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行书愣了几秒，才去拿了干净的碗筷过来，从自己碗里盛出一多半面条和一些青菜。
“你晚饭没吃饱吗？这个可能不太好吃……”戚行书把碗放在凌野面前，“要不然我帮你定外卖吧？”
凌野看着面前的这碗面，确实，清汤寡水的，一点油花都没有，只有面条和青菜，连颗葱花都见不着，可刚才怎么看着戚行书吃得那么香呢。
他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没嚼几下就蹙起眉头。
戚行书也不介意，忙抽了张纸递过去，“你吐掉吧……”
凌野接过纸，但还是皱着眉头咽了下去，然后就没再动筷子，他看着那碗面，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说了一句真难吃就又回卧室去了。
戚行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那一碗面又倒回自己碗里继续吃起来。
他的确不会做饭，就算跟着教程一步步学也能做得一团糟，又觉得做饭太浪费时间。以前忙的时候经常这么糊弄着吃，反正他对食物没什么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他没想到凌野会吃他做的饭，要早知道，至少也得放点油盐酱醋，也能比现在好吃点儿。
等戚行书吃完饭收拾完，凌野已经洗完澡闭着眼躺在床上了。戚行书轻轻掀开他盖在腿上的被子，凌野睁开了眼睛。
“要是想吃什么，以后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下班后带回来。”戚行书一边换药一边说。
一直到按摩结束，凌野都没和他说话。
凌野见戚行书出去了，以为他又要离开，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但他没说什么，转身侧躺背对着门口。
可没过多久戚行书却又回来了，凌野只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戚行书又在打地铺。
“你上来睡。”凌野说。
戚行书的身影愣在那里，他们一起睡过两次，难道凌野没发觉每次醒来他都抱着他吗？他不会觉得尴尬吗……
“我还是睡地上吧……”
“不上来你就回去。”
戚行书无奈，最后还是躺在了凌野旁边，两人中间的距离还十分宽大。戚行书一直睁着眼睛，等凌野睡熟了，他却又坐起身来，他到处看了看，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便把身后的枕头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中间，自己侧躺着，枕着胳膊安心地闭上了眼。
半夜，凌野伸手却只摸到一个柔软又冰冷的枕头，他用手撑起身体，清冷的月光下，他看见本该在戚行书头下的枕头却竖在他们中间，而戚行书则背对他侧躺着，只占了床边一小条空间。
凌野皱着眉一把将枕头扔得老远，它撞到墙壁又弹到地上，静悄悄地躺着。
凌野挪到戚行书身边，把自己宽大的被子给戚行书匀了一半，揽着他的腰，戚行书瑟缩了一下便没在动，闻着他发丝上清香的味道，凌野满足地闭上眼，嘴角都带着笑。
……
“嗯……”戚行书动了一下，被凌野紧紧搂住。
“别动，要掉下去了。”凌野闭着眼睛，听声音明显还没睡醒。
“凌野……”戚行书没再动，声音却不太对，“我落枕了。”
凌野睁开眼睛，天刚朦朦亮，戚行书还是侧躺着，扶着脖子，也许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半边肩膀都动弹不得。
凌野看看地上的枕头，再看看戚行书，“谁让你不好好枕枕头，还把它扔在地上！”
“我看看。”凌野慢慢把戚行书的身体摆正，大手轻轻地揉捏他的肩颈。
戚行书闭着眼轻轻皱着眉，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睡醒，脸颊微红，他觉得肩颈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好了……谢谢你。”
凌野收回手，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回味着那柔软温热的触感。
戚行书慢慢坐起来，头还是歪着。刚才醒来的时候凌野是抱着他的吧……
原本被他放在床上的枕头却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戚行书疑惑，难不成真的是他睡着的时候扔下去的？
凌野看他歪着头一脸疑惑的表情，觉得有点可爱，他掩着嘴清了清嗓子，“你以后往里睡一点儿，要不是我你就掉地上了。”
“……”戚行书觉得有点尴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凌野一整天心情都特别地好。
戚行书不了解凌野的喜好，便去问了萧泽雨，经常买一些凌野喜欢的小零食放在家里。每天晚上回家前也会问问凌野有没有想吃的，凌野即使不想吃也会让他买些东西回来，然后和戚行书一起吃一些，看着他脸上因为各种食物不同的口味而出现的或惊喜或纠结的表情，他都怀疑戚行书是不是他们家养大的孩子，好像很多东西都没吃过似的。
而且自从那天以后，戚行书回家都会发现桌子上摆着凌野剩下的晚饭。虽然是剩在外卖盒里的，但却很干净。一开始戚行书以为是凌野没吃完的，他也正好懒得做饭就吃了。次数多了他才意识到，那可能是凌野特意留给他的，只不过是用了别扭的方式。
难道是那天看到他吃面条，所以在可怜他吗？戚行书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
“你上车，不用你搬。”凌野让戚行书上车，司机把轮椅放到了后备箱。
今天是凌野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也是这么久以来凌野第一次离开别院。一路上他都靠在靠背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楚青检查了凌野的腿，“恢复得还行，再过一周就可以定制义肢接受腔了，记得要按摩，促进感觉刺激。”
凌野再看到戚行书时他已经换上了白大褂，他上班时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更衬得他清冷疏离。
司机推着凌野，戚行书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凌野坐上了车。
“看来你们最近相处得不错。”楚青不知何时站在了戚行书的旁边。
“还行。”戚行书笑了笑正要转身往回走。
“等等，”楚青抓拉住他的衣袖，抬起手放在他脖子后面，“你衣领翘起来了，我帮你弄好。”
戚行书莞尔一笑，“谢谢。”
“我们可是十几年的朋友，你别总是这么客气。”楚青的手扶在戚行书的后背上，两人一起离开了。
凌野在车里看着戚行书和楚青亲密的样子，看着戚行书在楚青面前笑意盈盈的脸，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下班之前，戚行书习惯性地给凌野发了信息，问他想吃什么，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他便坐在长椅上想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忽然跑过来一个衣着脏兮兮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衣角，小男孩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瘦瘦小小的，让戚行书不由得心生怜悯。
“怎么了？小朋友。”他温柔地问道。
“叔叔，我的小猫钻进车底下了，你能帮我抓住它吗？”小男孩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声音甜甜软软的。
“在哪里呀？”戚行书看了眼手机，凌野还是没有回复，他站起来，打算去帮这个小孩。
“叔叔你跟我来。”小男孩牵起戚行书的手，拉着他往地下车库走去。
虽然车库里有灯，但也十分昏暗，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便随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就在这辆车底下。”小男孩指着一辆黑色的车。
戚行书蹲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叫了几声咪咪，也没有猫叫声回应他，他便干脆跪在地上，脸几乎贴住地面，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它会不会已经跑掉了？”戚行书直起身子，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小男孩却忽然不见了，“小朋友？”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戚行书眉头紧蹙，正要起身，突然车门被打开，一个装了消音器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上车！快点！”
那人高大魁梧，一身黑色，还戴着黑色头套和黑手套，戚行书不敢轻举妄动，慢慢站起来坐进车里，驾驶座上还有一个男人，两个人是同样的装扮，他一上车那人便启动了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