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南鹊很确信,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啊?你不记得了?”卓烟桥表情做作。
“那次我送你去医院……”他抬眼,观察着南鹊的表情。
嗯,他应该是想起来一点了。
南鹊眼睛微垂,他当然想起来了,但这事他没办法就这样一口应下来。
他悄悄抬眼看了下卓烟桥,被发现后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
南鹊想,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几年前,他可没有这么“坏”。
如今身份对调,就像是自己教的徒弟出了师并且青出于蓝,自己已经玩不过他了。
“可以的吧?”卓烟桥问,可不是不确定的语气,是必然拿下的自信。
“拒绝也是没用的吧?”南鹊语气幽幽的。
卓烟桥耸了耸肩,“没说不可以啊。”
月亮与霓虹一同坠入水底,留下抖动的浮光,并着南鹊的心一并颤动。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卓烟桥露出了一种近乎反派得逞,克制又释怀的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卓烟桥在大学期间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社团邀请倒是受过不少,比如模特队曾多次邀请他,不过都被他一一婉拒。
社团的竞争此起彼伏,更多的不温不火,有一个社团更是沉寂已久,不过最近因为他变得格外活跃。
他今天回来宿舍是准备拿点东西,周末的校园,人流往外涌入了很多,沉寂了许多。
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音乐楼,这个楼平时也就是平时用来开一些会,或者是学校组织的文艺演出进行排练才会派上用场,并没有发挥出它完全的作用。
窗帘紧紧闭着,卓烟桥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或许是直觉牵引着他,今天会有所不同。
我是一团炽火
渴望变成流星
划破无尽长夜
他们笑我是没有翅膀的疯子
我无视他们的无知
他们不知道
蒲公英借风就可以展望高空
哪怕随风而起
也是更远的远方
卓烟桥小心地打开了一点点窗户的缝,声音露出来,这个地方隔音很好。
他约莫扫视了一圈,总共五个人,明明天气并不燥热,可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汗水。
卓烟桥就这样倚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
“我们休息一会吧。”头发带着两缕蓝色挑染的男生说了话,是主唱,乐队里面的老幺,叫秦子逸,听的出来嗓子都有些哑。
其他人席地而坐,拿起一边的水“咕咚咕咚”。
他们年轻且有活力。
“我觉得刚刚有两句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年轻的贝斯手舍不得放下他的乐器。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键盘手跟着说。
秦子逸两条腿随意的放着,语气和他的姿态一样的吊儿郎当,“是吗?我听不出来。”
于是,他便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
“闭嘴!”
他默默给嘴上了封条。
“不好意思,我能进来吗?啊,我好像已经进来了。”
几个人同时看向来人,手上动作停住,小声嘀咕着,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
“是卓烟桥!”说完立马噤了声。
几人站成一排,像是见了老师的学生,瞬间变得乖巧。
“你不是平时话很多吗?怎么不说话了现在?”键盘手抵了抵老幺的胳膊。
秦子逸:“……”
这反应倒是让卓烟桥尴尬了,他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刚刚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感觉很不错的。”
秦子逸眼珠快速转了几圈,戳了戳身边的键盘手,键盘手是他们乐队的队长。
键盘手:把你能的。
卓烟桥:“但后面那几句是故意那么安排的吗?”他用词委婉。
“啊?啥意思?”秦子逸秃噜出嘴。
卓烟桥走到吉他手面前,“能用一下吗?”
双手奉上。
“谢谢,”他边说边弹,“就是这几句。”
卓烟桥把刚刚那几句的旋律完美地复刻了下来,一分不差。
指尖停在琴弦上,戛然而止。
“就是这里,我感觉可以更好。”
队长不愧是队长,这时候站出来,礼貌地询问。
“那学长觉得应该怎么修改更好?”
卓烟桥思忖了一小会儿,“你们的歌里有热血,有被环境打压的无奈,但依旧热忱,亦正亦邪,刚与柔的结合,如果这里,后半段改一下……”
卓烟桥将后面几句和弦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修改,降了一个半音,半音下行,最后拉长,使听起来更为丰富,也不会觉得突兀。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卓烟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
他看到的是几个钝化在原地的木头人。
怪不得古人说高人点拨值千金呢。
还是老幺先反应过来,“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突然就顺畅好多!”
“那唱歌部分是不是也要调整一下呢?”
“蒲公英借风就可以展望高空,哪怕随风而起,也是更远的远方,”卓烟桥轻轻唱了出来,“放缓拉长一点就好。”
几个少年瞬间霎红了脸,卓烟桥认真听了他们的歌,还记得他们的词。
不曾有过的待遇。
多少次冷眼,多少次不被重视,一直在被人忽视。
只要一个简单的目光停留,哪怕几秒,就足以让他们开心好一阵子。
那代表着一种认可。
他们一直在等待,以为等待无望。
却是等到了不敢去渴望的一个人。
卓烟桥“……”
这几个小伙又变成木头人了。
“你们乐队有名字吗?”卓烟桥问。
又是老幺抢先回答:“有的有的,The Shimmering。”
卓烟桥点头赞赏,“好名字,闪闪发光。”
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翱翔,这回老幺不说话了。
卓烟桥有点尴尬,走还是不走?
哎呦,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天是要喊南鹊来拍摄场地看看的,天黑了就不方便了。
得赶紧过去了,可现在就这么走就有点突兀,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唐突了。
刚想开口,就被秦子逸抢了先。
“那学长,我以后还能在学校见到你吗?”
卓烟桥觉得好笑,绝不是嘲笑,单纯觉得好玩,听出来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委婉措辞了。
好吧,他没办法拒绝真正热爱音乐的人。
“嗯,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好呀好呀,”秦子逸赶紧拿出手机,“我们还有个群,我们直接拉你进群吧。”
其他成员:“……”这小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卓烟桥:“……行。”
“好,以后可以交流交流,”卓烟桥客气了一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
“学长再见!”是秦子逸响彻整个场地的声音。
卓烟桥走后,队友围绕过来。
“你小子可以啊,这回嘴长对地方了。”
秦子逸一脸骄傲样,头发被队友揉的乱糟糟的也无所谓。
正如卓烟桥自己所说,他对拍摄这方面不过只懂些皮毛,他要拍的不过是一些他想要表达出来的片段,毕竟有些情感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一部分只需要他和南鹊来完成就好。
蓄谋已久的私心,还带着点害羞。
有人在边上看着,他能立马变成兵马俑,毕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们把时间定在今天。
地点是无人的教室。
卓烟桥一时间颇多感慨,想想,自高中毕业后这几年,他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想回去看看了。
不过不是现在。
卓烟桥还没有勇气在相同的地方旧情重演。
不过学校能有多大的不同呢?
卓烟桥推开门,整齐的桌椅,干净的黑板,还有后面未被擦去的黑板报,桌台上几盆小小的绿植,风一吹,就回到了那个等待放学的下午。
记忆被拉回那个有两个人的下午。
他依旧在等待。
南鹊如约而至,很显然,他的表情有些无所适从,他不会想到卓烟桥把地点定在学校,在来的路上,走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长路,他的心止不住的一点一点坠落。
很不好的预感。
A403。
相同的号码。
嗯,不是他想太多。
南鹊推开门,卓烟桥倚靠在窗台。
仿佛穿越回相同的时空,两个人的身份调换。
“好可惜,忘记让你帮我把吉他带过来了。”卓烟桥轻描淡写道。
是想要完美复刻。
南鹊脸上划过一瞬间的忧郁,偏过头。
“需要我做些什么?”他把话题拉上正轨,选择无视。
卓烟桥偏头,只是笑。
南鹊喉结滚了滚,一脸正色,却还是被一抹红尘搅乱,“你要我扮演什么角色?”
卓烟桥还是没说话,递给南鹊一张纸,上面写着:
十七岁的盛夏,我落进你的目光,从此无法出逃,少年的心是线做的,柔软且有韧性,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抬头的天,江边的树,窗台的风,这些触目可及,伸手及触,是我思念你的证明,希望你身边有我,也希望你随时念着我。
因为你一句话脸红,一个动作心跳,如果是一个吻,那么我内心的宇宙一定会即刻爆炸。
我开始明白,有些话不说,就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好想要倒带,回到那个季节,你吻我的那天。
白纸上的字越来越模糊,只觉得视线越来越脆弱。
“我不太明白。”南鹊捏着纸张的手臂垂落,发着汗。
“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卓烟桥耸了耸肩,“我需要一段难忘的爱情,让它重演。”
“那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一个女主角。”
风填补对话之间的空白,卓烟桥抬眼望向南鹊。
目光所及,皆是深情。
他拥有淹没整个宇宙的深情,却只摘取那一寸心跳。
“不,是我爱的另一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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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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