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三楼,办公室的窗户很大,采光条件很好,室内一片敞亮,明媚的阳光照在正对着林越办公桌的那幅水墨画上,在画框玻璃上反射着细碎的亮光,画上是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画得栩栩如生,仿佛风一吹花骨朵就能轻轻摇曳,颇具童趣。
路归书敲门时,林越正在电脑前办公看文件。
“进。”林越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
“林总,您找我?”路归书推开了门。
听出是路归书的声音,埋头看文件的林越猛然抬起头,下意识坐直身体。
其实林越今天把路归书叫到办公室,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关心下属担心学员”,而是因为——自己的员工一夜之间变成了自己好哥们兼金主爸爸的男朋友,这让林越心情相当复杂,八卦欲爆棚的他,实在太想亲眼见见这个让秦北野情愿学起货车、披上厚马甲去追求的货车教练。
“路教练,来啦,快坐。”林越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面色不动地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让路归书入座 。
“林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路归书走到椅子前坐下,直白地开口。
“这个啊……”林越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之前想的说辞先搬了出来,“我看了教务处的安排,你手下的学员比较特殊,很多都是科二考了好几次,他们下周一要考试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叫你过来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路归书听着林越的话,心里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林越作为驾校管理人,日理万机,不该是关心这些小事的人。
但转念想到,林越的性格本身就比较负责细心,加上自己不过是个外行不清楚驾校的管理制度,也就放下了心里那点不对劲,公事公办地和林越说起学员们的情况。
林越听着路归书的汇报,暗暗在心里不住地点头,心想,别的不谈,就路归书这份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和秦北野身上那股劲一模一样,果然,相同品质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
他没忘自己今天约路归书的主要目的,试图把话题往秦北野身上引:
“路教练,你手下的秦北野,他现在学得怎么样?”
“林总认识他?”
“认识……但不熟,他入校的手续是我帮忙的,我总要关心关心他。”林越不敢暴露自己亲友团的身份,万一把秦北野整掉马了,相信以秦北野的脾气,绝对不会让自己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样啊。”
路归书也没多想,提到自己男朋友,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开口丝毫不吝啬语言地夸着:
“他挺好的,开车很稳,特别有天赋……”
林越内心:害,追男朋友呢,可不得表现得好点,再说他那赛车证也不是白考的……
“我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太容易……”
林越内心:不容易!!!不不不,路教练,野哥的日子可太容易了,他可是金主爸爸,咱们驾校一半都是他的,说起来路教练你的工资有一大部分还是他发的……
“他说他想练好车,之后做一个货车司机……”
林越内心:啧啧啧,野哥这是为了谈恋爱啥都敢说,可别是认真的,他要真跑路去当司机,就等着接收一个公司的社畜员工的愤恨追杀吧……
林越看着自己面前滔滔不绝地夸着秦北野、眼睛都开心地弯起来的路归书,一边感叹野哥是有多作死,这马甲披得有千层厚了,一边为这扑面而来的芬芳狗粮感到牙酸,单身汪伤不起,自己怎么就想不开给自己找虐受呢。
就在林越要吃狗粮吃得要汪的一声哭出来的时候。
“扣扣扣,”敲门声又一次响起,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林总,我来送水。”
“进来吧。”
“谢谢。”路归书礼貌地朝助理点点头,趁着助理放水杯的功夫,环顾了一下刚刚没有细看的办公室。
路归书转过头,身后画框上的玻璃反射的阳光正好刺到他的眼睛,让他有一瞬眼花,等恢复了视线,他看清了身后墙上那幅荷花画,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身体突然一顿,眼神里满是惊愕。
“路教练,你怎么了?”林越看着路归书看着画一动不动的样子,以为路归书是对这副画感兴趣,便开口,“是在看着幅画吗?”
“嗯,很漂亮……能问一下林总这是哪个画家的画吗?”路归书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发涩,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怎么可能!这副画怎么在这里!
“好像是叫一位笔名叫‘菡萏’的画家,画是驾校开业时交好的朋友送的,”林越想了想,继续开口,“对了,那个朋友路教练你应该也认识,就是在最近在你们训练场练车的何东。”
“何东?”路归书的脑子有些乱。
“嗯,这个叫“菡萏”的画家我有些印象,她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在世的时候作品默默无名,但前六七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作品被发掘了出来,但空有身后名,其实很多人都为她感到可惜。”林越摇头感慨道。
办公桌下,路归书的手紧紧绞在一起,一时心乱如麻,心想,六七年前吗……怪不得,那时候自己还在国外,平时也不太关心社会新闻,所以才不知道,可……可妈妈的画,老路当年不是说都烧了吗!
林越见路归书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干脆多说了些:“她的作品流出来的不多,大部分都被匿名拍走了,这几年因为没有新的画作流出来,所以可能没那么出名,但这些年她在绘画届的评价一直很高。何东能拿一幅她的画送我,其实我也有些意外。”
……
后面和林越谈话,路归书都有些心不在焉,走出办公室时,他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这副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脑海里尘封多年的回忆。
路归书的妈妈姓初名荷,在世的时候,是个不出名的小画家。菡萏意为含苞待放的荷花,刚好呼应着妈妈的名字初荷,所以妈妈一直以菡萏为笔名。
路归书在脑海里勾画着母亲的音容笑貌,记忆中的妈妈,总是温柔和活泼的,会费心费力变着花样给自己做最爱吃的鱼,会温柔地叫自己的小名“阿喵”,会偶尔恶作剧在纸上画个立体的假玩具,骗自己去拿,画得太像了,年幼的自己每次都上当……
但在自己八岁那年,妈妈从楼顶一跃而下。
什么遗言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抛下了一切,抛下了她年仅八岁的孩子。
大人们告诉自己,妈妈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所以……
但妈妈明明那么活泼!那么爱笑!那么温柔!当年的自己怎么也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要怎么去相信啊,妈妈不要自己了……
自己没有妈妈了,没有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变得格外沉默,但他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只把一直哭闹的自己托给邻居照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迷上了甜味,因为邻居阿姨在自己每次想妈妈,难受得偷偷躲起来哭时,会给自己剥一颗糖,对自己说,嘴巴甜甜,心里就不苦了。
那一颗颗糖果,是那段灰暗时光里,自己唯一的安慰和救赎。
爸爸处理完后事把自己接回家后,自己发现,家里妈妈所有的画都不见了,这些都是妈妈留下的仅有的东西了,自己哭闹着质问爸爸把这些画弄到了哪里。
爸爸从不回答,任由自己哭闹,只在一次被自己逼急了,对自己失控大吼道:
“哭什么哭!都是这些画杀了你妈妈,都是它们!画都被我烧了,你不要再念了!”
吼完的爸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看他哭,哭得那么凶,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那天以后,自己闭口不再提及妈妈的画。
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至今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直到今天再看到这副荷花画,那些被自己刻意压抑多年的回忆,都被放了出来。
那副荷花图,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妈妈画它的时候,自己还在旁边搞乱胡画了几笔,但都被妈妈高超的画技救了回来,这副画在家里的客厅里摆了好多年,一直都是妈妈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既然画没被烧,爸爸骗了自己,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的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多年后妈妈的作品为什么又突然被发掘了出来……
想不通的事太多太多,路归书的脑袋几近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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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周日的更新,周二的更新还在赶,非常抱歉小可爱们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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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学车第三周]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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