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长这么高的，就吃这么点儿？"林确伸手比了比。

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

"齁。"晏和岔着腿跟个大爷似的嫌弃地把剩下的一大块蜜汁蜂巢糕推远了些。

"真没品。"林确一点见不得这家伙的娇惯脾气，像个嘴刁的公主。他把他剜了一半儿的糕点复原，自己吃了起来，"浪费可耻。"

晏和觉得荒唐，笑了起来，"神力是这么用的？"

"不然呢？"林确埋头吃得高兴，说话都含糊了些。

晏和抿了口茶，耐心地等他吃完，看他满足地打了个嗝。

"走吧。"

"说了不去。"林确揉着肚子靠在椅上，吃了甜品心情好极了，他甚至愿意宽宏大量地跟他聊聊天，"哎对了，你是什么神？"

"死神。"

"哦，怪不得你克我。"

"我克你？你又是什么？"

"我？不是很明显吗？"林确看智障一般看了他一眼，"造物神啊。"

"噗——"就算把那口茶水喷了出来，晏和被狠狠呛了一口，"咳咳咳！咳！"

咳得林确都忍不住皱起眉头，给他啪啪拍着背，"没事儿喝这么着急干嘛……"

晏和撑着膝盖，咳得双目猩红，抬起头看着他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没事儿喝这么着急……"

"不是，上一句。"

林确想了想，"造物神啊。"

"傻子。"晏和叹了口气。

"林确！别躲在里面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你敢做不敢当吗！"外头一个聒噪的声音劈头盖脸地打断了林确的发作。

随即外头亮了一道，一股明显带攻击性的神力冲他们而来。晏和抬了抬手，一股低调的力量直直与外面的那股相撞，轻轻化解。

晏和看了他一眼。

"我没惹事！"

"在这儿呆着别动。"晏和一口喝完杯中的茶，起身开了门又背对着他把门关上了。

林确一下跳了起来，跑去门边戳了个小洞朝外看着。

晏和的后背此刻显得分外伟岸。

"哟，什么人也敢在生神殿前造次？"

生神？我是生神？居然不是造物神啊，听着多气派……

"晏、晏大人怎么在此……"那人怯了怯，嗓门儿都没那么大了，但是随即又像是壮了壮胆，"既然晏大人今日也在场，小神斗胆，还请晏大人评评理！"

林确扭来扭去，换着眼睛看，怎么看都只有晏和的背影，看不见对方是谁。

不过，晏和这死神这么受人尊敬，怎么对我就如此不客气！生神和死神，怎么听都是一个档次的嘛。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生神大人都做了什么？"

对方像是气极了，也不顾什么晏不晏大人的了，冷笑一声，"林确身为生神，罔顾身份，竟大开杀戒，杀人放火！小神在凡间的亲族无一幸免哪！"

林确听得心里一震，没做过这种事也被讲得莫名心虚了起来。

"你亲眼所见？"外头的那位还是那种悠哉哉懒洋洋的大爷语气。

"……并未。但他们全都死于……凌迟！正是他一惯用的手笔！每个人身上都被刀画上了……王八呀！"他说的悲壮。

"那还不是没证据？"

"晏大人！这难道还不算吗？！天下除了他，还有谁像这样残暴无耻！"

"此事我会查明，请回吧？"晏和转过身了，就要朝他走来。

林确一个激灵，蹦得离那个戳开的小洞老远。

"晏大人！您过去不是也与他不对付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小神求您一定要彻查啊！"对面那人还不肯罢休。

"知道了。"

嘎吱——

门开了，又关了。

"看清了吗？"晏和瞅了眼那个小洞。

该死，忘了复原了。他默默打了个响指，小洞被填平了，"那个……你看错了。"

晏和好笑道，"我看着像傻子？"

"有点……"林确突然想到一些生死攸关的事，狗腿道，"不像！当然不像！你是大爷！带我去你殿上吧，求求你了……"

"嗯，走吧。"

晏和的殿好远好远。两人站在云上，林确腿都站酸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你这么远今天还跑两趟啊？你到底来干嘛的？"

晏和没说话。

没关系，林确最会自说自话自娱自乐了。

"我是生神，你是死神，为什么你克我不是我克你？"

晏和还是没说话。

"你早晨来的时候那股妖风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可以教我吗？"

……

晏和依旧没说话。

"哎，你以前真认识我？以前是什么时候？我确定这一千年绝对没见过你，难道神也有前世今生吗……"他抱着胳膊摩挲着下巴琢磨道。

"因为没来得及去找你。"晏和再不说话，林确都要没话说了。

很可惜，他说得太猝不及防了，林确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哦。"

林确晃着腿开始安静地欣赏脚下的青山绿水，一个没忍住又叽叽喳喳起来了，"你看到了吗！那是我放的水！"

晏和看了他一眼。

"不是。"

"？"

"你造的山水，就你殿前的那一小片儿吧。"晏和似笑非笑地说。

"怎么可能！我……"林确突然发现他是对的，毕竟他懒，不会跑这么远的。

什么嘛，敢情这么多个年头都在过家家啊。

林确有些挫败。

但这难得的挫败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哇——你住这么好！"林确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这么大！"

"进去吧，迟点去见神君。"

"神君？你老大？"

"嗯，"晏和突然笑了一声，"造物神。"

林确被噎了一下，心虚地跟在他身后。

"晏、晏和，你们是不是很多神都住在一起？"

"怎么了？"

"就是，就是万一，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又杀人放火了怎么办……"

"放心，他们不敢。"

看着晏和那游刃有余的姿态，觉得他又装又拽但是又有点爽，林确下定决心要好好抱紧他的大腿。

"那，那个造物神知道我的存在吗？"还不及晏和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肯定知道。毕竟是造物神嘛。"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嗯？"

"他都没让我搬来跟其他神住一块儿，搞得我这么多年都没个人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