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语音好像穿透了时光的阻隔，从遥远的过去飞驰而来，搅得缪长舟心慌。

缪长舟感到头疼，便关了手机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儿。昨晚梦到的那些回忆走马灯似地，从他眼前闪过。

他明明很久都没有为了这种事难受过了。不该这样的。

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缪长舟爬起来洗了个澡，想让脑子清醒一点。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环绕的洗衣液清香让他心安。

前些天他报名参加了一个学校的实验项目，成为了这个项目的志愿者，他被安排在今天上午做实验，需要马上出发。

走在半路，他收到了方恕的消息，对方问他要不要吃海鲜。

缪长舟以为方恕想找他一起约饭，谁知不是。对方发来语音说：“我和朋友早上去海鲜市场淘了几箱新鲜海鲜回来。学长，你住在哪，我送一箱过去给你吧。”

缪长舟爱吃海鲜，但他不能答应。他和方恕才刚认识不到一天，无缘无故收别人的礼物多不像话。

缪长舟回：“算了，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方恕很热情，不停地劝说缪长舟，“那边海鲜种类齐全，价格也划算，比超市便宜将近一半。我们一激动就买了好多，回来才发现冰箱里根本堆不下。学长，你帮我解决掉一箱才是不麻烦我。”

缪长舟考虑了一下，接着问：“方恕，你可以把海鲜卖给我吗？我……我不好意思收你的礼物。”

“可以啊。”方恕笑了一声，答应下来，“那我们要怎么交易？”

缪长舟回忆着邮件上的志愿者通知，说：“我马上要去学校北面的实验楼做志愿者，十一点半才能结束。这个点的话……”

方恕提供了一个选择：“那就十一点半，我在实验楼楼底等你怎么样？我一会儿也正好要去学校。”

“嗯，可以，多谢你了。”缪长舟答。

缪长舟抓紧时间赶到了目的地。志愿者做了很久，不过时长没有超出预期，结束时是十一点二十分。

他走出实验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正午，楼道里的人反而变少了，十分冷清。

实验室外的走廊休息区有扇落地窗，可供人在这里静谧地欣赏校园秋季风光。

阳光穿过薄雾洒了进来，落在一个人的鞋面。

缪长舟顺着光线望去，望见叶摘正坐在一条长椅上休息。起初缪长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他记得叶摘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好巧，缪长舟在心里感叹。

叶摘的后背倚着墙面，头微微低垂，双眼闭起，好像是睡着了。他的头发已经变长了，比那时的寸头要长的多，额前有碎发落下。

叶摘双臂交叠放在前侧，身上的白色实验服敞开，露出了里面的衬衫和领带，还有一块夹在口袋边的身份牌。

缪长舟上前，发现上面写着，叶摘是J校的在读博士生。

原来叶摘已经读到了博士。

他很优秀，缪长舟为他感到高兴。

缪长舟本不想多停留，但有一个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睡梦间，叶摘抬手摸了一下手臂，似乎是冻着了。楼道里冷气太足，他在这睡着了会不舒服。

谁知就愣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叶摘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迅速恢复了神采，这道平和的神采又在刹那间被惊讶覆盖。

“缪长舟……？”

叶摘从座位前站了起来，他长得比缪长舟高，一下子遮蔽住了缪长舟视线里的阳光。

由于离得太近，缪长舟想往后退一步，可他的手臂被叶摘提前一步抓住了。实验服的衣尾摆动到了缪长舟的大腿上，隔着柔软的裤面，刮得缪长舟有点痒。

缪长舟说：“你……”他连忙把手臂抽了出来，叶摘大脑清醒了，便也松开了手。

缪长舟觉得自己突兀地出现在睡着的叶摘面前，显得很奇怪，理应先缓和气氛，就主动问：“叶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摘与他对视，说：“导师让我们来这里开会，没想到会遇见你。”

“我在这里当志愿者，现在结束了。”缪长舟和他告别，“那你忙吧，我要走了。”

叶摘说：“我们也开完会了。”

他跟着缪长舟一起走进电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