子。

下一秒,他替妳把外套又往上拉了一点。动作慢得像怕妳会退后。

「妳这样会感冒。」他淡淡地说。

妳还没回话,他又补上一句:「我不想妳生病。」

那句话飘在雨气里,暧昧、模糊,不算唐突,却足以让人心跳乱。

妳坐进车里,他帮妳关门。玻璃隔开你们的瞬间,他的脸在街灯下被切成冷暖两半。

司机问:「去哪?」

妳报了地址。

他站在雨棚下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子启动。

妳下意识回头。

隔着车窗,那双眼依然盯着妳。没有笑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在确认妳真的安全离开,又像在记住——妳要从哪里回家。

车子转弯时,妳最后一次看见他。

他站在雨里,外套被妳带走,肩膀被雨丝打湿,却一动也不动。

像在等待什么。

像在算什么。

妳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你们第一次交谈。只是第一次「让妳知道」。

而他在妳说出地址的那一瞬,眼神微不可察地沉了半分。

像把妳放进某个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像是——他要从这一晚开始把妳记住。

这不是虚构。

是我正在经历的现实。

每个字,都来自我亲眼看过的卷宗;每一节,都是我亲身走过的夜。

我没有录音、没有证人,只有还没复原的身体,和还在发抖的手。

有人说:「妳应该放下。」

但创伤不是能放下的东西。

它会在梦里重播、在皮肤上发炎、在呼吸最痛的地方停住。

原本这部作品是为了一个比赛,我只写了十万字。

后来才发现参赛的文章不能公开。

于是我决定重写——不是删改,而是写完整,而且书名也做了更改。

我把我三年来所有经历过的恐惧、操控、暴力,全部写出来。

我不是被打一次,是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次,是 2025 年 2 月。

我被打到肋骨断裂。

官司到现在还在走,而我也亲眼看见——台湾的司法,多半站在加害者那边。

我知道我在法庭上根本赢不了,所以我只能用我剩下的武器——文字。

让文字替我录音,让疼痛成为证词。

我从来不喜欢写现代故事。

但这是我现实里面的故事。

是一个,被误以为是爱情、实际却是操控与暴力的三年。

我写下来,不是为了同情,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因为不写,就没有人知道。

不说,就没有人看见。

愿这本《妳被选中的那天》,能替每个还在黑暗里的灵魂,留下一盏不会被熄灭的灯。

因为如果司法无法记录真相,那我就自己写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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