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饭后，周作回到训练室练枪，齐思言为了保持身材在健身房练了一个小时。
闻溯经过时看了一眼，被齐思言叫住。
“小溯！”他放下哑铃，“正好你来了，能不能帮我按一下后背，刚才做拉伸动作的时候扯到筋骨了。”
闻溯点点头：“怎么按？”
齐思言趴在瑜伽垫上，说：“就跟腌制鸡肉给它按摩一样。”
腌制鸡肉？
他没腌过，小少爷没下过厨。
想来也就是揉揉背，捏捏肩，闻溯挽起袖子，蹲在地上。
“这里有筋膜刀，你顺着肩背往下刮就行。”
闻溯拿起筋膜刀，放在齐思言的肩背往下刮。
“这样对吗？”
“对，可以用点力。”
此时，夏植正好准备上楼洗澡，从健身房路过，忽然听见一声呻｜吟。
夏植停下脚步。
“啊，呃……”齐思言闷哼。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闻溯急忙收手。
门外，夏植头脑顿时一热，心情翻涌。
那小子在里面搞什么？
不多时，又听见闻溯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响起：“需要我轻一点吗？”
齐思言呼了一口气，动了动臂膀，说：“不用，这个力度刚刚好。我好久没做了，今天做一次感觉有点酸。”
闻声，夏植猛地捏紧拳头。抱臂靠着墙壁，表情凝重。
闻溯：“你放松，我先轻轻做一次，等你适应了再用力，你看行吗？”
齐思言趴好，道：“好。”
紧接着，被筋膜刀刮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般的疼。齐思言双眼紧闭，咬牙切齿，始终没喊一声。
好不容易忍下来了，结果感觉背上肌肉酸痛无比，闻溯加重了力道，齐思言猝不及防疼得叫了出来。
“啊——”他气喘吁吁的，脸涨得通红。
闻溯再次停下来，看着齐思言，小声问：“你们健身都要用这个吗？怎么感觉跟上刑一样？”
齐思言双眼朦胧，说：“筋膜很容易发炎，用这个可以使局部炎症得到缓解，所以健身的人都会用这个。不然，这肌肉白练了。”
显然，在外面的夏植根本听不见他们讲话的音量，此刻的他心里已经有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想到那张清纯又漂亮的脸蛋，夏植眉头一紧，转身回到宿舍。
夏植把自己关在浴室，脑中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闻溯和齐思言的对话在他听来简直不堪入耳。
所以他俩在健身房干什么？
跟齐思言认识五年了，他从来没怀疑过他。可是闻溯那么小，才过十七岁的生日，他什么都不懂。
万一齐思言带坏了他怎么办？
夏植怵在浴室想了半个小时，直到听见闻溯回来的关门声。
闻溯给齐思言刮筋膜刮得手都酸了，盯着他那副好身材，又联想到夏植的身材，不由脸色一红。
偶像不仅技术强，长得帅，身材比例也很完美。
那么他作为粉丝，也应该跟偶像学习才对。
健身练腹肌的想法在此刻达到巅峰。
浴室传来的水声，闻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队长，你洗完了吗？”
夏植关掉花洒，顿道：“怎么了？”
闻溯难为情道：“我……我内急，想上厕所。”
夏植踌躇良久，心里很是不爽。
闻溯的声音隔着门又传了进来：“那个，要不我还是去借腿哥他们的卫生间吧，你慢慢洗。”
闻溯刚转身，就听见门咔嚓一下打开了。沐浴露的清香将他笼罩，氤氲缭绕中，成熟男人壮硕的体格忽然挡在眼前，他脸上挂着的水珠顺着下颌骨滑了下来。
闻溯仰头望着夏植，微怔。
脖颈线条优美，那人喉结动了动，侧开身，嗓音低沉：“就在这里上。”
闻溯咽了口水，垂下眼，猛然呆住。
“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就出来！”
夏植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他，伸手取下挂着的浴巾围上：“大惊小怪。”明明刚才在健身房还跟齐思言不清不楚。
他不反对同性恋爱。
但是闻溯，不行。
闻溯脸颊发烫，站在浴室门口背对着夏植。“你以后穿好衣服再出来……不然，太奇怪了。”
夏植哦了声，冷不丁地问：“你是那个？”
哪个？
闻溯蹙眉：“什么？”
夏植将他推进去：“算了，没事。”闻溯在他面前显得小小的。他拿起毛巾擦头发，头发长得快，比寸头又长了一点，夏植想着等训练赛打完再去剪了。
闻溯关门，透过门缝又往夏植的腹肌偷瞄了几眼。
啪——
门被重重摔上。
为什么，怎么感觉他的腹肌……不对，怎么感觉见到他和见到齐思言的身体不一样？
心情好复杂，心跳得好快。
粉丝与偶像零距离接触，这种感觉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
可是他没中过彩票，如果要描述，大概就是……
——心脏好像要爆开了。
经过这晚以后，闻溯决定和偶像保持距离。
再也不会在夏植洗澡的时候催他出来，但凡内急都会去楼下的小卫生间。
后两日训练赛，二人跟陌生人似的，连句话都不说，游戏内也不交流。导致队伍持续掉分，排名来到第五名。
教练一见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复盘十二场训练赛，结合队内语音终于找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连夜敲门叫醒了已经入睡的两人。
会议室内，教练背对着夏植和闻溯，双眼死死盯着投影仪上的PPT。
标题大大写着——突击位与架枪位问题合集及解决方案。
闻溯睡眼惺忪地趴在桌子上，困得睁不开眼。而夏植坐在另外一边，翘着二郎腿，一副心情郁闷烦到极致的表情。
显然是起床气。
似乎只需要一根引线就能点燃他。
教练沉默片刻，转过身，神情严肃，一掌拍在桌上。
“你们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一掌落下，他的手微微抖了抖。
拍重了，手好疼。
“一个不说话，只管往前冲。另一个也不说话，看见人就打。运营没有，不会转移，断后反馈信息也没有。攻占时架枪不会吗？突击位给队友报位置不会吗？你俩是哑巴吗？”教练气得挠头。
“一个个的，跟他妈团灭发动机一样。不是他先死，就是你拉崩团队！思言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们说，周周也不好意思说你俩，私底下找我找了三回。三回！折磨队友很有意思吗？特别是你！夏植，思言跟你说话你全当耳旁风！我们都觉得你俩的状态不对劲，训练赛当打排位吗？毫无纪律，毫无组织性，散漫随意还敷衍！你们以为是在逛菜市场吗？进去后对面就把肉送到你们嘴里是吧？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比赛，那你们现在就退役得了！”
话落，闻溯的睡意一下子没了，正经坐好。教练揉了揉太阳穴，狠狠叹气，看向闻溯：“咱们今天晚上就把话敞开了说，谁都不要瞒着谁，留什么心眼儿的，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问你们，季前赛你们还打不打？”
闻溯正色道：“打。”
夏植淡淡开口：“打。”
教练轻呵道：“就用这幅德行打？给人看笑话？”他从包里摸出烟，刚抽了一根出来，见闻溯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只好又把烟塞了进去。“你俩到底怎么了？吵架了？闹不愉快？还是说，你们真打了一架？”
闻溯：“没有。”
教练疑心道：“没有？”
夏植凝眉：“就为了这个半夜把我叫醒？”
教练：“什么叫就这个？你们俩把话好好说清楚！”
闻溯说：“没闹不愉快，是我自己状态太差，跟队长无关。”
夏植垮脸道：“别浪费时间了，明天再复盘行吗？”
教练闷声盯了会，叹息道：“计划变了，后天我们就去团建，你们俩最好给我老实本分一点儿。”说着，话锋一转。“Hero键盘有个代言，想让你们俩一起，明天抽空先去拍个封面。”
夏植抬眸：“封面？”
教练嗯了声，扭头问闻溯：“小溯，你什么想法？”
闻溯瞟了眼夏植：“怎么突然要我和队长一起……”
教练笑了一笑：“黑红也是红，媒体报道你俩休息室打架的事情占据热搜榜整整两天，这种流量商家当然不能放过了。而且你们同时接代言，也能侧面澄清一下。毕竟商家是不会冒着风险启用有问题的选手，再者就是，他们负责人说你俩形象不错，所以就……”
闻溯：“……”他自然没什么兴趣接代言，他又不缺钱。不过一想到夏植，便多问了一嘴。“代言费给多少？”
教练伸出手比了个五。
闻溯：“五百万？”
教练：“……五十万。”他清了清嗓子。“毕竟是咱们第一次代言，这个价位已经很不错了。”
闻溯：“我和队长一起代言，只有五十万？两个人起码一百万吧？”
教练：“不，是你，你只有五十万。”他看向夏植，“他比你多点。”
夏植知道自己离不开钱，有钱他什么都愿意干，所以在一旁不吭声。
闻溯问：“队长多少？”
教练说：“八十万。”
闻溯：“为什么他比我多？”
教练斜眼眯笑：“他好歹拿了几个冠军，身价自然比你高点。怎么样？要不要接？”
闻溯盯着夏植，没有犹豫，说：“队长接我就接。”
“闻溯。”夏植忽然叫他，“你不用看我，按你自己的意愿决定，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考虑清楚再接。”
闻溯顿了顿说：“不勉强，我是自愿的，我想跟你一起。”
话毕，夏植一愣，此刻他的心情很微妙。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教练关掉PPT，“趁明天外出活动，你们两个好好表现。一定要让媒体拍到你们相亲相爱的画面，所以，明天就算是上厕所，你们也得一块儿去！”
回到房间，夏植辗转难眠。
刚才，闻溯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他一起。
那齐思言又算什么？
乱了，全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