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级后,姜与朔次日接到节目下期预录时间。
周浔经纪人承包挑歌等一系列事情,甚至连音乐老师都被送进组里,打算跟他同吃同住教上一星期。
他给周浔打电话说明情况,也不知道周浔做了什么,音乐老师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许赫抱碗冰粉走近,碗壁挂了一层氤氲水汽,高温影棚里看眼这种东西,都觉得凉快一大截。
姜与朔挪开剧本:“哪位主演又请客了?”手上小电扇朝着许赫面颊脖子吹,“这么热的天你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看你热的,脸都红了。”
许赫接过电扇把风转给姜与朔,手上凉粉也递出去:“吃点,降暑。六月开头就这么热,浔爷,你这盔甲戏服还要穿到下个月,人还能行吗!”
姜与朔搁下剧本,影棚真热得难受,他一身盔甲不好穿不好脱,现在能忍则忍,里面的背心早都湿透了。
看着凉粉,姜与朔内心有点挣扎害怕。
周浔叮嘱过,生冷寒凉都不能碰,逼得他六月天还喝温水,天天受这嗓子的痛苦折磨。
周浔这垃圾嗓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碗冰粉,要喝了跟上次半根烟一样... ...
姜与朔把碗推还给许赫:“你喝,我嗓子碰不了。”喉咙却馋得涌了下。
眼睛盯着朝上冒的凉气,口.津丛生。
许赫拧眉:“现在又不唱歌,喝半碗怎么不行。这都要把人热死了,室温都35度了,浔爷,喝一口,就一口。”
姜与朔拿毛巾轻轻沾汗,怕花妆。
许赫坚持不懈央求着他喝,姜与朔赖不掉,笑着伸手接过勺子:“多大人了,怎么还撒娇。”
许赫展齿脸一笑,姜与朔佝下脖子:“就一口。”说完吸溜一口。
酸酸甜甜的凉粉给了他周身清爽,从里到外被股凉气裹挟,这个又闷又燥影棚好像也不那么难忍。
姜与朔笑了下,分外满足。
这口还没吞下,许赫又递一勺,他连连摇头:“不能再吃了。”
许赫勺子抵到他嘴上,姜与朔闪避:“真不行,嗓子受不住寒。你别糟蹋,自己喝,这儿热,你喝了消消暑。”
许赫拗不过姜与朔,堪堪放下手,人有些呆得站着。
姜与朔发现没动静后转身,见许赫发红的眼眶问,“怎么?被人欺负了?”
许赫眼泪涌上来:“浔爷,你怎么这么温柔啊。别人让助理干这干那,使唤来使唤去的,一点不周到就被骂,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一手端着凉粉抹眼泪,隔着水光看着姜与朔。
姜与朔拿过剧本坐回去:“你刚来剧组不熟,我这么大个人都能自己做,干嘛要你做。”他仰起头,示意许赫把眼泪擦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许赫端着凉粉坐在旁边,姜与朔看他脖子上的汗:“你回去,或者去外面,我拍完就找你,你非要陪我受苦做什么。”
许赫咬口凉粉:“我就得陪着你,这是我工作。”
姜与朔端好剧本,没说什么话,继续拿笔开始标注。
不远处计闻看着这幕,目光久久停他身上。
周浔助理说得对,他这人太温柔了,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谦逊有礼,又不卑不亢。
这么喧闹冗杂闷热的摄影棚,看到静默的周浔,都能感觉一片凉爽。
计闻经纪人来探过几次班,看自家艺人的目光,知道那是谁。
冷冷道:“那助理真是什么都干不好,亏碰了个大度的艺人,不然早退这行了。不知道自家艺人什么时候下戏,不会备各种突发药剂,就连拿盒饭排队都不知道提前,这种助理留着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计闻伸直腿,躺倒在椅子上,感慨道:“是啊,这样处处干不好的助理,周浔也没跟他生过气,你说他的性子怎么这么好?”
呢喃带着暗自情愫,目光更想把那个人拢进眼中。
经纪人来回看两眼,推把计闻:“娱乐圈少有这种和善人,又是Omega,你去追吧。我看周浔这演技老辣,未来可期。只是他签错公司了,你追到了我愿意为他赔付违约金,把人捞我们公司,让你们天天腻一块,你看行吗?”
计闻把脖子凑到风扇下面,懒散着腔:“魏导曾经在培训期给过他半天假,还让他走了别的通告。你看周浔这种性子,是没人捧敢放出来的Omega?那张脸,敢走夜路么。”
周浔五官里明明有种张扬跋扈,可眉眼时常温润,盖过了脸上所有冷戾,让其更高不可摘。
魏导从不肯在自己备戏、拍戏期间放人出剧组,周浔真是他听闻的第一例,经纪人当下就不作他想了,免得惹到周浔背后大佬,给自己添堆麻烦。
计闻目光缱绻、流连忘返。
要不是周浔背后有人,他早上去追了,强行标记都想过,还等得到其他人说这种话。
经纪人看着周浔‘啧啧’两声,内含复杂。
计闻:“你去查查他背后大佬是谁?”我真想追一追。
经纪人再三思量:“好。”
影棚实在热得叫人受不了,他扯开领子兜风:“去保姆车吹个空调?这戏还有半小时才开,你陪他坐这儿他也不知情。”
计闻想了想,起身走过去。
姜与朔剧本突然暗了一层,闷热中夹着一丝清凉的薄荷味信息素,抬头,是计闻。
他一身白色里衣,胳膊裤腿都卷高,踩着拖鞋,手上拎着本子。
“想跟你对段戏,方便吗?”计闻弯腰,指出一段。
姜与朔看眼:“这幕一个星期后才拍,你现在就开始准备了么,好早。”
计闻一愣,连哪一天拍都知道?
姜与朔精准地翻开计闻手上那一幕:“那对一下,我也拿不太准这块对你的恨意。”
说着伸手给计闻搬凳子,连风扇都不动声色的朝计闻推过去。
明明自己穿的比我多,比我更热,却还把风扇推让过来。
看着这些周到的小动作,计闻浅笑:“去我车上?这儿热,正好你也凉快一下。”计闻凑近问。
姜与朔想也不想应下。
因为姜与朔这一身盔甲不能取下,结果上不去车门,计闻要跟着下车的,姜与朔为了节约时间多对段戏,拒绝了这个提议。
就成了姜与朔站在车门下,跟车里的计闻对戏。
姜与朔对戏很入迷,一对就忘了情景,烈日炎炎下就靠许赫帮他撑伞,开着小电扇对了半小时。
剧组喊开工,姜与朔意犹未尽的收了剧本道谢,计闻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一幕如果有人拍照,一定会说他计闻耍大牌、欺负新人等等。
周浔怎么就心甘情愿在车门外、太阳下跟他对戏半小时还道谢的?
傻死了。
晚上收工,姜与朔洗完澡出来,周浔视频来了。
他一手擦着头发,一手举着手机:“录完了?”难得这么早一回。
正要问周浔有没有不顺的地方,见他拧着眉,一脸不悦,甚至透着凶狠,有种周浔要隔着屏幕把他揪过去狠狠训的错觉。
“出什么事儿了?”姜与朔好奇地问他。
周浔举起平板怼到镜头前,是张他站在保姆车门口,计闻坐在车里吹电扇的图。
怫然道:“你在剧组这么被欺负的?这么大太阳、穿这么多站人房车下跟人家对戏?人家是不是在里面吹空调享受?”
这照片图的角度,让姜与朔手一顿:“你居然让许赫盯着我?他是你眼线?”
周浔理所当然说:“我不让他盯着你,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威亚受伤不说,被人这样戏弄欺辱不说,你跟我玩什么报喜不报忧。我要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打算把行程报一遍,敷衍说声没事就完了?”
因为气愤,周浔音调拔高,穿刺的姜与朔耳膜疼。
面对周浔奇诡的性子,姜与朔无法用平常心处理。
他强压情绪:“我在剧组拍戏能出什么事?人家找我对戏,我衣服原因上不去才站门口,怎么就成了戏弄?你周浔得多傲,站个门口就成了欺辱。”
姜与朔听不惯他这么刺耳的声音,说话跟着重了两分,眉角拧起来。
周浔伸手捂住视频,喘息略重。
其实他就是觉得这样太热、太幸苦,明明就是在被人欺负还不自知,傻愣愣的觉得什么都没事。
傻.逼,不知道怎么长到27的。
过了会儿,周浔把手机被反扣桌面上,整个屏幕黑掉。
那边悉窣几声杂音:“过几天你复赛,这边有个通告推不掉,你一个人行么,要不我让李唯过去帮你处理?”顿一下,“影响你拍戏吗?”
姜与朔听着他软下调子,胸腔的起伏也渐弱,不再急促。
“能行,许桉给我打过电话,他跟魏导请好假,节目组也打好招呼了,到时候随便录录走个过场就淘汰。”
说到‘淘汰’,姜与朔心口慌得一撞,生怕再出上次那种意外让他晋级,动个念都让人心悸噎气。
他十分厌恶每天跟周浔报备生活日常,事无巨细,但现在这个状态,只能这么做才能互相安心。
周浔始终没把手机翻过来。
“我能让宋哥把你的保姆车开去片场供你休息用吗?”
姜与朔慎重想了下,拒绝:“片场人会起疑的,你拿这角色都有点遭人非议,再来辆保姆车,网上会乱造谣,现在这个阶段没必要花这个钱删帖、解释。”
他看着黑屏,抿了抿嘴,感觉周浔不会接受。
周浔半天没声儿,姜与朔还以为挂了,正晃动屏幕准备检查。
“许赫今天哭着给我打电话,骂我不疼你。”
... ...
姜与朔胳膊瞬间僵了。
不疼谁?
“他说主演都轮着请大家吃过消暑的东西,你戏份这么足还没请大家吃过。这么热的休息期间人家戏服都能脱,你腕儿小,工作人员嫌穿戴麻烦不给你脱。人家都有空调凉气你没有。”
“他说最难过的就是今天,你嗮着太阳跟人家吹着空调的演员对戏,你站着,人家坐着,一对戏就半个小时。”
姜与朔吞咽两口,打算解释:“剧组有规矩,男一女一不请客,底下的人是不允许请客的。你这个咖位角色风头正劲,我请客就是找死,还有小两个月的拍摄,不够人黑的。戏服... ...”
手机突然亮屏。
周浔两腿叠着,手肘顶着膝盖,手掌撑着下颚,满眼冷漠。
脸是他的脸,却又浑然不像他。
姜与朔痴了下。
“我不需要知道那些东西,我以后也不会去拍戏,所以你不用按行规谨言慎行。怎么开心怎么来,得罪谁、开罪谁我不怕,也都不放在眼里。你不委屈自己,委屈‘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周浔拧得眉毛跟语调,都有种强制的错觉。
他一急语调就会高,尾音又让姜与朔不太舒服。
姜与朔轻浅地牵下嘴角:“你能一直这么为所欲为吗?非常感谢你这种性子没给我惹出不该惹的新闻,难为你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换回来。”
顿挫一下,接着说:“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就想把这部剧安安静静、本本分分拍完。”
视频他直接按断。
姜与朔扔掉手机,软在床上,半干地头发润湿了枕头。
周浔简直是个百无禁忌的孩子,光着屁股就在大人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快20的人了,怎么还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任性妄为。
到底是什么支撑他这种性子长大的?真让人好奇。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