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才发觉,她和燕焉都被牢牢吸附在一朵芍药花上。
嘭嘭嘭——
好似心脏在膨胀的声音,伴随着身后丝绸般的芍药花瓣滑动地响起,缠绕着他们。
就像是人类身体里的血管,吸磁着他们身体里的精力。
屋檐倾颓,飞尘走泥。
妖形的芍药花妖望着下方破败建筑里的玄衣男子,威胁道:“放了他,不然我吸干他们!”
今是静谧的春夜,月光恩惠万物。
山野里的月色肆意挥洒,落在了那残破的客栈地板上,都渲染出了些许的凄凉萧索。
唯独那玄衣男子所在的位置皎洁出尘。
被他困在了束缚符里的蛊师,在这一刻忽然露出了难看的脸色。
也就在这一刹,旁边逃跑的老鼠精惨叫一声,在逃跑的方向里被一记掌心雷灰飞烟灭。
那玄衣男子却只是皱眉地瞧了瞧自己的掌心。
月光照在那张清俊轮廓上,情绪淡淡。
这样的残忍果决,便是芷衣瞧见了也心头微凛。
她手里捏着的三杀符,趁机拍向身后的芍药花。
“啊——”
原本心神都为玄衣男子和蛊师那边牵引了的花妖,并未注意到芷衣的手心里还有这样的大杀器。
吃痛的花妖控制着分身花形的妖力也是跟着一弱。
“快跑!”芷衣对燕焉说。
也就在这时,玄衣男人忽然出击。
手心雷霆牵引此地天空异相变幻,光明正大地向半空之中的花妖劈去。
随着这道雷霆离她越来越近,花妖也在一瞬间也被吓着换回了人形,手足无措地望着。
“不要——”
那被困在束缚符里的蛊师大叫,竟然挣脱出来,挡在了花妖前边。
芷衣和燕焉回避在远处。
看到这一幕,也是极其诧异。
蛊师被炸得一个魂飞魄散。
那被推远开的花妖摔在地上,仰起脸看着那随风散下的灰烬。
那张俏脸映着最后一道银白雷霆,苍白如纸,珠泪残流。
她似还在震撼当中,到最后也没明白。
一直令她为奴为婢的蛊师怎么会救她。
“这——”就连燕焉这少年也是诧异。
可芷衣却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撤离燕焉身边,却也在那一刹正好和看向他们的玄衣男子对上。
他的眼眸里波澜不生,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动作,冷幽幽像是吹来的凉风。
芷衣并不蠢,“燕焉,逃!”
她高喝的时候,那花妖心如死灰的一张俏脸上,也出现了一个十足的冷笑勾唇。
脚尖惊鸿掠过,也在飞速之中换作原形,竟然是报复般地冲向燕焉,“你就给我们夫妻陪葬吧!”
距离极近,近得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避开,都显得很困难。
燕焉也没想到这花妖竟会以自身原形自爆,杏眼也是一变,一时逃无可逃。
一时间,芷衣也是顾不了那么多。
萍水相逢,她得顾忌自己的性命。
可也就在她后退一寸左右,忽而发觉身后一黑,吃痛了一下。
整个身子都跟着向前倾斜,竟然俯冲到了燕焉前方。
“容姑娘?”
就连燕焉也被她吓了一跳。
她手中持剑,一张清丽的面容脆弱苍白。
这时的芷衣又哪儿有心情应付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
自爆开来的花妖,像是最后一尾流星。
周围的群山草木也跟着受了牵连,轰然雷霆摇动,黑暗里一切生物也跟着快速窜逃。
那玄衣男子眉头都没有一抬,似目视芸芸众生,就仿佛刚才那黑心事也不是他做的:“退!”
他手上的驱散符并缩地符一并燃烧,可花妖自爆的压力虽被收束,临死之前爆炸开来的花毒却漫溢开来。
在最前首的芷衣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芷衣疼得五脏六腑似有流毒,就连理智也一并摇曳起来。
敢情,自己就是燕焉的沙包。
比起花妖死前自爆的威力,她最后仅存的花毒更加致命。
**
“容姑娘,你醒了!”
少年似在床头守了一夜。
杏眼里也带着惊喜,像是猫一样敏锐地靠近。
昨夜的事变,原本就残破的客栈也就在斗法里,只仅存岌岌可危的一小半。
露天的房梁,可见天上云絮飘荡。
晨曦的光芒里,芷衣迷蒙地张开着眸子,下意识地就瞧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相思剑。
她想起身,却被燕焉阻止:“不行,容姑娘,你身上的毒愫还没彻底清去!”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少年脸上也是带着愧疚的。
也是听到他这句话,芷衣从发觉自己的奇经八脉受阻凝滞。
别说使用灵力驱动桌上的相思剑了,就连手指动动都牵连体内的流毒。
但比起那时的放肆,仿佛被人用什么手法给封印住了。
她齿间轻碰,一想到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那玄衣男子呢……
她视线偏移,也就正好瞧见了离床边最远,恰好位于隔壁厢房方向。
一张贵妃椅里,坐着的人姿态闲散。
可不就正是那个玄衣男子。
“容姑娘,昨晚多亏你……”燕焉红涨着脸说,又在瞥见了她干涸脱皮的唇瓣时,连忙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容姑娘,你先喝水!”
接着,他说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她忽然拦在他前边。
幸好阿兄燕翎……没错,他这个兄长即使将他们两人救下。
可谁知那花妖最后一击的花毒流毒,竟然无比凶险。
后来燕翎为她封了脉道不至于进入心脉。
她就昏迷过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少年郑重地望着她,终于下定了决定,说:“容姑娘你别怕,这花妖的流毒,我有办法解决的!”
芷衣心头冷笑,这花妖的花毒含了她临死的怨气,须得九素清心果才能解。
否则光是压制流毒,最多不到三月,她也将灵力兵解,肝肠寸断而死。
刚刚饮了水,唇瓣濡湿。
虽容颜苍白,可那双清丽的眼眸盯着燕焉,明显带着不信。
燕焉慌张地道:“容姑娘,你信我!你是我燕焉的恩人,我怎会让你死。是吧,阿兄?”
被他征求答案的人,在燕焉着急的声音里,仍然不置可否地坐在椅子里。
玄衣广袖在天光里沐浴着华彩,支着额头的手肘松开,望向他们,“你有九素清心果?”
“阿兄!”似乎觉得他在胡闹,燕焉语气都加重了。
杏眼里也带着一种另有所指的意思。
“不可——”燕翎立即知道他的想法,当即冷言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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